================= 书名:盟主大人开客栈 作者:问星笑 ================== 【文案】 自古逃婚遇真爱!! 误闯江湖的小女子邂逅武林盟主,凭着一点武艺没学过的弱身子打赢了被誉为天下第一的盟主大人! 盟主大人自此钟情于她!追她,宠她,娶她! 一句“不嫁武林中人”,盟主大人退出江湖 一个以身犯险,盟主大人愤怒决定,我的女人我自己看着 退出江湖,小夫妻开起小客栈!恩爱小日子,奇葩流水客 千雪以聪敏护身!笑见歌豪宠淘气娇妻 笑见歌:“宁舍江湖不舍情,宁负天下不负你!” 莫千雪:“夫君,我最喜欢你!!!” 年前写一篇番外,小天使想看关于燕子飞的?还是笑见歌以前的事迹呢? 内容标签: 江湖恩怨 布衣生活 因缘邂逅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莫千雪,笑见歌 ┃ 配角:易东风,燕子飞,青烟,柳和,莫敌 ┃ 其它:琐事,江湖,宠妻   ☆、不嫁习武之人1   天下第一剑客“莫敌”,人如其名,剑术无人能及。还在江湖时,多有爱其名号者去挑战,但各个都在一百式以内败阵。   莫敌一生只娶过一位爱妻,冬日中难产而死。夫人给莫敌留下了一个女儿,莫敌自此隐居,不再过问江湖俗世。因夫人名字里有个“雪”字,莫敌就给女儿取名“莫千雪”,有怀念夫人之意。   千雪自小就生的玲珑剔透,受人怜爱,被捧为掌上明珠,难免有点娇蛮性子。   光阴似箭,转眼间,千雪已十八。   她出落得姿清身丽,肤白胜雪,娇娇纯纯的模样还带点未褪的青涩,十分可人~   人前,她情态婉约。人后嘛,娇惯着长大的小姐自然有点调皮。   此番就趁夜逃出府邸,只因听说有人上门提亲,便不问青红皂白直接逃了!   不知柴米油盐贵的大小姐逃跑时只着一身淡蓝素裙,拿了一个钱袋。路上游山玩水,听路人叨唠洛阳城要举办武林大会,便跑到洛阳来凑热闹。   小佳人游晃在喧闹小巷中,目不暇接的瞧着小摊上的摆件儿。   “嘻嘻,爹就算想抓我,也猜不到我跑来洛阳城,此刻肯定对张伯吹胡子瞪眼睛呢!”千雪想来要发笑。   “喂,姑娘,姑娘!”摆摊索命的白发老头儿大声唤千雪。   “叫我?”千雪指着自己的鼻尖,“爷爷,我好像不认识您呀。”   “姑娘,我看你面色如桃,是红鸾星动的好气色,我给你算上一卦怎么样?”算命老头儿摇晃着手里的龟壳,龟壳里的铜钱响的清脆。   算命老头儿用的是龟卜之法,龟壳里扔几个铜钱,据说这种占卜法很准。   千雪好奇心很强,蹲在老头儿对面,水盈盈的美眸含柔光,“爷爷你说真的呀?能算算我未来的相公什么模样么?”   “老朽能算。姑娘,报上你的生日时辰来。”   “生日时辰......”千雪想了一想。“爷爷,我出生的时辰只有我爹知道。没生日时辰不能算么?”   “能算,就是没那么精准了,老朽给你算上一算。”老头儿用龟壳排出一卦,伸手掐算片时,“有了!姑娘你未来相公就在这洛阳城内,应是习武之人。”   “不可能!”她嗖的一下站起。“爷爷您算错了,千雪定不嫁蛮横无理不解风情的习武之人。”荷包里拿出几文钱交到老头儿手中。“千雪相信爷爷卜卦之能,但此次真的算错了。”说罢作礼,便走了。   老头儿盯着掌心文钱,笑道:“姻缘天注定,岂能由自身。”   千雪心里颇不是滋味,小嘴嘀咕,“我即便嫁不出去也不嫁爹那样的习武之人。”   她就是怕莫敌将她许配给哪位“大侠”,才逃走的。她要嫁的人必是那种温润风流饱读诗书的翩翩公子。想过的是恬淡有味的小日子,很是厌恶江湖上的打打杀杀。   她正想的入神,天降一人摔在地上,只差一尺半尺的就砸到她了!   接着从四楼茶楼上跳下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对着地上那人拳打脚踢,嘴里咒骂:“臭小子,我看你以后还敢不敢了,敢动小爷的东西,你娘白给你生了一双眼睛!”   地上被打之人抱着肚子痛的直打滚,“大爷饶命,饶命,小的以后再也不敢了。”   千雪在一旁看得气愤至极,跑过去推开打人的少年,“你是何人?当街行凶,还有没有王法?”   “行凶?”少年懵懂一愣,随后明白,自己是被这位姑娘误解了。忙解释:“不是我行凶,是这人行凶,我和主子在上喝茶,这厮竟来偷我的钱袋。”   “我没偷!是他仗着一身武艺无故打我!”地上挨打之人擦去鼻血,爬起来,指着少年,对围观人群告状:“我没招他没惹他,他就打我,大家伙儿给我评评理!”   千雪闻听,更是气不过,道:“打人还倒打一耙,冤枉人家是小偷。你何门何派习的武?师傅是谁?”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都对少年指指点点......   少年慌神,仰脸冲茶楼上,喊:“主子,你得给我做主啊,我有理说不清了。”   一位黑衣翩翩的瘦高男子来到茶楼四楼的凭栏前,望向下面的骚动。男子神态清傲,一身洒脱流丽的气质。   男子斥责少年:“抓个贼都能引起骚乱,你着实没用。”说罢,一跃而下,正落在千雪面前。   “哦!就是你纵容他行凶?”千雪把俊逸男子打量一番。他清瘦却神姿勃发,骨秀气清,腰间别着长剑,凭这几点就可断定这男子是位高手。   千雪虽然没有随父习武练剑,可多年耳濡目染,懂得也不少了。   男子彬彬有礼,道:“这位小姐,他是我的随从,若有得罪望请海涵。”   “他才不敢得罪我呢!”千雪指着身后鼻青脸肿的那人,“你看,这就是你的随从打的,你怎说?如何赔偿?”   “呵呵,那人偷我们东西,教训一下有何妨?”   “你和你的随从口口声声说他偷东西,可有凭证?”   “他没偷去,确实没有凭证,可我也没必要说谎,更没必要与一个市井小贼过不去。”   “无凭无证就是诬告!你们要给这小哥哥看病赔钱,不然我便去官府告你们!”   男子吟吟一笑,“我是武林中人,不受官府管辖。”   “胡说。”千雪近前,仰起娇气小脸儿,娇蛮,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王法当然可以管辖你!”   “呵呵......小姐贵姓?”他觉得这名灵秀的小女子十分有趣。忍不住想问问名字......   “莫千雪。一个看不惯你们这些用武力欺负人的市井女子。”   “在下‘笑见歌’,我的随从叫‘柳和’。我主仆二人从未用蛮力欺负任何人。今日之事,莫小姐确是被后面那小贼骗了,待我杀了他再说。”话毕,手握剑柄要拔剑。   “不可!你敢!”千雪纤小的身子挡在笑见歌面前。“还说没用蛮力!遇事只知拔剑,你就那么信任你的剑么?”   柳和插话,“当然喽!普天之下无人能赢得了我家主子。”   “我能赢!”千雪傲然道。   “你赢我?”笑见歌“哈哈”大笑。“我不认为我天下无敌,但绝不可能输给一名女子。”   千雪心里暗暗打着鬼主意。“那你我比试一番,若我赢了,你就给那个小哥哥鞠躬、道歉、看病、赔钱!如何呀?”   “莫小姐纤小玲珑,在下怕伤了你。况且哪有男人与女人动武的。”   “你别小看我!”千雪急的一跺脚,娇蛮的样子很是招人爱。“要么你与我比试,要么就直接给那小哥哥道歉。否则我定不罢休。”   笑见歌为难的苦笑......再怎么说也做不到对一名娇小的女子拔剑。   千雪忙说:“你若想当君子,就让着我一点就好了嘛。”   “如何让着你?”   “你不用剑、不用手、不用脚,你能撑过半柱香的时间,就算你赢啦!”   笑见歌一想,倒也是个办法,只躲招数,不伤她,倒也无妨。“好,我同意。”   “嘿嘿,你可别后悔哦......”   围观人群后退,中间让出了一块儿圆形空地。千雪和笑见歌各立一头......   柳和在中间,比划着要喊“开始”!   “等等。我赶路一上午累着了,有些头晕。”千雪柳眉微蹙,娇胜梨花的小脸儿我见犹怜。   “那比试便算了吧。”笑见歌就着台阶要下。   “不需要,这毛病自幼就有,我吃一颗糖就好了。”千雪从荷包里取出两颗糖,一颗红色一颗绿色,过去给笑见歌一颗绿色。“你也吃一颗吧,这样才公平嘛。”   笑见歌定定的望着绿色的糖球,江湖之中,比试之前,怎可吃对手给的可疑糖球儿呢!   千雪看破他的心思,把绿色的糖扔进自己嘴里,红色的给笑见歌。“给你吃我的,你不怀疑了吧?人家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子,还会毒杀你不成?”   “不!在下绝无此意。莫小姐想多了。”笑见歌接过糖直接扔进嘴里。虽然他并不爱吃糖,但见千雪甜笑的模样,嘴里的糖球仿佛往心里渗甜......   “嘿嘿。”千雪见他吞下莫家自制的麻药,心里有了底。   这药就是莫敌本人吃一颗,也拔不出剑来了!   方才千雪提议比试之前就已打好鬼主意,她的一双柔荑巧手可拿不起刀剑,动拳动脚的把式更加做不来,唯有鬼点子比谁都多。没逃家之前经常捉弄师兄师姐们。   “莫小姐,若一会儿你还觉得头晕就停手。”   “不会的!”   柳和燃香,喊“开始”。   笑见歌双手背在后腰,气势凛凛,英眉锐目锁定千雪的一举一动,尽管不还手,却也不打算败。“出招吧,莫小姐。”   “好!”千雪拔出靴内匕首,婉婉走过去......   ☆、被拐卖   笑见歌双手背在后腰,气势凛凛,英眉锐目锁定千雪的一举一动,尽管不还手,却也不打算败。“出招吧,莫小姐。”   “好!”千雪拔出靴内匕首,婉婉走过去......   她的架势丝毫不像会武功之人。把围观的人们搞得一团懵!   笑见歌亦皱眉,从未遇过有人进攻是提着匕首慢悠悠向对手走来的......“莫小姐,难道你不懂武功?”   “千雪讨厌习武之人,讨厌刀枪剑棍,自然不懂喽!”   “那你还找我比试?”笑见歌回头望一眼香炉中的长香,言:“恕我直言,莫小姐若连武功都不懂,别说半柱香的时间,就算燃遍洛阳城所有香火,也赢不了我笑见歌。”   “嘿,致胜的办法有很多种,武力是最笨拙的那种。”说话间,她已到笑见歌面前......   笑见歌一笑,“那你打算怎样赢我?”   千雪将手一抬,匕首挨在笑见歌颈上,“笑公子,我赢了么?”   笑见歌目露慌色,方才千雪抬手之时他已察觉,想腾空,身子动不了。向后,腿动不了。出手挡,双臂动不了......全身毫无知觉......   “这!”他豁然明白,“刚才你给我吃的是麻药!”   “那只是一颗糖,嘻嘻。”千雪将刀刃在他颈上磨了磨,威胁道:“笑公子,认输么?你若不认输,我可就下手喽。”   “江湖中过招比武全凭本事,用如此低下的手段为君子所不耻!”笑见歌怒气冲冲,仰脖,一副要杀就杀的凛然相。   “哼!我是女儿身,与我谈什么君子?我也不是你们江湖中人,道义自然也不用守喽~”   一旁观战的柳和气不过,“你这妖女给我主子吃的是什么?他动不了,还有我呢!”说罢拔剑。   千雪慌忙躲到笑见歌身后,柳和不管不顾,持剑追着她跑!   两人围着笑见歌转圈......   千雪边跑边喊:“笑公子,你一个男人输了就是输了。就算我赢的不光彩,你也不能不认输啊!你的随从拿剑追着我跑,你也不管,还口口声声道义,我看咱俩半斤对八两。”   “柳和住手!”   “主子我替你杀了这个小妖女,她太过分了!”   “我叫你住手就住手!”   “哦......”柳和狠狠瞪了眼千雪,躲到一边去。心想,这女人真是有眼不识泰山,胆敢捉弄唐唐武林盟主笑见歌。   笑见歌说:“我不与女子一般见识,我可以赔钱给那个小贼,道歉什么的我绝不做。”   人群里钻出那个被称为贼的男人,“赔钱好!赔钱就行,我原谅你们。”挂着彩的脸笑开了花。   “也罢。小哥哥都原谅你们了,我自然也不会再纠缠。”千雪取出一颗白色的糖球,送到笑见歌嘴边,“这是解药,这次不骗你。”   笑见歌疑惑的盯着药丸,不敢再信......   “真的是解药。”千雪踮起脚尖,把药塞进他口中。“以后不要再仗势欺人喽,今天算一个小教训好了。”   “莫小姐,我再说一遍,我们没有仗势欺人,那人是个贼!”笑见歌吩咐柳和给钱,他觉得与千雪是说不清了。   柳和嘟嘟囔囔掏出荷包,给了那人一锭银子。咬牙切齿在那人耳边说:“你可千万别让我再遇到!”   千雪趁药力还没生效,就逃了。“笑公子,后会无期。”   她有自知之明,若笑见歌一会醒了要拿她问罪,她就无法脱身了。   围观的人们见事情已了,都各回各家。   解药很快奏效,笑见歌跺了跺脚,活动手臂......边动着边回想刚才的过程......人生中第一次输了,输给女子。   “主子你没事啦?我看那妖女往东边去了,咱们去追吧。”   “呵,算了。”笑见歌淡漠一笑。   “你咋还笑呢?”柳和甚是不解。“那妖女让你在众人前丢了颜面,你还笑得出来呀?正是武林大会召开的时候,各路英雄好汉都往这儿来,被看见了怎么办!”   “罢了,罢了。”他笑意不减,翩然向巷口走去......   “啧!主子!”柳和跟屁虫似的跟上去。   千雪自认做了件行侠仗义的好事,在洛阳楼吃了顿美味,又不知疲倦的跑到繁华街上闲逛。   她在一间发钗店门前驻步。“小姐,进来看看吧,选一枝吧。”老板热情将她招呼进去。   选了一枝梅花钗,插在头上美滋滋的,对着铜镜照来照去。打刚才那事儿结了,她就心情特好。   付了碎银,喜滋滋的出店门。   突然窜出来一人,“小姐!”是方才被当做贼的那个人。   千雪被他吓了一跳,“是刚才的小哥哥,怎么这么巧又碰上了。”   “不,不是巧合。我在这街上找你好几个来回了。”   “找我做什么?”   “刚才你救了我,还帮我要了药费,我想谢谢你。”他长得还算敦厚,就是生了一对鼠目。自我介绍:“我叫大生,你就叫我大生哥吧。”   “哦。方才的事你不必记挂,我也没做什么,不需谢我。”千雪心系街上的繁华,眼睛总向耍戏法那边走神。   “怎么能说不需谢呢,没遇见你,或许我都被那厮打死在街头了。我若死了,妻儿可怎么办!”说至此处,委屈要哭。“我方才回家把事给你嫂子学了一遍,她非要请你上我家坐上一坐,喝杯茶。”   “可是......”千雪恋恋不舍的眺望那群耍戏法的。比起去陌生人家喝茶,当然更想留在这儿看戏法了。   “小姐一定要去,不然我妻子会怪罪我的。”   “......那好吧。”   大生在前带路,穿过两条繁华的巷子,走了半个多时辰,都快出城了。   “大生哥,你家住的还真远。”   “是,是有点远,马上就到了。”又走了一会儿,大生看四下无人就不走了。“就这儿吧!”   千雪左右一看,空空荡荡,一栋房屋都没有。“......你家在哪里?”   大生指指千雪身后,说:“小姐,往那边看。”千雪回身,大生一掌敲在她脖子上,她霎时昏倒在地,知觉全无。   “嘿嘿!你不多管闲事,也不会落得这个下场!”大生扛起千雪,乐颠颠的回城。   大生今天是福祸双行。虽然在茶楼偷钱被抓个现行,还挨了一顿打,可碰上千雪替他解围,还给他要了银子!原本没打千雪的注意。他拿着银子去赌坊,三两下就输了个精光。从赌场出来正巧又看见千雪在逛街,计上心头,把这丫头卖了肯定能赚不少赌本!一切顺风顺手,比想象中还容易。   “像你这种傻女人不被我卖了也得让别人卖了,唉......”大生乐不拢嘴还在卖乖。   ......   千雪迷蒙苏醒之时,脖子被大生打的地方酸痛异常......   她想摸摸脖子,才察觉双手被捆在身后,睁眼仔细一看,脚也被绑着!这里是一间柴房,天色已暗,周围黑漆漆的。   “这是哪里?谁敢对我这么无礼?”定神回想,刚才敲昏自己的是大生。“那人果然是个毛贼,我帮了他,他还恩将仇报,可恶!可恶!”   千雪几番徒劳的挣扎,一对白腕被绳子勒出血痕,疼的不得了,“来人啊,救命!”心里盘算着,等出了这里找到大生,定要将他撕成两半。   柴房外有火光,稀稀疏疏的脚步声......   “救命,救命!外面的人听见了吗?”   门”跨啦”一声被推开,几个拿着火把的家丁中走出一个老爷模样的胖老头,“听见了,你别叫了。”   “哦。”千雪抿了下粉唇,皎洁的娇容有点狼狈。“爷爷救救我,我被毛贼抓了。”   “我知道那毛贼!”   “你知道?”   “当然,哼。他不但抓了你,还将你卖给了我。今天起我就是你公公。”胖老头盯着千雪□□,回头吼了一声:“天聪!过来看看你媳妇。”   几个壮家丁让出路,一个肥肥壮壮的男人正吃着手指,摇头晃脑,脱拉着腿走进柴房......模样一看就是个傻子!“爹,呵呵呵。”天聪说话的声音也憨憨的。   “......”千雪被惊呆,大生太狠了,竟将救命恩人卖给傻子做媳妇?“喂,老头!我宁死也不会做你的儿媳,他的媳妇。快把我放了,不然我叫我爹杀了你们。”   也是气急了,她平日对喊杀喊打讨厌还来不及呢,这会儿顾不上了。   胖老头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心想,这儿媳娶进门可得好好调|教。老头扶正天聪的脑袋,让他看千雪,“儿子你过去好好看看,这个媳妇你喜不喜欢?”   天聪呆滞的眼睛有了点光,一瘸一拐的走向千雪,“嘿嘿......好看......妹妹好看!”   “别过来,你不许过来!”千雪躲到墙角儿,美眸露惊色。“你们欺负我,买卖人口,我定要报官抓你们。马上放了我,本小姐大人不记小人过......”   天聪目不转睛的瞅着千雪,傻呵呵的笑着,哈喇子水似的淌出来,掉在地上......千雪嘴一抽,被他恶心到了。   穆老爷子笑道:“你这丫头嘴倒是厉害。报官你也得能跑出去呀!我这宅子里家丁二十多个,看住你还不是小菜一碟么!我们家天聪这是看上你了,嫁进我们穆家少不了你的吃穿。”   “本小姐从小就没少过吃穿!”千雪要将他们父子讽刺一番前,仔细一思想,自己手脚都被绑着,逞一时口舌之快恐会吃大亏,灵光一闪,决定将计就计。   “那你是不嫁喽?”穆老爷子威声问道。花了八百两买回来的,她若说不嫁就卖到怡春院去。   “......嫁,我嫁!”   ☆、不靠武力靠智取?   “那你是不嫁喽?”穆老爷子威声问道。花了八百两买回来的,她若说不嫁就卖到怡春院去。   “......嫁,我嫁!”   “你说你嫁?方才是谁嘴硬来着!”穆老爷子眯眼盯着千雪,怀疑她想耍什么小聪明。   千雪马上换脸,可怜巴巴,泪眼汪汪的低声抽泣,“我刚刚只是害怕罢了,现在想明白了。穆老爷不瞒你说,我自幼出身富贵之家,可爹爹半途破败,一家落的吃穿不得。正因如此,我才来洛阳讨生活。若在你们穆家能锦衣玉食游手好闲的做少奶奶,也是祸中得福了。”   “真的?你这丫头莫不是想诓骗老夫吧?”   “千雪不敢。刚才害怕失言是人之常情,莫老爷你能理解吼?再者说,养尊处优为女子者所向往,千雪若能得来,何故不愿呢?”   “嗯!”穆老爷子一手捋胡子,点了点头,“这话说的倒是实在。看你也是个聪明丫头,嫁进来屈不了你。我家天聪虽然心智有病,身体还是很健康的。到时候你若给我穆家填个男丁,你的地位就更上一层楼了!”   “呵呵......”千雪斜眼一瞟痴傻邋遢的穆天聪,腹中翻腾,呕吐之感强烈。倘若真嫁与这样的郎君,还不如在家嫁个爹给择选的武夫呢。   穆老爷子一摆手,“来呀,给未来少奶奶松绑。”   下人给千雪松了绑。穆天聪扑过来欲与她玩耍,她伶俐闪过,到穆老爷子身前,“穆老爷,千雪有一个要求。你若满足我,我才肯嫁。”   “说来听听!”   千雪浅笑一垂眸,秀容灵态,“千雪以前也是富贵人家的小姐,出嫁穿的戴的都不可糊弄。嫁衣、盖头、玉镯、耳环、金步摇,我全要最好的,且要自己去挑选。”   穆老爷子心眼儿一转,放出去跑了怎么办?回道:“我会给你买最好的,叫下人去置办就好了,你成婚前不可出我穆家的府邸。”   “千雪一辈子就嫁一次,怎么能叫外人办呢?女儿家的心思,还请老爷体谅。”千雪轻推了下穆老爷的手臂,“老爷不放心叫人跟着千雪便好,穆家这么多人还怕看不住我一个小女子?”   穆老爷斜眼儿盯着千雪,想了一会儿,心中算计,叫她去也无妨,二十来个大男人看着,她插翅也难飞。想到这儿,回道:“罢,去吧。你可要记得今日我对你之好,莫跟我耍小聪明!”   千雪笑着作礼,甜甜说:“千雪不敢,千雪谨记老爷恩德。”   婚事说定。穆老爷子叫下人给千雪安排一间上房,叫人在房门外看守。   千雪吃足喝足,美美的睡了。门口看守的人,她才懒得理。事情按照她的预想发展,只要出了这府邸,就能跑掉。没什么可愁的。   穆老爷子紧急筹备,穆府上下忙作一团,三日之内便给街坊四邻亲朋好友都下了喜柬。   在穆府三日,千雪被憋坏了。出房总被穆天聪追的满院子跑。穆天聪边追边叫“妹妹,陪我玩。妹妹,陪我玩。”,人前她又不敢拒绝穆天聪,只好咬牙不出房。   穆老爷子来看她,她就甜言蜜语哄骗,为的是让穆老爷子放下戒心,早日放她上街。   心思没白下,穆老爷子被哄得迷迷糊糊,看时日差不多就叫家丁陪她上街去置办东西。   十几个家丁一个管家簇拥在千雪左右,架势凶凶的走在街上,引来路人异样的眼神儿!千雪左右一看,怒道:“你们是怕人不知道我是被绑架的么?看守的意图这么明显,好歹脸上也笑笑么!”   秦管家一听,吩咐家丁们:“都给我笑!”   于是一群男人同时露出龇牙咧嘴难看至极的笑......   千雪摇摇头,心想,真是什么主子什么仆人......蠢!   此时正是街上繁华之时,绸缎庄里贵夫人大小姐好几拨。千雪见这儿人多,一指绸缎庄,道:“先量嫁衣。这家门店大,好货想必也多,就这儿吧。”说罢进店,身后跟着一群人......   “呦!这不是秦管家么。”绸缎庄的老板与秦管家认识,满脸堆笑的迎过来。“听说贵府要办喜事了?真是恭喜恭喜!”   “这是我们大少奶奶。”秦管家比划下千雪。   绸缎庄老板连忙作揖问好,殷勤的不得了。千雪将店里的绫罗绸缎看了一遍,看似在细心挑选,实则在拖延时间找空子逃跑,可这些家丁门外几个,店里几个,秦管家还一步不离的跟着她,根本没空闲......她最后选了两匹最贵的绸缎,叫一个家丁抱着送回府去。   离开绸缎庄,行了几步,千雪站在原地不动,板着脸,“我要吃糖葫芦!”   秦管家踮脚眺望,“未来少奶奶,这条街上它没有卖吃的的,更没有糖葫芦,您忍忍吧。”   千雪到路边的石凳上坐下,不肯走。“那我就不走了。既然我是少奶奶,我要吃个糖葫芦都没有么?日后等我在穆家得了势,没你们好果子吃。哼!”   “哎呦喂,我的姑奶奶,您可别这么说呀!不就是个糖葫芦么,我差人给你买去不就得了。”回身吩咐家丁,“你去东边,你去西边,务必把那糖葫芦给少奶奶找回来,找不到别回来。”   两个家丁领命去了。   千雪心里暗算着,送布的一个,买糖葫芦的两个,还剩下八个人......瞧见对面一家卖古董字画的,马上起身,“走,给老爷选两个玩物,也算我这个未过门的儿媳一片孝心。”   进店专选大的买!   一个人高的花鸟纹青花瓷瓶,一个极重的白玉寿星像,两个家丁又将东西抱走了。   千雪怕方才支走的人再返回,换了条街,声称去选金钗步摇。来的铺子正是三日前她买梅花钗的那间,她记得这铺子对面就是耍戏法的,人多人杂好脱身。   千雪行至店铺门前,望向那班耍戏法的,假装惊喜,“呀!是耍戏法的,我早就想看呢。我家住孤僻乡村,一直没这个眼福。今天我可得饱饱眼福。”说罢跑过去,家丁们紧忙跟上。   “我的姑奶奶,您赶紧办正事吧。日后我将这班耍戏法的请回府,专门演给您看还不成么!”秦管家的心七上八下的,出门前老爷吩咐过,若有差池就要他的命!   “日后不如今日,我就想看!”千雪白手一伸,“拿钱袋来!我要给他们打赏。”   “唉......”秦管家万般无奈,老爷和少奶奶哪一头也不敢得罪,他还是将钱袋给了千雪......   耍戏法的人面前一张桌,桌上六个碗,用一个碗将鸡蛋扣住,然后以看不清的速度倒弄着......   围观的人群都看的入迷,等待着接下来的奇迹。那几个家丁也都走神了,千雪暗暗一笑,手伸进钱袋中抓了一把铜钱......   耍戏法的喊了一个“开”!六个碗全打开,鸡蛋没了踪影。大家惊叹,连连叫好,有打赏的直接把钱往上扔。千雪见状,时机已到,往天上扬了一大把铜钱。“耍戏法的叫天上下钱喽!”所有人都往天上看,秦管家和家丁也是,千雪趁机毛腰钻出人群。   待秦管家反应过来时,周围已找不到人了。   “不好!赶紧给我去找!”   他们把附近几条街翻了个遍,连千雪的影儿都没见着。   日落西山,人渐散......   离耍戏法的场地不远的巷口,立着一口大缸,缸盖悄然打开,千雪探出头,一双清灵的眸子左右偷看,戏法散了,人也稀了,也没见那些家丁,确定安全后,她才从缸里出来!   借乱逃跑时,她没跑,直接趁人不注意跳进缸里。要是跑,这么多人追,肯定跑不远。   “嘿嘿,想绑架我可没那么容易哦!”千雪舒了舒筋骨。“这群笨蛋,这么多人都看不住我自己。”   天色已晚,她想找家客栈先住下,明日去瞧一眼武林大会,瞧完就回家了。虽说对比武切磋之类的没什么兴趣,可她还是想看看她爹口中的武林是什么场面。   找到客栈才发现自己一个铜板都没剩。她的钱袋和新买的梅花钗都被大生顺去了,从秦管家那得到的钱袋,里面的铜板碎银都撒在耍戏法那了。   没银子吃不了饭住不了店,千雪一整夜又冷又饿,可怜兮兮的坐在巷子里。   穆府那头乱作一团,穆老爷子震怒不休,穆天聪哭着喊着要媳妇儿,二十个家丁全出动,打着灯笼四处搜......   天蒙蒙亮,千雪冻得受不了了,抱着单薄的身子原地跳,小脸儿发白。“盘缠没了,怎么回家?爹呀,你快来救救你的宝贝女儿啊。”跑出来半个多月,想家还是第一回。   她正委委欲哭,忽然传来一句。“快搜!找不到那小娘们,老爷不会饶了咱们的。”   听声儿就知是那群穆府家丁,她立马躲到大槐树后,偷偷看着......几个家丁打着灯笼从巷口穿过......火亮消失,她才出来,自言自语,道:“不能再在此处逗留了,直接去武林大会吧!”   武林大会的场地离城郊二十里。   千雪到洛阳城门的时候天已大亮了,进出城的百姓们络绎不绝。   千雪娇手掩面,脚步疾快,只怕被穆府的人瞧见。   “啊!大少奶奶在那里。”一堆家丁蜂拥聚集。   千雪回眸一望,十几个人向她扑来。“糟糕!”拔腿就跑。“你们怎么这么难缠啊,我才不要嫁个傻子呢。”   “站住!大少奶奶!”   “不,傻子才站住呢!”千雪边跑边回头看,打头的家丁几步就赶上她了。眼见前方有一瘦高白衣男子的背影,腰间别剑,看似武功不错。她冲那人的背影大喊:“救命!大侠救命。”   白衣男子驻步,悠然回望,俊面神冷,是几日前被千雪捉弄过的笑见歌!   笑公子!   千雪大喜,抱住他的胳膊躲到他身后,“求笑公子相救,千雪求你了。”   笑见歌一脸的意外,“莫小姐为何在此?”望一眼到近前的家丁们。“这帮人为何追你?”   “此事说来话长,不宜现在讲。请笑公子拔剑相助,千雪感激不尽。”   “不帮”一旁的柳和怒道:“前几日你让我主子颜面尽失,现在怎会帮你?”   “......”千雪羞愧垂颜。那日不但帮了贼人,还冤枉了好人......笑见歌不帮也在理......   “柳和住嘴。”笑见歌宽慰千雪:“有我在,莫小姐莫怕。”   “喂!你们两个赶路的,快把我们大少奶奶交出来,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领头儿的家丁甚是凶恶。   笑见歌冷嘲,道:“但愿你们不止是嘴上厉害,手上的棒子有几分威力,让我笑见歌领教一下吧。”   一群家丁骂骂咧咧,高举长棍,打来!   笑见歌拔剑一挥,家丁们手中长棍被斩成两截,一截掉落在地。   千雪惊叹,这类她都看不清走向的剑式,与她那天下第一的爹爹极相似!   家丁们瞧着手上残棍,惊恐难当,全掉头逃了去。   见他们都跑了,千雪松了一口气,对笑见歌施礼,“多谢笑公子相救,千雪冒失,之前多有得罪,望请见谅。”   笑见歌将千雪扶起,神情温柔,“莫小姐不须多礼。路见不平本就该拔刀相助,何况还是小姐你,笑见歌自当义不容辞。”   “那......能不能再帮我一个忙......”千雪说出口,她自己都觉得自己脸皮厚。      ☆、武林大会   笑见歌将千雪扶起,神情温柔,“莫小姐不须多礼。路见不平本就该拔刀相助,何况还是小姐你,笑见歌自当义不容辞。”   “那......能不能再帮我一个忙......”千雪说出口,她自己都觉得自己脸皮厚。   “莫小姐别与在下客气,任何要求尽管提。”   千雪把事情的经过对笑见歌和柳和学了一遍。连带身无分文,昨夜凄凄惨惨流露街头的惨况一并说了。   笑见歌闻言,眉头浓皱,神色紧张,抓住千雪娇纤的双臂一番打量。“你可有受伤?昨夜风凉可有染风寒?”   柳和一旁讽道:“主子别管她,你救她就已经够侠义了,谁让她非帮那个小贼,倘若她没帮那小贼,也不会落得这个下场。”   “住嘴!你再多嘴,就回府去。”笑见歌怒斥。   “笑公子莫气,你的随从所言有理,是我自作自受。”千雪优柔浅垂眉,婉容添惆怅。“虽是我自作孽,可还要请笑公子救助。洛阳附近,我再不认识别人了......”   笑见歌果断回:“当然!只是给你盘缠叫你一人返家我不放心。待武林大会结束,我亲自送你回去,可好?”   “笑公子也去武林大会?”千雪喜出望外。   柳和抢着回道:“当然要去!我主子不去,那武林大会怎么开?”   “这是何意?”   “没什么。柳和多嘴。听莫小姐语气,也要去武林大会?那我们同行可好?”   这等好事,千雪自然马上答应了。   在城门下的小茶摊吃了几碗面就赶路了。两匹骏马拴在城外,柳和独自骑一匹,笑见歌邀千雪共骑一匹,可千雪婉拒。她觉得共骑一匹马,两人背挨着胸的,怪不好意思的。笑见歌看破千雪的心思,叫千雪一人骑在马背上,他在下牵引着马绳步行。   虽说是骑马赶路,速度却跟步行差不多。柳和几番要与笑见歌换换,他都拒绝。   小路两旁,草深野花香,景色宜人。马慢悠悠的溜达着,千雪悠哉欣赏沿途好景。   “笑公子是洛阳人士?还是跟我一样从外地赶来武林大会凑热闹的?”   笑见歌想了一想,直接吐露身份怕惊着她,回道:“后一种吧,凑热闹!我是江州人士。莫小姐呢?”   “千雪自幼在临江长大。”   “莫小姐不远千里来至洛阳,就为了凑武林大会的热闹?在下记得,莫小姐甚是厌恶我武林之中人与事,怎又想看武林大会?”   “我爹同笑公子一样是武林中人,纵已归隐仍心系武林,我想见识见识他心心念念的武林到底是什么样。”   他俩你一言我一语的闲聊,全然不觉韶光飞流,似乎一霎间,日头就已偏西。   此次武林大会盛况空前,六大门派,少林、武当、峨眉、昆仑、华山、崆峒,皆聚到齐!散派的各家拳祖、剑宗、仙宫、堂口,共一百零八派别,一户不缺。   今日开幕,明日正式比武。   比武台下,一百零八门派掌门人于太师椅上威严端坐。身后站的全是本派精英弟子。原定午时开幕,可现已申时,还未见那行踪神秘的武林盟主到场!   盟主不到,无法开幕。各大掌门板着脸,看似平心定气的在等,实则心里早在抱怨。   现任盟主“笑见歌”,流星门掌门人,绝技“太虚流星剑”,曾十七岁剑挑群雄,夺得武林大会第一。而后连续七年夺得武林大会第一!被选为武林盟主后,退出武林大会的比试。他是继莫敌之后公认的天下第一剑客。   这位盟主性格特殊,平日行踪神秘,很少与其他门派来往。若要找他,只得飞鸽传书至流星门,再由流星门弟子向他转报。只是他门下弟子们也很少能得着他的影子......通常一封书信,几个月后才能得到回复。   崆峒李掌门问少林方丈:“须大师,盟主不会是记错时日,或不来了吧?”   方丈一捋白胡子,“不会。虽说盟主行踪飘忽,性格不定,正经事却从未耽误过。想必是路遇难题,迟了些罢了,各位稍安勿躁。”   “是。大师。”掌门们应下。   来看热闹的几百群众们早不耐烦了,好些个直接坐在地上嗑瓜子,议论纷纷,冲台上质问:“怎么还不开始啊?再不开始,日头都落西了。”   峨眉派的女弟子向看热闹的群众宽慰几句,本是好意,却有人不知好歹出言调戏,那人被峨眉女弟子狠狠收拾了一顿,赶走了。此事一出,气氛更加混乱,乱糟糟的吵作一团!   “全是那些女人搞的鬼。”双鹤堂主指着峨眉掌门了空,讥讽道:“好好的女人不做,偏偏去做尼姑。好好的尼姑不当,偏来此处抛头露面,被调戏几句又有何妨?”   “呵呵。”了空师傅温润浅笑,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我们这群女子因心向佛门,剃度出家。因心系天下,习武强身。因弘|法宣教,来此武林大会。”   了空的大弟子悟凡,义愤填膺,“师傅,莫跟他们这些粗人论道。看弟子教训他们一番,封住他们的嘴!”说罢,腾空而起,拔剑相向。   双鹤堂主亲自迎战,两人剑式凌厉,刀光剑影,打的十分热闹!   ......   笑见歌手牵白马,步履悠慢,时不时的瞧一眼马背上笑意浅薄的千雪......心中嫌这二十里路太短。   吵杂和刀剑的声音传入他们耳中。   千雪抻着脖子向前望,一对灵眸神光熠熠。只望见不知多少个后脑勺,和比武台上的凌厉闪躲,“开始了?不是明日才比武么?怎么打起来了?”   “什么!”笑见歌一惊,将马绳递给柳和。“我先行一步,你务必照顾好莫小姐。”语境紧急,说罢,点地而起,如飞燕,翩翩然飞向比武台!   千雪知晓这下必有热闹看!夺过马绳,抽了一鞭马背,白马前蹄跃起,飞速跑过去。   这下急坏了柳和,拍拍宝马,追上去。“妖女你要去哪里?慢点!”   笑见歌轻功极好,见那二人打的难分难合,他正落在比武台中间,挥手用未出鞘的剑迎住悟凡的长剑,抬脚擎住双鹤掌门的铁链刀,利目扫过二人。   双鹤堂主和悟凡同时收势,心虚写在他二人脸上,对笑见歌行抱拳礼。“盟主!”一百零八门派所有弟子皆起立,行礼,同称:“盟主”。   笑见歌收剑回鞘,“各位同盟,今日是我笑见歌失礼晚到。还望各位莫见怪。”与千雪在一起时那种怡然飘忽之感,使他忘记了时辰。   千雪早已挤进人群,见笑见歌被称“盟主”,她惊的不轻!   捉弄武林盟主的大罪令她胆寒。纵使没罪,被她爹知道了,也定然要拿她问罪!   笑见歌担忧的望了她一眼;她尴尬一笑,埋头,难言之情浓烈......得罪了武林盟主,这得怎样赔罪??   柳和挤到千雪身旁,看见她的表情,忍不住调侃一番:“嘿嘿,妖女,害怕了吧?我主子就是天下第一剑客笑见歌!那天他都自报姓名了,你还不识他的身份,可真是孤陋寡闻啊。”   千雪头埋的更深,小鸟儿音声般轻小,喃喃:“天下第一剑客不是莫敌么......”   “莫大侠绝迹江湖一十八年,生死莫测,纵然活着,也未必赢得了我主子。”柳和那副高傲神态,好似笑见歌必胜莫敌似的。   这话千雪很是不爱听,确是很讨厌爹爹练武,但更讨厌柳和刚刚那一番轻视言语。她狠推了一把身旁的胖子,那胖子没站稳,把柳和压倒在地上!   “哎呦......”柳和被压得五脏六腑要吐出来,疼的直叫唤。   千雪得意洋洋,讽道:“我不清楚笑见歌是否能赢莫大侠。反正你柳和没赢得了这个胖子。哼!”   比武台上,各派掌门出列,相敬抱拳,言“比武切磋,点到为止”,后一切参与比武者签生死状。   比武前签生死状,乃江湖规矩。刀剑无眼,拳脚难控,若死于对方之手,也是心甘情愿,家人同门不可寻仇。   开幕仪式完毕,各掌门领弟子回客栈养精蓄锐。流星门弟子们久日未见掌门,将笑见歌簇拥在中,七言八语的问个不停。笑见歌抬手,示意他们闭嘴。   笑见歌下台,到千雪面前,“身份之前未对你言明,你会生气么?”   “千雪不敢。笑公子身份着实能吓人一跳。方才我一直在苦恼,该如何向你赔罪。”   “莫小姐无罪,何须赔罪?”   千雪颇为意外,笑见歌虽贵为武林盟主,却谦卑有礼,胸襟宽大。之前作弄使他颜面尽失,他也没生气。“笑公子使我对武林中人改观了些,原来武林中并非全是粗野莽夫。”   笑见歌忙问:“那你不讨厌我喽?”是心里话,说出又觉不大妥当,他自己先面露尴尬了。   “笑公子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怎能讨厌呢......”千雪娇容一红,心头被什么戳了一下似的......   两人对望一眼,又同时逃开视线......   千雪随流星门一众人回到下榻客栈。笑见歌吩咐在他客房旁安排一间房给千雪住。   千雪早已困倦难忍,回房便睡下了。笑见歌与流星门诸弟子叙旧并谈门中之事,直至子时才休。      ☆、4   清早,千雪才苏醒,门口有人敲门。“莫小姐,掌门吩咐拿换洗衣物给你。”   千雪掀开锦被,手脚些微慌乱,“请稍等一会儿。”   那人说:“莫小姐休息吧,我将衣物放在门口,劳烦你自取。”   千雪应了一声。既已起来,哪有再躺回去的道理。换上笑见歌差人准备的浅紫留仙裙,她浅扫裙摆,娇笑吟吟,一转身,倩影玲珑。   今个儿武林大会比武第一天,她自是不愿晚到。水泼玉颜洗,巧梳云鬓俏;清粥小半碗,小菜一两口。完毕就赶去了。   辰时还未过,比武台周围已围满了前来看热闹的人们。千雪身子娇小,一头扎进人群,三钻两躲的挤到最前排。   比武台最后方,一百零八位掌门人威严坐镇,厉目圆瞪,看那架势,都对天下第一的称号志在必得。笑见歌的武林盟主宝座在正中|央,他的流星剑立在身旁,黑衣配银色发冠,貌极英锐,姿态翩翩。   笑见歌道:“今日,望诸位点到为止。我笑见歌不想看见蓄意杀人的状况再次出现。”他话音落,台上的铜锣敲响,比试正式开始。   千雪在台下观看,打打杀杀的对战瞧几眼便烦了。倒也不是真烦,是觉得残忍不忍看。眼神儿总往笑见歌那里瞟......笑见歌炯炯双目紧盯战势,未注意到千雪。   第一轮,虚空谷赢双鹰堂!输的一方倒地不起,满身鲜血,不知伤了哪里,看似哪里都伤了。   第二轮,崆峒战华山,崆峒镇龙锏法与华山剑术不相上下,最后华山胜。   第三轮备受关注,因其中一方是江湖中新立的派别“黑风门”,黑风门善用暗器黑子镖,所习刀法极为阴毒,为武林中人所唾弃。   上场的黑风门弟子身着全黑,连脸都用黑布包着;对战的是仙姑派女弟子。   那女弟子手执翎花长矛,耍弄几下,直向黑风门的弟子刺去!女弟子脚踏莲花幻影步,身姿伶俐,翎花长矛上穿下扫,前后左右无间隙,攻势迅猛。而黑风门的弟子只躲不攻。   眨眼间,一炷香时间已过。女弟子挑衅,道:“大名鼎鼎的黑风门竟只会闪躲的把戏,真是丢人,不如此场比完,你们都回去吧!”她正得意,攻击和防守均出破绽。黑风门弟子见状,双手胸前交叉,指缝夹十枚黑子镖,运气摆势,十镖齐发!刚才的只躲不攻就是在等这个绝杀的契机。   仙姑派的女弟子中镖倒地,捂着流血的脸打滚儿哀嚎,原来十枚镖全射中她的脸!   台下观战人群一片叹息......   千雪别开脸不忍看,身为女儿家,脸被毁掉可比丢命严重多了。她挤出人群不想再看了,此刻竟想回家了。爹心之所系的武林,果然充斥血腥残忍。她心念更坚,绝不嫁武林中人。这般轰烈,更显凡俗日子中那些温馨和煦的珍贵。   千雪是天生的性子开朗,面对此景却难免忧郁。离开比武场地,漫无目的的在野外逛游,随手折了一枝柳条,轻抽地上的野草小花,闷闷不乐的自言自语:“还得七天这个破会才结束,待不下去了,一会儿向笑公子借些盘缠,回家好了。唉......不懂娘当初为何要嫁给爹,不管为何,反正她女儿我,是绝不会步她后尘的。”   由着性子满山玩耍,她宁愿游野山荒地都不愿去看那残忍的厮杀。在河边坐了许久,起身扫扫尘土要回客栈。一回身,柳树后一匹野狼正瞪着饥渴的狼眼盯着她!!   “你别过来呦......”千雪吓得发抖,悄悄向后挪脚,眼神儿不敢挪开一下,只怕那狼趁人不备扑上来!   狼探头向前,龇牙咧嘴的甚是吓人,它已饿了两天了。   狼很快逼近,千雪瞧一眼右边的空草地,转身就跑。狼见她要跑直接纵身飞扑过去!那狼的两个健硕大爪子按在她肩上将她扑倒。   千雪惊叫一声,紧闭住眼,她心想这下死定了。还没往下想,“嗷嗷”两声哀嚎,那狼倒在了她身旁,狼腹上插着一把剑!   剑是笑见歌的,他方才跑出来找千雪,听见惊叫声,看见那一幕,一剑飞过来将狼杀死。   笑见歌扶起惊魂未定的千雪,千雪两肩上的衣料被狼爪割破,露出白嫩泛红的雪肩。“你受伤了没?脚?肩?”笑见歌一把撕开千雪的上衣,要查看个全然。   千雪的削肩芳骨,白锦的肚|兜,被狼爪按红的雪肤,统统的被他看了个遍!   千雪初时并未反应过来,待意识到自己上身衣物被撕开时,惊慌羞臊一脸,推开笑见歌,抿起衣襟,红面怒斥,“无礼!下流......”   笑见歌也露慌色,刚才焦急才失态,绝无任何轻薄之意。“莫小姐请恕在下失礼,我怕小姐受伤,才......罢,我不辩解,你若生气,任由你处置。”他一副任杀任剐悉听尊便的模样。   “你话说的好听,我能将你怎样?枉我还以为笑公子你是谦谦君子,与那些粗野之人不同。你,你竟非礼于我!这里我不待了,回家,哼!”说罢便走,脚一挨地刺痛难忍,踉跄了下,要摔倒时被笑见歌扶住。   “你的脚崴了。”笑见歌背对她,单膝跪地。“上来,我背你走。”   “不要!”千雪小手紧攥衣前襟,很不是心思......   “刚刚的无礼行为,是我不对,我的错。只要你能消气,拿我怎样我都愿意。你的脚崴了,治伤要紧,问罪之事稍后再说。”   千雪看了眼那死狼,若不是笑见歌来得及时,恐怕自己已成那狼的腹中餐......想至此处,轻轻缓缓的往笑见歌的背趴过去,一双手圈住他的脖子......“此事可不会作罢。我是未出嫁的女儿家,被人看了身子,成何体统。”   笑见歌背起人就走,琢磨了下千雪的话,问:“未出嫁......那可有婚配?”   “也未婚配。”   “那......我能否提亲......你可愿嫁我?我......我不是看了你的身子么......”   “这......”千雪白皙娇颜红了个透,心慌心跳,好一会儿才说话。“我可以问你两个问题么?”   笑见歌忙答:“可以。”   “笑公子为何习武?日后有何打算?”   “我幼时被师傅收养,他教我剑法,掌门之位也传于我。一切顺理成章,并未想过为何习武。至于日后,想凭师授的一身武学行侠仗义,漂泊于江湖。”他笑见歌三岁习武,五岁拿剑,半生刻苦钻研武学。   千雪垂眸间失落浓浓。“笑公子你要漂泊,怎能成家?怎能娶我?我心中没有江湖,没有天下。只愿房前屋后,一日三餐,与夫君过相濡以沫的日子。你我并非一路人。”   笑见歌沉默良久,“莫小姐,恕我刚才先失礼后失言。那些话当我没说吧......”   回客栈的一路,他俩都没与对方说话,他背着她行了半个时辰。   黑风门掌门常十一带领所有弟子从客栈出来,正碰上回来的笑见歌和千雪。两边都驻步,千雪被放下背来。   常十一与其他黑风门弟子一样一身黑,头脸都包着黑布,看不清模样。他指着笑见歌,说:“笑见歌今天算你狠,我记住你了,与我黑风门作对,就算你是武林盟主也要死!”   常十一如此震怒是因上午的那场比试。黑风门的弟子用黑子镖毁了仙姑派女弟子的脸。比武有比武的规矩,暗器为大忌。上午黑风门弟子不但使用暗器还故意全击中那女子的脸。笑见歌因此大怒,杀了那不守规矩的黑风门弟子,从此再不准黑风门派参加武林大会。   笑见歌闻常十一口出狂言,微微一笑,道:“我和我的剑都随时奉陪。同在江湖,我要劝你一句,若你再胡作非为,我会发‘金字追杀令’将你的黑风门灭门,好自为之。”   金字追杀令是由武林盟主发出的一道诛杀令,此令一出,江湖所有正派豪侠都会追杀被下令诛杀者。   常十一自知现在不是放肆之时,“哼”了一声,带着人灰溜溜的走了。走出不远,回头盯了千雪一眼,眼神甚有内容......   千雪很怕常十一的眼神,脊背发凉,躲到笑见歌身后。“笑公子,那人是谁?”   笑见歌把她抱上二楼房间,将经过对她学了一遍。找来流星门下懂医术的弟子给她的脚踝先还位再敷药。她的脚包的一层又一层的。过程中,笑见歌一直站在旁边。   千雪问治脚的人:“我什么时候能好?这样包着很是难受,不方便。”   那人回道:“明日就好。明日就可如常行走了。”   “那我明日就回家了。此地不想再待了。”   笑见歌忙道:“不行!我不能叫你独自回去。再待几日,你不是要看热闹么?热闹还在后面呢。”   “今日就够热闹了。”她心想,这般热闹还是不看为妙,去意已决。“我偷偷从家里跑出来,再不回去,我爹会急死的!”   笑见歌皱眉想了想,说:“那我叫柳和送你回去,他懂武艺,路上能保护你。”   千雪虽然不愿与柳和同行,可更不想再碰见穆老爷家那档子事,还是有个人保着安心点。“好,谢谢你,你已救了我两次了,不知如何报答好。”   旁边听出风儿的弟子说:“以身相许呀!正好我们掌门还没娶亲。”他笑嘻嘻的说话,却引出两边沉默......      ☆、遇到奸人怎么办   旁边听出风儿的弟子说:“以身相许呀!正好我们掌门还没娶亲。”他笑嘻嘻的说话,却引出两边沉默......   有人来向笑见歌禀报,说几派掌门共同邀请他过去小酌,他没不去之理,只得去了。   千雪单脚一蹦一跳的送他出房,他说“明早我送你一程”,千雪笑笑未答。   笑见歌赴宴,其实他并不愿意来这种酒宴,他与这些年过半百的掌门年龄差距很大,实在没什么可聊的。可身为盟主,又有联络门派关系的职责,不来也得来。   俗套之谈,酒过三巡才散宴。叫起正做梦的柳和,吩咐一通。   上午,千雪和柳和迈出客栈门,笑见歌等在那里,千雪很意外,“笑公子,怎么没去比武台?”现在不正是那边打的热烈的时候么。   “迟些去。我昨晚说了,送你一程。”他还牵着那匹骏马。前天千雪就是骑着这马来的。   “不必了。”千雪上前,对他一笑。“倘不是那日洛阳城中与你结下渊源,后怎会得你相救。千雪心里对你很感谢,不好再劳烦你。我们日后有缘再见。”说罢,她从他肩膀擦过。   “何时再有缘?”   “临江城内,莫家医馆,千雪静候笑公子。”   笑见歌一直把千雪的身影看没,才去比武台。有种从未曾有过的空落之感......   千雪不愿与柳和同行是有原因的,他俩实在是死对头!   一路上,柳和“妖女妖女”的叫个没完没了。“欸?妖女,上回你给我主子吃的是什么麻药?真管用啊。”   “我莫家的自制麻药。”她爱答不理的。要不是这路程中还要倚仗柳和,她定要好好收拾这个小子一番。   “你家是开医馆的吼?你不是说你爹以前是武林中人么?他在武林中可有名号?哈哈,想必也没有。你这妖女的爹怕也是投机取巧之辈。”柳和边说边轻狂的大笑。   “住口!我受够了。”千雪狠狠将柳和瞪了一眼,挥起手里马鞭,用劲儿抽柳和骑着的那匹马的马腿,那马受惊,靠后腿站立起来,“嘶嘶”鸣叫,原地踏几下蹄,疯了般冲出去!   柳和抱着马脖子哭喊着叫“救命”!他越是害怕,马儿跑的就越疯......这可乐坏了千雪。   待到那马平静下来,柳和浑身大汗,四仰八叉的躺在大马路上不肯再上马。千雪慢悠悠赶上他,他道:“我不去了,这才刚出客栈你便这般整我,洛阳到临江路途遥远,把你送到,我还有命回来么?”   柳和心里泛苦,打从遇见莫千雪,他都被整蛊三次了!   “你不送我也好,我现在返回,叫笑公子送我。他问我,我就说你半途撂挑子将我弃之荒路。”千雪傲昂着头,断定柳和不敢不送。“起来不?我数三下你再不起来,我就回客栈喽......”   她还没开始数,柳和就弹坐起来,一脸想哭却强忍的难受样儿,“送!我送还不行吗?你这妖女就会恩将仇报。”   “我警告你不准再叫我‘妖女’,你也知我家的药很厉害,可不止有麻药,各种毒害人的药都有。再惹我不高兴,我就悄悄给你吃上两颗。”   “别!姑奶奶你可饶了我吧。”柳和连爬带滚的爬起来,给千雪连连作揖,“小的才十六岁,还未娶亲成家呢,可不能死。我再也不惹你,你莫再整我。”   千雪掩面偷笑,心想这小子好笨,甚好诓骗。她连钱袋发钗都被抢了,身上哪里还会有什么□□?她见好就收,“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你谨记吧。”   到洛阳前的后一程路,柳和对千雪很是恭敬,甚至如履薄冰,生怕被下毒。   在洛阳城门前,他俩下马,在茶摊上歇息片刻,顺便让店家喂喂马。   柳和笑呵呵的说:“姑奶奶你在这歇会儿,我进城去买些干粮,带着路上吃。”   千雪怎会放过这凑热闹的机会,把马嘱托给茶摊主照看,也跟着去了。城里繁闹吵杂,每条巷子都有摆地摊的,最大的那一条街巷两侧都是些大茶楼大馆子,烟柳之地“宜春院”也在这条街上。   千雪和柳和都是孩子性子,一热闹起来,什么都忘了。干粮没买,倒去洛阳楼里点了一桌子,汴京烤鸭、炸八块、油泼鲤鱼、牡丹燕菜、蒸饺、馍馍、糖糕,四四方方的大桌子摆满了。刚点完菜时,店小二还以为是七八个人吃的呢!   柳和一手抓着馍馍,一手往嘴里填菜,腮帮子鼓囊囊,说着不清楚的话:“好吃,好吃,这洛阳真是好地方。”   千雪也吃的欢喜,这道蒸糖糕很合她的胃口。“洛阳是好地方没错。只是此次返家,不知何日能再来这儿了。”说罢些微忧愁。她估摸自己刚迈进家门槛,就得被爹擒住,关起来。想再逃出来可就不容易了。   “说来,你到底为什么离家出走?看你的模样也是大户人家的小姐。”   千雪叹了口气,说:“我爹要给我选夫君。他看中之人,我是一定看不中的。所以就逃喽。”   两人聊的正欢时,一个他俩都觉得熟悉的人走出洛阳楼......   他俩同步一愣,对看一眼,一同惊道:“大生!”,万万没料到能在此遇到那毛贼。   柳和扔下银子,和千雪一同追了出去。   大生在街上吊儿郎当的晃悠着前行,毫无戒备,他压根不知道有两个人在跟踪他!   一直跟到人烟少的窄巷里,柳和一个跟头翻到大生前面,伸臂将他截住,“嘿嘿,爷爷那天不是告诉你了,别再让我见着,你今儿个真是不走运啊!”   大生掉头要跑,正撞见叉着腰的千雪!“小贼哪里跑!忘恩负义的小人,我差点被你害死。”   大生看前有猛虎,后有蛟龙,马上认怂,“莫小姐,是我错了。”假意的扇着自己个儿嘴巴,那力道轻的打在脸上连个声儿都没有。“是我财迷心窍,您这一副菩萨心肠就饶了我这回吧。日后,我一定改过自新,重新做人。”   “我莫千雪一向自恃聪敏,来到这洛阳,竟被你骗了两次!”千雪伸手,“拿来”   “您......要什么呀?”大生明知故问。   “我的钱袋、梅花钗、还有卖|身钱。你不是把我卖了八百两呢么,以为我不知?”千雪对柳和用个眼色,柳和会意,阴笑着将手搭在大生肩膀上。千雪接着道:“全交出来吧,不然柳和打你我可不管哦,就是打死我也不管。”   “啊?!”大生惊慌下跪,拉着千雪的裙摆,哭唧唧求饶:“您可别不管呀,他非得打死我不成。穆老爷是给了我八百两,可所有的银子我都输在如意赌坊了。您的物件儿里就剩下一支梅花钗还没来得及典当了。”从怀中掏出钗子还给千雪。   大生说的是实话,并且不仅如此。千雪逃跑后,穆老爷盛怒之下还找过大生要那八百两,可大生前一宿就给输没了,因此穆老爷还把他打了一顿。   柳和不问三七二十一,一脚把大生踹趴。“没银子你还去洛阳楼?你诓我们啊?”   大生瑟瑟发抖,从袖子里掏出一个钱袋,这钱袋是刚在洛阳楼里偷的。“可不就是没银子才去么......”   柳和连拳带脚的往大生身上招呼!   千雪虽说很生气,可也看不下去这等场面。拉开了柳和,把大生送去了衙门。      ☆、身陷怡春院    衙门里,千雪交代清大生的所作所为。大生怕挨柳和的打,条条认罪。   离开衙门,柳和沾沾自喜,“嘻嘻,总算出了口恶气。你不拦着,我非打折他那作恶的手!”   柳和是把他自个儿从千雪这里受的气,一并算在大生头上了。大生那日不偷,他们主仆便不会遇见莫千雪。之后的种种也就不会发生了。   “你打折他手又能怎样?他好了照样去偷去赌。这类嗜赌如命的浪子是无药可医了。”千雪心感惋惜。   买了些馒头油饼还有几个桃子,打好包袱,准备上路时,才愕然察觉已是日暮黄昏。不知不觉在城里晃悠了一天,多半时间都耽误在衙门里了。   柳和问:“这如何是好?我能赶夜路,只怕夜里风寒把姑奶奶你凉着,咱们走不走?”   千雪犹疑了片时,说:“不然,你我在城里落脚一晚,明日清早上路。”她倒不怕凉,怕路遇饿狼野鬼什么的......   二人说定。选了间客栈落脚。店小二热情招待,引他俩到三楼客房。小二说晚上有傀儡戏,叫他俩迟些下去瞧瞧。   傀儡戏即是悬丝木偶。木偶两尺左右高,在木偶的关节和四肢等部位系上丝线,提丝线,木偶就动!演绎起来妙趣无穷,十分灵动。   千雪最喜欢这类戏法子,在房里歇了歇脚,时候还没到就到戏场里坐等去了。此时戏场里百十来张板凳就她和柳和。   柳和受笑见歌嘱咐,要看好千雪,一点差错都不可有。   柳和抱怨:“姑奶奶你给我主子吃了什么迷药?我可从未见过他这般好事。那日城门前救你,邀你同去武林大会,这还叫我把你送回老家。”   柳和的疑惑不无缘由。笑见歌虽是仗义豪侠,平日也总拔刀向不平。可他生性潇洒爱自由,一向厌恶麻烦事。以前救了谁,连名字都不留。能近身之人极少。像对千雪这样的态度,还没有过。   提起笑见歌,千雪兴奋的心情忽的滑落......她也弄不清楚是何故,心上隐隐的不适。怔了良久,故作无恙,“什么迷药不迷药?你真把我当妖女啦?我才不会恩将仇报呢。”   柳和耸耸肩,一派无所谓的样子。“世人都说‘女儿心海底针’,我算明白啦。姑奶奶你自己要去的武林大会,到了又要回,这心思变得太快了!”   千雪未搭言,路途辛苦,由他抱怨两句也无妨。   “姑奶奶返家,你爹要是逼你嫁人咋办?还逃?那不如就别回了。”   “我自有法子......柳和,我问你个事,你别告诉笑公子行么?”   柳和憨憨的点头,“行啊!”   千雪轻咬唇角,掩不住的情态羞臊,小声,问:“笑公子浪迹江湖多年,他......有没有红颜知己?同他来往的小姐都是个什么样子?”   柳和捧着脸,歪着头,想了一阵子。“没有!”他拨浪鼓似的摇头,“红颜知己没有,来往的小姐更没有。”   “我看不是没有,是你不知道罢了。”千雪憋着笑意,看向一旁。   “真的没有!我柳和敢用项上人头担保。”说时还指着自己的脑袋,神态十分倔强认真。“我主子身为武林盟主,一代豪侠,怎会是留恋花丛的浪荡之辈。姑奶奶若再问,我可生气了。”   “好......我不问了......”千雪低头一笑,美滋滋的,好像从心中溢出了甜蜜。   不多时,戏场里上满了人,百十来张板凳坐满了,一群人叽叽喳喳,极是热闹。   演傀儡戏的也来了,在台上摆弄着木偶人。眼看就要开始,千雪被身后的人拍了下肩,回头看,是一个与她芳龄差不多的女子,那女子说:“小姐,我有一事相求,能否借一步说话。假若不是羞于启齿之事,我不敢提此要求,还求小姐怜悯。”说罢作礼。   千雪起身忙回礼,见此女子弱不禁风的身子骨,心生怜惜。“你无须多礼,我们出去说。”回身向柳和交代一句,与那女子出了戏场。   那女子左顾右盼,神有难色,又说:“能否容我再借一步说话?”   千雪也没多想,估摸着,大概是一些女人家的尴尬事。“好啊,去那边的窄巷里说。”   找店小二借了个灯笼,几步就到黑漆漆的窄巷。   那女子驻步,神情突变,比刚刚添了份妖异。“这里很好。谢谢小姐愿意与我到此处来。”   “你要我帮你什么忙?”灯笼都照不亮的巷子,使千雪有点心颤。“缘何偏到无人的地方才能讲?快些说吧,怪吓人的。”   那女子指了下千雪的身后,“要和你说的人不是我,是他。”   千雪欲回顾还未回,猛然被从后伸来的大手捂住口鼻,她手上的灯笼砸在地上,喊不出音儿来,拼命挣扎,借着余光看清了那人的脸,是穆府里的秦管家!!   “嘿嘿,你自己送上门来,可就别怪我啦。”秦管家笑的狰狞,胳膊夹起千雪就跑。   千雪“唔唔唔”的想叫救命,可嘴被捂着,秦管家力道很大,几乎快把她的下巴掐碎,她蹬腿,捶打秦管家,无论如何挣扎都徒劳。   早在她和柳和从衙门出来那时候,就已被穆府出来办事的家丁看见了,家丁通报穆老爷,穆老爷吩咐秦管家设下此计将她抓走。   秦管家穿过无人窄巷,从怡春院后门溜进去。直到后屋。   后屋里一群人正在讨价还价,穆老爷,老鸨子,和几个好事儿的“姑娘”。穆老爷想一千两把千雪卖了,这个儿媳,他自知看不住!老鸨子嫌贵,只肯出五百两。见秦管家夹着人进来,他们都精神了。   老鸨子被怡春院里的姑娘唤作张妈妈,张妈妈迫不及待上前,“快给我看看这姑娘长得有多美,真那么好看,一千两我也认!”   秦管家把千雪甩在地上,千雪看了一圈,大概知晓状况,可也不完全明白......   张妈妈和那几个姑娘把她围住看,跟看稀有动物似的。张妈妈越看脸上的笑越灿烂,“不错!人美还白净。再打扮打扮肯定能赛过‘水仙’。”   水仙是怡春院里的花魁,人十分娇美,在这洛阳城很有名气。   “当然啦。”穆老爷见有机可趁,上前,道:“要不是这丫头不安分,莫说一千两,五千两我也不卖。”他凑到张妈妈耳畔,“你现在花一千两买了她,过两天开|苞就能回本。哪多哪少,你还不会算么?”   张妈妈眼珠子一转,咬咬牙,拍了下大腿,痛快说:“好!一千两就一千两。这姑娘我买了。”   千雪听到这儿,才恍然惊觉,自己又被卖了!看这张妈妈一身俗粉,头插红花。那几位姑娘更加妖艳。莫说也知道,这是一家妓|院。   “等一下,你们都给我住嘴。”千雪打断他们的窃窃私语。站起来,拂去裙上灰尘。怒指张妈妈,道:“我劝你别买我。穆府几十个人都看不住我。你这人来人去的破地方,更别妄想能困住我。”   “呦,还真挺厉害。”张妈妈笑脸凝住,袖子里拿出一张银票交给穆老爷,“你们走吧,这儿没你们的事儿了。”   穆老爷和秦管家笑呵呵的出门,出门前对千雪说了一句,“好好的少奶奶你不当,那就在这儿伺候男人吧。”   张妈妈仔细瞧了瞧千雪风姿绰约的身段儿,“你叫个什么呀?我们日后怎么唤你?”   “何来日后!!!”千雪推门要跑,门外两个看守将她扔回屋里。   怡春院不比别的地方,在这儿要逃跑的姑娘太多太多了。刚来的想跑,做腻了的想跑,受了委屈折磨的更想跑,要是都让她们跑,那怡春院还怎么开?因此这里请的护院都懂武功,还较为厉害呢!   张妈妈圆润的脸仍挂着笑,她去扶千雪,被千雪甩开。“呵呵,小姑娘,我老实告诉你吧,你想跑,那是绝不可能的!我没别的本事,就调|教姑娘最拿手!这怡春院里的姑娘都是我教出来的。你乖一点呢,我就用嘴教。你若不乖......”抓起桌上的辫子,抽出响亮一声,“那我就用辫子教你!”   千雪被那声响惊着了,连连后退,明净的眸子瞪得老大。“你该不会想用那个打我吧?我爹都从没打过我。”她背在身后的手已经抖的不像样子。   她虽然调皮,胆子大。可碰上这种事,心里的害怕慌乱是难以形容的。只是表面上硬撑着罢了。   “哼!鞭子还算好受的呢!”张妈妈满脸强横。   “......”千雪咽了下口水,娇容受惊,怔怔的傻在那里。   张妈妈说了句“你给我老实点儿。”,然后和姑娘们同时出了门,吩咐看守,“把人给我看好了,丢了,就要你们脑袋。”   千雪好半天才回过神,她知道刚才是自己太天真,怡春院确实不比穆府,张妈妈也不像穆老爷那般好糊弄。   勉强压下惊慌的思绪,开始苦思如何再逃......      ☆、花魁与老鸨!   她勉强压下惊慌的思绪,开始苦思如何再逃......   惶恐不安的情绪随夜渐渐消散,她想,纵然当下处境很难解围,可周旋保身应是不难......   千雪一夜未眠。   对柳和来讲,更是一个不眠夜。他提着灯笼,满洛阳城找了千雪一宿,找不见人怕被笑见歌问罪,既惊慌又迷茫,想不精神都难。   烟花之地,唯有早晨最清净。通常是过了晌午才上人,从上午到后半夜都是歌声飘飘,笑声吟吟,男男女女打情骂俏,没一会儿清净时候。   千雪与怡春院的姑娘们作息不同,她习惯起早。   门口的两个看守,一整宿和木桩子似的矗在门口。   她推门,不悦道:“我要洗脸,你俩谁去给我打水来。”   “张妈妈吩咐我们不准离开。”其中一个看守愣愣的说。   “去一个,留一个呗,要不我自己去?”千雪当然知道他们不可能叫她去,就是故意使使性子,撒撒气 。   两个看守长得差不多,表情一样木讷,他俩互用了个眼色,左边的那个去打水了。   千雪瞪了剩下的那个一眼,讽道:“助纣为虐,也不怕遭报应!”说完将两扇门摔上。   不多时,洗脸水送来了。   她洗了脸,梳好发髻,把那根从大生那拿回来的梅花钗插在头上。容颜清雅,走起路端庄有姿,她又来到门前,也又一次被看守拦住。   被拦是意料之中,不过她已梳理好情绪......   她心里打着探看地形的主意,态度比方才好了许多,嘴角挂起婉约的笑,“两位大哥不必惊慌,我不逃。小女子被困房中一夜,很是烦闷,在这院子里溜达一会儿,你们通融一下好么?”   “不行,小姐不能迈出房门,张妈妈吩咐了。”看守僵僵的说。   她接着巧言商量,“我不走远,只在你们眼前,就几丈之内,走一走遛一遛,不然我真的给闷死了。”   两个看守都觉得无碍,便由她去了。   庭院里有亭廊,假山,花坛,还算美丽。千雪轻慢慵懒的走着每一步,身姿倩倩,看守以为她在欣赏院中景色,实际上,她灵美的眸子把这院子里哪儿有门,哪儿有洞,记得十分清楚。   若要逃跑,就得先搞清楚从哪个门出去,哪里能暂时躲一躲。   溜达了一会儿,她将这后院的地形记得牢牢的。假意回房,在看守身前驻步,“呵呵,我回屋也没事做。你俩站在这里也没事做。不如我们来聊天,解解闷?”   “聊......聊什么?小姐莫打我们主意,我们兄弟是不会把你放走的。”   “呀!你们是兄弟?叫什么姓什么?”她表现出兴致勃勃的样子。“我就说你二人怎会长得如此相像,却原来是兄弟。”   站左边的看守,说:“我叫王大,他叫王二,我俩是亲兄弟。”   千雪目露伤情,“千雪是家中独女,没有兄弟也没有姊妹,平日见人家唤哥哥姐姐的,我还嫉妒呢。你们说,我是不是太小家子气了?”   王大王二都没作答。他俩本就不是会聊天的人。   千雪见话题终结,心思一动,马上又说:“你俩在这怡春院多久了?我看你俩身强力壮,为何偏偏在此烟柳之地讨日子?不是说,男儿志在四方么。”   王二回道:“我们兄弟俩原本是开镖局的,有一次出镖被截了。打那时起,镖局就完了。后来还被雇主讨债追杀。张妈妈替我们还了债,叫我二人与她做个看守。”   “哦,原来如此......”千雪盯向远处假山后面一个拱形小门,门上上着锁,她刚刚就在好奇那门是通哪儿的?“王大哥,王二哥,那边的门是做什么用的?似乎有些突兀。还锁着。”她说的云淡风轻,真如闲话家常一般。   直觉告诉她,那门能助她逃跑!   “......”兄弟俩对看一眼,似乎有难言之隐,都不说话。   “难不成那门里锁着厉鬼,你俩都这个表情。”   “别胡说。”王大开口,“那是后院的暗门,平时不开。”   “为何?何为暗门?”千雪更加感兴趣。   王大看看左右无人,压低声音,说:“那门外就是小巷。咱这不是好地方,真正的达官贵人不好意思进来的就走那个门。听说连王爷都来过。”   千雪心中大喜,也就是说,开了那个小门就能逃跑!她压着脸色,又问:“那平日谁给那些客人开门呀?钥匙由谁保管?”   “张妈妈和赵护院都有。”   “哦......”千雪想的出了下神,想问的都已问到。“那我回房了,改日我们再聊。”   她转身要走,王大叫住她,“小姐,既然你都被卖到这来了,就莫怨恨,认命吧。日后兴许能遇上个愿意为你赎身的好人。千万别跟张妈妈作对,她......手段极是毒辣。”   王姓兄弟亲眼见过张妈妈的手段,过去那些逃走被抓回来的姑娘们都被她打了个半死,至今还没人逃跑成功过。   千雪恬淡笑着,淡笑中透着自信,说:“我知道了。多谢二位哥哥提醒。”   将房门关上,千雪坐在铜镜前,想着就头大......逃跑之计只有了个头绪而已。那把钥匙是关键,赵护院是谁?如何把钥匙弄到手?柳和那小子怎么样了?......   这番被困,她有所领悟,市井凡民原来并不都是善男信女,起先把人心想的太简单,不曾防备。恶人无论身在何处何境都会作恶。那些人性的价值不过是几两银子几张银票。无论是爹口中的江湖,还是她憧憬的俗世,想过的简单是很不简单的。   中午时,张妈妈来了。   张妈妈来时身旁跟着一位骨媚俗艳的女子,这女子粉裙外罩着薄透的红色罗衫,衫子很薄,朦胧间能看见她的上身。白细臂腕,胸前胜雪的大波浪......胭脂涂得很厚。螺髻上妆点了两支金簪两支珠花步摇,一颗头似盛开的花坛般鲜艳,也令人觉得累,戴了那么多物件好像沉甸甸的。   千雪见这女子眼熟......一眨眼,就认出这人是昨夜引自己去无人深巷的那个可恨女子。   她认出这女子,难平心中怒火,恶狠狠的盯住那媚笑的女子。“我好心帮你,你竟骗我?”   张妈妈道:“这是水仙,怡春院的头牌美人儿。昨日的事是我差她去的,你也别记恨了,日后好好相处。”   水仙上前,巧手按在千雪的肩上,力道温柔的给她揉揉肩,“好妹妹你别生气呀,俗语说‘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咱们这里的姑娘虽然被外边的人咒骂,可是关上怡春院的大门,男人们可疼咱们着呢,吃的穿的,首饰银子都不少,日子过得很滋润!”   千雪很想回身甩水仙一个耳光,告诉她,我这娇贵干净的身子可不给男人碰。虽说想翻脸,却没有翻脸的底气,张妈妈甩鞭子的声儿至今回响在耳边......   千雪逞强一笑,言:“早上门口的看守也劝说了我,现在我心思烦乱,也不知如何是好了......”说罢,屋内踱步,看似面带忧愁。   张妈妈一见千雪动摇,马上过去说:“你若乖乖听话我保证你不受委屈。凭你这俏模样,定能超过水仙,当上红遍中原的大花魁。”   张妈妈心里打着用千雪大赚一笔后隐退过富贵日子去的打算!毕竟她年事已高,烟柳之地应是混不了几日了。   水仙听见这话一愣,垂眸,有些不是心思......   千雪偷瞧了一眼水仙的神情,天资聪慧的她自然懂得水仙那是怕失去花魁宝座吃味了。假意犹疑了一二,对张妈妈说:“事已至此,怕是也只能认命了。可我有一事相求,望张妈妈体谅。”   张妈妈一听,大喜!就算她张妈妈有调|教姑娘的本事,也只能调其身,不能调其心。要是千雪认命服从,那可省事多了。“你说,不为难的我就答应了。来我这怡春院的姑娘,我都当闺女宠着的。”   千雪倩笑,婉约作礼,乖巧清甜的小样儿极是招人爱,“谢谢张妈妈。我没有非分之想,只希望妈妈给我些时日,让我在怡春院里走动走动,适应几日,如此便好。”   张妈妈神色一凝,狐疑瞧了眼千雪......那眼神儿凌厉,似在质问她是不是在打什么鬼主意?   千雪忙说:“妈妈若你不放心,可叫看守跟着我。我一个弱女子还能折腾出什么大事来呢?”   “我从穆老爷那听说,你还是颇有本事的......”张妈妈想了想,觉得叫王大王二寸步不离的跟着也没事,“好吧,我就给你三日适应一下,这三日内我再教你些行内的规矩,过了这三日,你就得给我梳发更衣,安安生生做‘姑娘’!”   “是,张妈妈......”千雪神色无惊澜,她肯定自己能在三日内逃出去。   张妈妈没在屋内多待,和水仙一起走了。水仙前脚迈出门槛,回眸,盯住千雪娇柔纯美的脸蛋儿......   两扇门关上。千雪忍不住笑了出来。   这地儿还有些意思,这些人的心思却也好摸透,她越发的有底气了。      ☆、撞见不可描述之事   柳和那边只可用焦头烂额去形容!   找了千雪一夜又半天,人影儿没见着,啥也没打听着。想回禀主子笑见歌,却怕被臭骂一通。他的年纪还小,遇事十分惊慌,街上哭哭啼啼的抹着泪儿到了衙门。   击起鸣冤鼓!很快县令上堂了。县令认得他就是昨日把大生送来的小生。   “老爷,你得替我做主,救救我,不,救救我姑奶奶......”他边说边哭边擦泪,样子很可怜。   县令问:“你姑奶奶姓氏名谁?有何冤情险难?说来,本官替她做主。”   “我姑奶奶不是我姑奶奶,是昨天跟我来的女子,她丢了,失踪了,小的找了一夜也没找着,老爷替我找找吧。找不着人,我主子非得把我碎尸万段不可!”   县令惊色:“什么!昨日那女子失踪了?你可曾仔细找过?或是她去了哪里不辞而别?”   柳和频频摇头,“不会的。我们说好了,我送她回临江,姑奶奶虽然野蛮爱欺负人,可也不是那种不辞而别的无理女子。她肯定是被什么人抓走了。昨夜我俩在戏场看傀儡戏,戏还没开始,她就被一名女子叫走了,此后再也未归。”   县令眉头一蹙,“你可认得那名叫走她的女子?长相能否画一画?”   柳和哭着点头。   师爷把笔墨纸砚都端了过去,他提笔,三下两下画出来,递给师爷。   师爷一看,表情顿时无比窘迫,这笔道勾勒出的东西连个人都算不上......把纸拎起来给县令看,“县老爷,这位小哥画的就别列入参考了,这张画莫说男女连是不是人都看不出来呀!”   县令目露难色,摇摇头,一摆手,师爷端着笔墨纸砚走了。   “柳和,你可有其他线索?比如,你姑奶奶......”县令有些叫不出口,年纪轻轻的女子怎被称为姑奶奶呢。“咳!她可有得罪什么人?有没有仇家?”   柳和怔住,定神想了想,“有,有!我姑奶奶与穆府的穆老爷有过节,前几日穆府的人到处抓她呢!”   柳和说完,不由得骂自己笨!早该想到的。姑奶奶定是被穆府抓走了。   县令吩咐衙役:“来呀,去给我请穆老爷过来。”   不多时,穆老爷在秦管家的搀扶下来到县衙。   县令问:“穆老爷,你与一名叫莫千雪的女子有甚恩怨?那女子失踪,与你可有干系?”   “莫千雪?”穆老爷演的一脸不惑,问旁边的秦管家,“我没听说过此名,秦管家记得否?”   秦管家摇头,“不知。咱们穆府从来没跟此女子有过往来。”   穆老爷满意一笑,回禀县令,“县老爷,我与秦管家都不记得这名女子。您是找错人了吧?”   县令没来得及说话,柳和扑上去拎起穆老爷的领子,“你这鬼话连篇的老家伙,就是你抓了我姑奶奶,她在哪?不说,我打死你。”说罢举拳,没落拳就被衙役拉开了。   县令几番慰藉柳和要冷静。几个衙役拽着他不敢松手。   县令又拐弯抹角的询问了穆老爷几次,这只老狐狸说的滴水不漏。死无对证,只得放他回去。   柳和很不甘心,他断定抓走莫千雪的人就是那穆老爷。他对县令道:“老爷,不劳您找人了,我自己去找。”说罢离开府衙。   他尾随着穆老爷和秦管家到了穆府......   柳和是孤儿,十三岁就跟着笑见歌闯荡,武艺还不错,轻功不好,可翻墙头上树还没问题。他翻进穆府,躲藏在大柳树后面,先看看情况......   鸡贼的观摩了半个时辰,趁着院里无人,偷偷的溜进一间房,接着挨个儿屋搜了个遍。看见了穆天聪,就是没有千雪的影踪。   他气急败坏,再不愿偷摸行事!踢飞了两个家丁,直接冲到厅堂去。   穆老爷见到他,手中茶杯掉在地上,慌忙躲到秦管家身后,一副龟缩威胁的下作样子。“来呀,把这个擅闯民宅的小子给我往死里打!”   “哼!”柳和回身迎战从外冲上来的七八个家丁。   穆府的家丁空有一身壮实膀子,不会什么武功,被柳和三下两下轻而易举的撂倒。   柳和怒目中仿佛眼窜出火苗,一步步向穆老爷逼近......   “你别过来,再来,我报官抓你。”穆老爷抓起桌上的茶壶扔过去,接着把烟袋也扔过去,这些物件儿打在柳和身上,他一动都未动。   “我才不怕你报官!把我姑奶奶还来,否则我卸了你这老胳膊老腿儿!”柳和到秦老爷跟前儿,一脚将他踹倒。   “小英雄饶命,饶命啊。”穆老爷抱住柳和的脚,哭诉,“我是真不认识你说的那名女子,不然我差人给你找找?”   “还敢嘴硬?”他狠狠踢了两脚,“再不说,我就叫你再也没机会说!”   穆老爷疼的吱吱哇哇,老泪纵横,“说,我说......”   穆老爷把事情原原本本对柳和学了一遍......   夜幕已临,怡春院的大红灯笼点了一排,一楼大门口有站街拉人的姑娘,二楼栏杆边倚着几位花枝招展的姑娘,对路过的男人挥手绢抛媚眼!   千雪用白纱蒙着脸,楼上楼下的转悠,王大王二一步不离的跟着。   “王大哥,赵护院是哪个?”她打着赵护院怀中钥匙的主意。那暗门的钥匙只有张妈妈和赵护院有,张妈妈甚是机敏,不好哄骗。她想探探赵护院是何许人......   “赵护院这几日不在,好像到武林大会去看热闹了。”   “哦......”千雪柳眉一蹙。   “呦,溜达呢,妹妹。”水仙拧着婀娜的身姿,迎面而来。“怎么还捂着脸啊?生的那么娇俏,连张妈妈都说你好看,捂着多可惜!”话里行间一股子醋味儿。   她见水仙就有气,摘下遮脸的白纱,故意露出美颜,“张妈妈不止夸我生的美,还说我能取代水仙姐姐,坐上花魁!唉......世间人情,都是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的吼?”   水仙刹时一脸青色,样子十分难看。“张妈妈说说罢了,你还当真?我水仙不止生的美,其他的‘功夫’可比你强。”   千雪并不懂水仙话中含义,只针对前面的话回答:“其实我并未当真,可我知道有人当真了。”她意指水仙。“这世上最蠢的人,就是那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呵呵。”   “你敢讽刺我!”水仙抬手要打,被千雪伶俐躲开。“日后的事全是未知,现在我水仙在怡春院的地位还稳着呢。你现在就敢讽刺我,看我不教训你!”接着又扑上去。   千雪躲到王大身后,笑嘻嘻,说:“我可是张妈妈花了一千两买来的,你打花我的脸,看她饶不饶你?”   “那我就不打脸,打你的身!”   “水仙姐姐做事莫冲动,我可是爱记恨的人,日后取代你做了花魁,定会报复,把你赶出怡春院。”千雪句句如针,都扎在水仙心尖儿上。   水仙不顾仪态去追千雪,千雪机敏闪进一间卧房,把门关死。叫嚣:“你厉害就把门劈开喽,劈开我就让你打呦~”   水仙咒骂声不断......   她正得意,身后罩着床幔的床上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一阵儿男一阵儿女的......   她好奇,溜过去一看,床幔里的男女赤着身,抱滚在一起,表情不知是痛苦还是陶醉,不堪入目!!她捂住眼睛,羞红满脸,也不怕打了,直接冲出房去。   跑的太快,将门口的水仙撞倒......   跑回她自己的房间,将门插严。剧烈的心跳久久不能恢复......   这里的女人原来都干着那档子不知羞耻的事,要快快逃走才好。   水仙被千雪气的直跳脚!陪客人的心思也没有。生怕这花魁的名号和荣华富贵都被千雪夺了去。   水仙十五岁被卖到怡春院,做杂活,做姑娘,好不容易熬到出头,来找她的客人都是达官显贵,她是死都不愿意丢弃这花魁名号的。   又过一日......   看守对千雪从不放松,哪怕去个茅房都要跟着。   张妈妈找千雪聊天,给她讲了些行内的规矩,开始讲了些待客的礼节,然后开始讲一些不堪入耳的闺房内事......千雪听不得那些话,装作头疼把张妈妈轰出去了。   她也曾仔细观察张妈妈腰间是否别着钥匙,但没有。   三日之期,眼看就到!她开始有些焦急......   不过昨日被水仙追着打的那阵儿,她冒出个特殊的想法。那个害自己被抓进来的人,或许能帮自己脱身!   仍是打着遛弯的幌子,叫王大带她到水仙房里,说要找她道个歉聊一聊。   水仙见她来了,脸拉的老长,趾高气昂的讽道:“呦,这不是未来花魁么,怎么大驾光临到我这儿啊?”   千雪浅浅一笑,回身把门插好,接下来说的话不能叫门外的王大王二听见。   “水仙姐姐,我是来找你摊牌的。”这是她铤而走险的一步,也是她能想到的唯一办法。   “摊牌?什么意思?”   “我直说了,你我之间虽然有些过节,可我也不恨你。你爱慕这青楼的花魁之名,我却嗤之以鼻。你喜欢被男人簇拥,而我只想得一人心。既然如此,我们为何不互相帮助呢?”   水仙莲步走着,思想了一会儿,“你再说明白些。”   “好。后院的暗门开了我就能逃出这里。可钥匙在张妈妈那,她防备我信任你,你去偷来,我跑了,对你我都好!如何?”   “你叫我背叛妈妈!被她发现,她非得扒了我的皮。”   “那你是不做喽?”千雪摆出一副冷厉模样,“我若逃不出这里,待我成花魁得势之日,第一件事就是划花你的脸,把你赶出怡春院,我定然会把我的愤怒都施加在你的身上。”   “......”水仙怔怔的回想了会儿,“你该不会是设计害我吧?”   “水仙姐姐真会说笑,明明是你设计骗了我,现今却说我要骗你?”   水仙沉了口气,思考......张妈妈的心已在千雪身上,若不把千雪弄走,恐怕这花魁之位迟早是莫千雪的!想到这儿,立马道:“好,我去试试......但你要答应我,走了就再也别回来。”   这般说定后,千雪就若无其事的回房等消息了。   ☆、迎来一只傻蛋!   不多时,水仙也出门,打了一盆水,来了张妈妈的房里。   张妈妈还未梳洗,她伺候张妈妈梳洗上妆......   给张妈妈梳头时,摘下她自己头上的云纹金簪,插在张妈妈发髻上。“这簪子送给妈妈了,我戴着有些老气。”   张妈妈就认金子银子,非常高兴。“真的呀?我还一直喜欢你这支金簪呢。”   “呵呵,妈妈喜欢怎么不早说呢?对了,前几日来的李将军,今晚好像还会来,到时候还要劳烦妈妈去开后院的暗门。”   “我把钥匙给你得了,你自己去开。”张妈妈说罢起身,从床头摘下一个钥匙,递给水仙。   水仙伸手去拿,指尖要触到时又缩回,“还是算了,这钥匙我不敢拿,到时候还是劳烦妈妈吧。”   “也好,也好。这怡春院里要说信任谁,也就是你了。”张妈妈把钥匙挂回去,拍拍水仙的手。“我要去巡视一番,你随我去?”   “呵呵,不了。我回房了。”   她俩一同出门,张妈妈向左,水仙向右......   张妈妈身影走远,水仙又中途折返!看左右无人,进房偷出钥匙!   水仙很聪明,刚才若接了张妈妈给的钥匙,把千雪放走,那这人没了就是她的责任。可偷出来的,就无从追责了......   水仙形色慌张,把钥匙给了千雪。几番叮嘱,叫千雪必须远走高飞,倘若没跑成或者被抓了回来,也千万莫把她供出去。   深夜随至......   前院莺歌燕舞,欢欢闹闹。后院却十分冷清。   千雪手中攥着钥匙,若要逃跑还有最后一道难关,那就是守在门口的王大王二。   这二人是直性子,做事一根筋,说好对付也好对付,可说死性也贼死性。   不过千雪早就想出了对策......   她悄然把窗推开,一只鞋放在窗下,然后藏到床底下。用竹竿把桌上茶壶打落在地,再迅速把竹竿仍到窗户那去。   王大王二听见碎壶声,马上敲门:“小姐!你没事吧?”   千雪躲在床底下偷笑......不吱声。   “小姐!”王大王二拍门声变大,最后直接闯进门来。   见窗户开着,茶壶打了,还有一只鞋在那!   这明摆着是跳窗逃了么!于是二人立马跑出去追......   千雪估摸着他们差不多搜完后院,就从床底下爬出来,溜到那暗门前去。   灵巧的将门锁打开,推开门,一只脚刚迈出门槛......闻听前院传来一阵吵闹。   “把我姑奶奶还来!看我不砸了你这破地方!”青涩高亢的嚷嚷声,正是柳和来也。   “这不是那傻蛋的声音么?”千雪又缩回了那只已迈出门的脚。“这家伙早不来晚不来,怎么偏偏这时候来呀!”   其实柳和昨日在怡春院的主楼和后院晃荡了一天,想偷偷把千雪救出去,却未寻到人。刚才被一个护院抓了,他恼羞成怒,便直接问罪要人了。   接着乒乒乓乓砸桌椅的声音,女人的惊叫声,男人痛嚎声,全陆续传来......   千雪纠结不已,此刻不跑再想跑可就难上加难了。可跑了,又担心柳和。据她这几日探知,怡春院的护院都是武艺高强的人,而柳和只是一个青涩的毛头小子。   “放开我,你们这群坏人。”柳和扯着嗓子喊。   千雪听到这一句,知晓他那是被抓了。马上把钥匙埋在花坛里,溜去前院,看个究竟。   前院主楼厅堂中,乱作一团,椅子桌子几乎全翻倒,有的被砸碎。姑娘们都躲得远远的,两个看守把柳和按在地上。剩下的几个护院威风凛凛的站在一旁,样子很吓人。王大王二也在其中。   张妈妈气的满脸通红,指着柳和,“敢来这儿捣乱,吃了雄心豹子胆了?给我打!”   护院们不由分说,上去就是一顿踹。   柳和青了眼,紫了颧,鼻子直冒血,仍毫无怯色:“你们这群罗罗,要是碰上我主子,连一眨眼的功夫都用不了,全把你们杀了。快把我姑奶奶还来!”   “姑奶奶姑奶奶的,你姑奶奶是谁呀?我们这儿只有姑娘没姑奶奶!”张妈妈怒道。   “就是前两天你们抓的莫千雪,快把她放了,否则一会小爷我发威,真砸了这儿。”   “哦?原来如此......”张妈妈冷哼一声,“想到我这儿要人,就凭你?呵呵......看来我得替你父母教教你,什么叫‘量力而行’!”冲那看守的头儿使个眼色,“拉到后面去,有多狠就给我打多狠。”   两个看守拉扯着柳和往后院去。   “住手!”千雪见此事态已不能再躲,从门外走了进来。瞧一眼柳和的傻样,她心里又难受又生气。   “姑奶奶!”柳和惊喜,双目撑的老大,“我终于找见你了,这两天吓死我了!”说完就要哭。   “唉......”千雪叹气,心想,若不是你来闹这一番,咱们现在就在外面相见了。   “张妈妈,请你放了柳和。把他打个半死,留在你这儿也没用处。”   “我这叫杀鸡儆猴!叫那些想逃跑的,想来救人的,都看看,得罪我是个什么下场。”   “你口中的猴子不就是我么。”千雪凛然到张妈妈面前,气定神闲,道:“想必刚才我跟王大哥王二哥开的玩笑,被你知道了?那只是个玩笑,我并没有想逃跑。”   “哼!你大概是转了一圈,看没有出路又回来了吧?”   “随你怎么想,我人现在这里。请把柳和放了,此事与他无关。”   “你以为你是谁?敢对我提要求?我不止要打他,今天你也逃不了,给我换装去接客。”   “呵呵。”千雪进门前把各种可能性都想了一遍,这是意料之内。“千雪自幼受教,女子贞洁大于天。你若逼我,我就当场咬舌自尽。我死了,你那一千两可就打水漂了!”   “你威胁我?我就不信你不要命。”   千雪仰脸,得意盎然,“那你就试试喽,保身殉命的贞洁女子自古有之,千雪绝不逊于她们。”她一脸吃定张妈妈的自信。   “......你!”   王大此时说话,“张妈妈,小姐刚才未必就是逃走,许是我们兄弟想多了,小姐可能真的就是开玩笑,这两日她都没说过想逃走的事......”   王二也帮千雪说话:“是啊。依我看,小姐还挺安生的。张妈妈高抬贵手......”   王姓兄弟表面呆板迟钝,内里却是有感情的人。两日相处,他们都有些同情千雪。   张妈妈琢磨,万一这丫头真咬舌自尽,那自己可就血本无归了!“说吧,你到底想怎么样?”   千雪微微一笑,瞧了眼柳和,“放了他。”   “我可以放了他,可是,你明日就得换装接客。”   “......”千雪一蹙眉,这可不能应。可若不救柳和,恐怕他会被打死。   张妈妈逼问:“如何?你应不应?”   千雪轻咬唇角,愁态忧忧......   “我问你呢,应不应?”   千雪一咬牙,下了狠心,“好!我答应便是了。让我同柳和讲两句话,捎给我远方的爹爹。”   “好!”张妈妈撇嘴一笑。一个手势,那两个看守就放了柳和。   千雪拉着柳和往外走,脚步匆匆,特意与后面跟着的看守拉开距离。悄悄对他说:“你快走,去找笑公子。就说我有难,请他速来救我。”   笑见歌是莫千雪的最后一张王牌!   她相信笑见歌一定会来。在这处境内,唯有想起“笑见歌”的名字,她的心才能安然。   “不走,我不能把你扔在这里!”柳和唧唧歪歪的要与后面的人动手。   “你再不走真的会害死我,快去找笑公子,我的命就掌握在你手里了。”千雪把柳和推出怡春院,对他挥挥手。   柳和被怡春院的看守一直“护送”出城,还被出言警告,不准回来,不准报官!   其实报官也徒劳。怡春院去的很多客人都是县令惹不起的大人物,县太爷连昂首挺胸走进去都不敢,更莫说去救人管事儿了。   怡春院的迎客厅堂被柳和弄的乱七八糟,很多人都在忙着收拾。   千雪懒懒的看上张妈妈一眼,“哼”了一声就回房了。王大王二当然还跟着她。   千雪对他俩道谢:“王大哥,王二哥,刚才谢谢你们替我说话。其实......”她想坦白自己要逃跑的事,可担忧颇多,又咽了回去。“总之谢谢你们俩了。”   王大劝了千雪几句,都是些叫她安生认命的话。   城外的柳和在原地打转。早先寄存在这的马,早不知被开茶摊的牵到哪儿去了。从此处到武林大会众人的落脚客栈,可有二十里远!   城门已关,再回城内行不通。他回想了一下刚才千雪救他时的大义凛然,把心一横,毅然决定,跑步去客栈!   管它二十里还是二百里,脚下生风,嗖嗖跑起来!   柳和越跑越快,他知晓那是什么地方,晚了只怕不妙。   二十多里路,他跑了半个多时辰就到了!      ☆、英雄爱救美!   二十多里路,他跑了半个多时辰就到了!   可已累的喘不过气,四仰八叉的趴在客栈门前,张大嘴巴大口大口的吸气吐气,通红的脸上流下如雨的汗。   正巧,两个流星门弟子从客栈里出来,他俩聊得正起劲儿,不经意间发现了在那边大喘气的柳和。   “这是怎么了?”忙过去把他扶坐起来。“一头大汗的,你被鬼追呀?”   “快!我主子呢?快!把他叫来。”他上气不接下气的说。   “你喝飘了吧?要见掌门不自己去,还叫人唤下来?”   “少废话,我有急事。叫!他!下!来!”他大声叫道。   那两个流星门的弟子一愣,并没见过柳和如此暴躁,想必是真有事。“掌门不在客栈里,瞧那前边儿。”这人向树林里一努下巴。“白鹤派的掌门偏缠着他要与他比试,这不趁着晚上没事比划两下么。”   柳和皱眉望去......树林深处,电光火石的冒出剑光,有蓝有红,忽上忽下,没错,那就是笑见歌。   柳和惊道:“我的妈呀,那我还得跑??”这是累死人的节奏。   “你到底找掌门什么事啊?”   “救命的事。”柳和爬起来,站起来后腿直哆嗦,纵使已全无气力,却仍坚持着跑向林子......   主子呀主子,你可真是我的好主子!   柳和一溜小跑,离笑见歌和白鹤掌门比试的地方很近了,远远看见很多灯笼,百十来个人在那观战。比起武林大会上各家弟子之间的切磋,他们当然更乐意看两位顶尖剑客的比试。   这场比试知道的人不多,可听到信儿的全都来了。   其中有十一位他派掌门人,其余的是弟子们。   柳和才懒得理那些人是谁,离老远就大喊:“主子!别打了,快去救姑奶......不对,快去救莫小姐呀。”   笑见歌与白鹤掌门正打的激烈,双剑相残,忽而飞天,忽而下地,行踪飘移。   哪里听得见柳和的声音。   笑见歌所习剑术为流星门老掌门自创剑法“太虚流星剑”,剑法飘忽,使敌人难断走向,攻击起来快准狠,每一剑都正刺要害,极度难挡。登峰造极的剑术,再加上如虎添翼的绝顶轻功,世间敢挑战的人都寥寥无几。   白鹤掌门亦是剑术大家!年迈五十。潜心钻研剑术,一心成剑神。二十年前败于天下第一剑客莫敌之手,从此闭关,整整二十年才出关。来这武林大会就是为了挑战笑见歌。   白鹤掌门所持宝剑叫“青龙剑”,所习剑法“白鹤流仙剑”,白鹤掌门跃起十丈高,流利转身,划出白鹤剑气,剑气如利刃极速攻向笑见歌。   笑见歌肘外收剑,以剑气挡剑气!   两气相冲,迅速四散,剑气散开时把参天大树冲倒了许许多多棵,掀起一阵狂风!   笑见歌趁势,横飞起,举剑直刺白鹤掌门咽喉!   白鹤掌门以剑身护在咽喉,截住笑见歌的剑。内力注入剑内,轻轻一弹,将笑见歌弹出一里地!然后施展流水剑法,乘胜追击。   笑见歌甩起剑刃,防御的滴水不漏!得了一刹空闲,飞转向左侧,挥剑横扫。白鹤掌门后仰躲避,几缕白发被斩下!   两人轮起剑式,式式迅猛凌厉,外人根本看不清他俩的招式......   柳和仰头对空中的他们喊着:“主子救命!快去救莫小姐!别打了!”见上面的还没反应,他扒拉开围观的人,欲上前。   “喂,小子。”白鹤掌门的大弟子把柳和抓着肩膀拎了回来,“想死么?也不看看比试的是谁?剑气伤到你,你就没命了。”   “你谁呀?放开我。盟主是我家主子,我找他有急事!”   “说什么胡话?那正打着呢,你捣什么乱?来呀,把这小子给我绑了,嘴堵上,省得他吵。”   上来两人直接把柳和绑在了树上。任他喊两声后,嘴也被布包塞住。   那两个随着柳和追来的流星门弟子刚到,见此情景,拔剑要救柳和,却寡不敌众,和柳和一样被绑在了树上。   而笑见歌和白鹤掌门,仍剑招来来回回......   洛阳城里,怡春院中,千雪静立绮窗前,心心念念的盼着笑见歌来救她。   许是笑见歌三番两次帮过她,她觉得受难时,第一反应便想到了笑见歌。   她掐算着柳和回去需要多少时间,笑见歌来再需要多少时间......   总觉得再一刻,笑见歌就该到了。但等了一刻又一刻,天亮也未见人。   晌午过了,张妈妈带着两个姑婆来了,一个给千雪更衣,穿的是浅绿色绢丝舞衣。一个给梳发髻,发式是朝云近香髻。发髻上插两支步摇。唇上点口脂,脸上抹玉女桃花粉......   这般复杂的打扮后,千雪大变样儿。由清婉娟丽的小姑娘变成了灵秀妩媚的成熟女子。   张妈妈见她这模样,开心的不得了。“我果然是没看错,长得真俊!”   千雪瞟了她一眼,“哼,你脸上的笑恐怕挂不了多久了。”再过一刻,笑见歌肯定来了。   “呵呵,今个儿老娘高兴,许你嘴上痛快痛快。”   张妈妈离开千雪房间没一会儿,水仙又来了。   水仙进屋就质问:“你果然是耍弄我。我费尽心机偷来钥匙给你,你却不走。昨个儿妈妈还找我问话呢,她好像已经知道是我偷的了。”   张妈妈昨天发现钥匙没了以后,第一个就先找了水仙,审问后又搜了身,幸好没搜到钥匙。   千雪淡然的坐在桌前喝茶,言:“钥匙被我埋在花坛里了。你也别去挖,就当没这档子事。我肯定不说。此事死无对证,张妈妈怀疑也不能拿你怎么样。”   “你不逃了?打算留在这儿?”水仙心里焦急,宁愿再帮千雪逃一次,也不愿她留下。   “我不逃了。”千雪笑滋滋的挑起眼梢,品味着水仙焦急却无措的神情。品味够了,说:“我不用逃,会有人来救我。”   水仙惊喜,“真的?你肯定有人来救你?”   “当然!他一定会来。”对笑见歌的信任不知从何而来,但就是相信,信他一定来。   水仙不死心,又问:“倘若那人没来,你怎么办?”   “见机行事喽......陷我于此险境里,始作俑者的不是你么。”   水仙吧嗒吧嗒嘴,被怼得无语,识趣的走了。   张妈妈对今晚上的“竞争新花魁”活动特别热枕。就如穆老爷当时说的,“开|苞就能回本儿”!   她吩咐几个打杂的出去,把怡春院以往来过的那些富贵客全数通知到。这次准备的匆忙,以往都是提前半月就宣告给所有人知道。知道的人越多,来出银子竞争“花魁初|夜”的就越多。因莫千雪太不老实,怕出意外,才匆匆行事。   离千雪出来的时候还早着呢,怡春院里已贵客满座。尽是些富豪以及官宦子弟。这些男人身旁都有美女相陪,杯盏中斟满绿蚁,穿戴名贵,看似每一位都逍遥自在。   戌时已到。千雪仍没等来笑见歌。张妈妈要她出场时献舞一曲。她幼时没随爹爹习武,习学了琴、棋、书、画、歌、舞、刺绣。不需提前排演,献舞她能信手拈来。   哄堂呼唤声中......彩花从天而降!   千雪手抓粉红色绸带从三楼飞降至舞台上!淡绿色的衣袂飘浮,身姿仙丽。亮相,双腕擎天,十指若娇莲盛放。   奏曲《夕阳箫鼓》,曲调一成,她长袖一挥,袖头妖娆若绿蛇出穴。秀腿高抬脚向天,伶俐飞转身如燕。鹤立之姿,跃如凤飞。衣袖绵绵舞成水,柔骨娇态摄人魂。   舞台之下,众人看得痴痴傻傻,无人不惊艳。   怡春院门外,风尘仆仆赶来的笑见歌和柳和,见此美景,亦是驻步在原地。目光随着千雪而动,留恋难舍......   琵琶音落下,献舞结束,千雪收姿,眉眼一抹忧愁,已到这时,那人怎么还没来?   观赏献舞的老爷公子们被舞姿迷得出神,震耳掌声响的慢了一拍。   千雪将愁容掩去,抬眸,正对上伫立在门口的笑见歌的目光......   二人怔怔的互看着......   千雪这几日也没受什么屈儿,可看见笑见歌就顿时感到无比委屈。泪珠儿大滴大滴的落下,责怪:“你怎么才来?”瞬间哭成个泪人儿。   “我......”他想解释比武刚结束便赶来,可见千雪哭,就愧疚难耐的说不出口。飞身上舞台,生涩的拭去千雪的眼泪,摩|挲那泪眼。“对不起。我来晚了......别哭,我......”   抬下的看守、护院、张妈妈、还有那些客人都在吵闹,叫笑见歌下来,乱七八糟的......   千雪打了下笑见歌给她擦泪的手,刁狠的瞪了笑见歌一眼,明明该感谢却很埋怨。“从昨天柳和出城的时辰算起,你可以在武林大会和洛阳之间往返几十个来回。这么宽裕的时间,你现在才到。是否不想救我?还是不把我当回事?”   “我听说就赶来了,之前有事耽搁,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千雪脸上仍不开晴,埋下头,很生气,不想理这迟到的男人。   笑见歌有点无措,搔搔额角,说:“你别生气......我笑见歌保证,从今日起,只要你需要我,我绝不会再晚到!好么?”他自己也在恨自己。   千雪轻点下头,不讲理的刁蛮样儿缓和了些,“日后的事日后再说,人家还没打算原谅你呢......”嘴上不饶人,脸上已有笑模样。   张妈妈看见笑见歌同柳和一同来,自然知道他俩是来抢人的!命令看守们:“上去把那个男的给我抓起来!”   柳和在一旁笑着喊道:“我劝你们要爱惜自己那条命哦!”      ☆、鬼影神盗燕子飞!   张妈妈看见笑见歌同柳和一同来,自然知道他俩是来抢人的。命令看守们:“上去把那个男的给我抓起来!”   柳和在一旁笑着喊道:“我劝你们要爱惜自己那条命哦!”   一群护院跳上舞台,有的拿棍,有的拿刀,操着一口脏话,向笑见歌砍杀过去。   笑见歌瞄见那群人,把千雪藏在身后,甩动不出鞘的剑,左挡刀,右挡棍,一脚把中间的看守踹下舞台。   陆续还有人跳上来送死。   笑见歌把千雪推到一旁。出拳扫腿,没一会儿功夫把所有人都打下了舞台。   几十残兵全倒在地,桌子椅子被他们摔下来时砸的四脚朝天。   来客全都四处逃散!张妈妈惊吓不轻,她做青楼生意可以说是阅人无数,可从未见过武艺这么高的人。   “莫小姐怪我来晚。我就只好怪你们抓了她了。我一向不杀无能平民,今日破例!”笑见歌说罢拔剑,一跃下台!   那群败北的看守自知和笑见歌实力相差悬殊,纷纷弃刀,跪地求饶。   “大侠饶命!我们只是拿钱办事,抓莫小姐的可不是我们呀。”   “是啊,是啊!小的们都上有老,下有小,大侠高抬贵手。”   “是张妈妈!”一个看守哆哆嗦嗦的指着张妈妈,激动道:“这勾当是张妈妈干的,冤有头债有主!大侠找她报仇吧,放了我们。”   柳和插言:“对!就是那老鸨。我差点被她打死。”   笑见歌甩剑指向张妈妈的咽喉,张妈妈早吓得瘫地不起了。这将是他杀的第一个女人。“纵使你抓尽天下女子,我都不会杀你。除了莫小姐!你敢伤她,我要你死无全尸。”   张妈妈吓的一脸铁青,牙齿打颤,“饶命!我错了!饶了我吧,金子,银子,姑娘,什么都给你。”   他刚要动手,千雪急忙阻止:“住手!不要!”接着下台,跑过去,“笑公子莫杀张妈妈。你素有英侠名号,杀一个老鸨,传出去会被人耻笑。”   “名号传言,我从不在乎。你饶得了她,我饶不了。”   “你不在乎我在乎!不要杀她,我不想看见你杀人。”千雪把他握剑的手压下来,“请你来,只是救我而已。现在我们能走了么?”   他眼中的熊熊怒火毫不衰减,紧握剑柄的手暴起青筋,双足不动,完全没有罢休的意思。   千雪轻轻握住他握剑的那只手,他一僵......   千雪的情态微露羞怯,摇了下他的手,委婉轻说:“在我心里的你,有江湖人那种快意恩仇的潇洒,也有平凡人的仁心。今日你若为我杀了她,岂不是亲手将我心里的英雄扼杀了?”   千雪说的是心里话,但这心里话却是为救张妈妈才说的。   听过这些话,他僵硬的身体动了动,眉心深皱,瞧了下千雪,“我的初心只是保护你。你不叫我杀,我就不杀。”音落。他换手拿剑,那只手牢牢的把千雪的小手抓在掌心。   笑见歌和千雪同时迈出了怡春院的大门槛儿。   柳和在踹了那个打他的护院几脚报仇后,小跑儿这跟了出去。   ......   潭州——   五月漫天飞絮,若暖雪不眠不休的倾洒。楼台亭榭在春日的晴朗里伫立。大街小巷,热闹非凡。   千雪偏爱这繁华世景。捧着一把入城前野草堆里摘得鸢尾花,乐不拢嘴,挤进街上拥挤人群,小脑袋好奇的四处望!   她走在前头,笑见歌和柳和跟在后头。   笑见歌十天前把她救出来后,决定亲自送她回临江。武林大会那边只传书通知了一声。给那群武林中人留下的印象,仍是神秘难测,来无消息去无踪迹。   “姑奶奶,你慢点走,别又被人抓了去。”柳和有点紧张,扒开挡路的人,紧盯千雪的倩影。   “别叫我姑奶奶了,人家才十八岁。”她才不听叮嘱,脚步反而更快,朝那卖彩纸风车的摊子跑去。   “唉......”柳和塌下肩膀,一副心力交瘁后,很泄气样子。“真希望这几天能快点过去,把她送到临江,咱们就解脱了。”   笑见歌凝望着千雪的侧颜,浅浅一笑,说:“最多七天就能到临江。不过......迟些更好。”   “迟了哪里好?主子你这些日子甚是奇怪,对姑奶奶好的快上了天!”   笑见歌拍拍柳和的肩膀:“她都叫你别那么称呼她了,改改吧。”语毕,追上千雪去了。   柳和气鼓鼓的瞪着那两人。“哼”了一声,“你俩真以为我不懂?你有情他有意的,傻子都看的出来。”   赶路这些时日以来,笑见歌对千雪照顾的细致入微,有个风吹草动都怕伤她受伤。而千雪看笑见歌的眼神儿也传递出浓浓的,绵绵的,掩饰不去的恋慕。   千雪买了个纸风车把玩,问笑见歌:“把我送到家,你有何打算?”   “进来有传言,黑风门抓童男童女练习邪术。到临江后,我和柳和奔黑风门总坛去一趟,探个究竟。”   “哦......”她拦在他身前,说:“我到家就成亲。我爹肯定会逼我成亲的。”   笑见歌一僵,怔怔凝看着她......   她调皮的吐吐舌,明知故问:“你脸色不好看诶!怎么了?”   “没......没什么。”笑见歌僵僵的扯了下嘴角。   “哦!我还以为你不想我嫁人呢,是我自作多情咯?”她秀眉微垂,露失望之态。扭身便走。   “我不愿你嫁,你就不嫁么?”笑见歌抓住她的手腕,牢牢握着不松。   “那要看是什么理由。”她甩开他的手,淘气的溜到前面去。   笑见歌呆呆的楞在原地,千雪的想法行为,他摸不透猜不着,特别苦恼......   走累了,上街边的茶楼歇脚。   三碟茶点,一壶茶。柳和自己点了一碗面吃。   茶楼里来喝茶的人三五一堆在窃窃私语,表情都很严峻,似乎在讨论着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千雪把店小二唤来,问道:“他们在议论什么?怎么好像不太正常。”   小二,,答:“小姐有所不知。他们在聊‘燕子飞’的事。”   笑见歌闻后一惊,柳和一口面呛出来,咳个不停。   “鬼影神盗燕子飞?那个能自由进出皇宫,‘两司三衙’都抓不住的人??”千雪来了兴致。“小哥,你给我说说呗。”   民间关于燕子飞的传闻过于神乎,几乎没人见过他的真容。只听说他曾多次进皇宫盗宝,有一次还与皇上照了个面!所犯不赦大罪无数条,一直被通缉,从没被抓到过。   小二,道:“好!按理说,咱这鄂州城不像皇宫里那般奇珍异宝甚多,燕子飞不该看上咱这地方。可他偏偏就看上了‘金宝楼’的七巧玲珑塔。留下字条儿,说今天夜里要去盗取金塔,叫闲杂人等都躲远点,否则格杀勿论。”   “哦?有这等事......”千雪想了想,眼内狐疑的精光瞄向笑见歌,当今武林盟主在此,不问他问谁。“嘿嘿,笑公子刚才听见燕子飞的名号为何那么激动?肯定不是害怕,莫非......你们认识?”   “何止认识。”柳和抢言,激愤一拍桌,从椅子上弹起,张口要说,却突然被笑见歌肘击腹部,痛的抱着肚子又坐了回去,痛的直叫唤。   笑见歌扔桌上两粒碎银,“小二,你去忙吧,有事再唤你。”   小二乐呵呵捡起银子走了。   “看来不止是认识......”千雪水晶晶的眸子向笑见歌要答案。   “却是认识,有些......渊源。”笑见歌饮下一杯茶,眸中浮起浓浓的思虑。“我们去金宝楼看看吧。要偷金塔的应该不是燕子飞。”   “你是怎样确定不是燕子飞的?你们的渊源是怎么个经过?”   柳和忍住腹痛,闷闷的说:“那家伙是主子的好友!跟姑奶奶一样,总捉弄人,特别讨厌。”   “笑公子和贼做朋友?”她惊异,“你不是武林盟主么?不是该正邪不两立么?”   “关于燕子飞的事说来话长,以后我再告诉你。总之,他不是十恶不赦的坏人。”   “哦。那我们现在去金宝楼?”   “嗯!”   茶楼和金宝楼同在一条街,不远就到了。   金宝楼是做玉器和金银首饰营生的,在鄂州城很有名气。七巧玲珑龙金塔是多少银子都不卖的镇店之宝。金塔一尺半高,纯金铸造。塔顶镶嵌着一颗夜明珠。昨夜金宝楼的金老板睡得正熟时,一个飞镖射|到他床前,飞镖上带着一张纸,上写“明夜来取七巧玲珑塔,挡我者,格杀勿论。”,下面留名是燕子飞。   关于燕子飞的传言,在民间流传着很多个版本。越传越神乎,在平民百姓认知里,这燕子飞是无所不能,神鬼难挡。收到燕子飞亲笔留言的金老板,当时就吓尿裤子了。   此时的金宝楼门窗紧闭,乱哄哄一片。衙役和捕快都在,还有金老板自己请的“高手”。   笑见歌拍了几下门,等了一会儿,没有动静。      ☆、设计巧捉贼!   此时的金宝楼门窗紧闭,乱哄哄一片。衙役和捕快都在,还有金老板自己请的“高手”。   笑见歌拍了几下门,等了一会儿,没有动静。   柳和说:“肯定没人,指不定躲哪儿去了,谁会想跟燕子飞照面啊?”   千雪将信将疑,也上去拍了两把门,“大白天也不做生意?燕子飞不是说晚上才来呢么?”   “笨!逃命当然越早越好,等到时辰再逃不就晚了么。”柳和轻蔑的说。   “你说谁笨?上次不是你到怡春院送死,哪需要麻烦笑公子,我早都逃了。都是你这傻子害我白白多吃了一天苦。”   “姑奶奶没良心,人家去是为了救你。还挨了一顿揍呢!”   “好好,念在你去救我的份上,我不和你计较。还是先解决眼下的事吧。”   金宝楼的门虽然关着却没上锁,一推就开了。里面空荡荡的,一个人影儿都没有。   柳和得意,道:“看吧,我就说都去逃命了么。”说罢,大摇大摆的往里迈。   “柳和,你和莫小姐在外面等,我先进去。”笑见歌的直觉告诉他,这里面不但有人,还杀机重重。   他进入楼内,眼风粗略一扫,已发现三个没藏好露出衣料或前脚的人。一个在桌下,一个在屏风后,一个在二楼柱子后。   他清楚,这屋内不止三人,这些藏起来的人大概是要偷袭燕子飞......   想解释自己并非燕子飞,刚欲开口,房梁降下绳索把他的脖子套住,一下将他吊着拽起来!与此同时,四面八方冲出来十多个捕快,拿着刀向他砍去。   他出剑斩断绳索,一挥剑,把攻上来那几人的手中刀斩断。   捕快们大惊失色。   他开口:“各位误会了,在下是过路人,不是燕子飞。”   “哼!一个过路人怎会有如此身手。”房梁上跳下一名英姿飒爽的俊气男子,手执长剑,与那些捕快气质迥异,看似是个很厉害的人。   笑见歌气定神闲,淡而笑道:“呵呵,过路江湖人。听闻燕子飞要来盗宝,特意来看看。”   男子剑指笑见歌,“哦?特意来看看?我看你是特意来偷金塔,你就是燕子飞。”   “我说过,我不是燕子飞。”   “还狡辩!今日就让我上官云替朝廷除了你这毛贼。”话音未落,剑已刺向笑见歌。   这位自称上官云的少侠,既是金老板请来的捉贼的高手。此人用剑灵敏,剑法精绝,竟与笑见歌能拼上几剑。   上官云执剑攻击密集如雨点,笑见歌只挡不攻。   笑见歌问:“你学的是什么剑法?师从何人?”   “你没死在我的剑下,我就告诉你。”上官云毫不落空,上下左右,无处不讨。   笑见歌挡他的剑却不费力,七下八下,一眨眼金宝楼里的桌椅都被劈成废墟。   捕快们目不转睛的观战,可算是开了眼界。   千雪和柳和听见打斗声,也跑了进来。千雪望见上官云的身形......大吃一惊。   “师......师兄......”   上官云的剑法咄咄逼人,笑见歌后退至无路,对方虚实已探,没有再玩耍下去的雅兴,一招黄龙出天,和上官云的剑剑尖对剑尖!   笑见歌一个翻转,近身到上官云面前,剑柄杵他拿剑的手背,他手一软,剑落在地上。   上官云被迫失剑,身感受|辱,恼羞成怒,徒手出拳;   笑见歌往左一闪,剑架在了上官云脖子上。“现在能告诉我,你师从何人了么?”   笑见歌对上官云使用的剑法很感兴趣,刚才故意只守不攻,就为琢磨这套剑法。   “住手!”千雪紧急跑上前,“这是我二师兄,你们别打了。”   正对峙的二人同时惊色。   上官云见着了失踪一个多月的师妹,激动不已。抵在喉咙上的剑随手拨开,对笑见歌视而不见。   猛力抓住千雪的纤肩,“小师妹,原来你在这儿!你还好吗?我们大家都在找你呢。”   千雪逃家之后,莫敌和他五个弟子分头寻找,足足找了一个月。   上官云三日前到此鄂州城,城内未打探到千雪的踪迹。本打算今日离城,路过市井街头,听闻金家在重金慕求武艺高强的侠义之士,他再细打听才知是对付燕子飞。身具侠肝义胆的他,当然自动上门,义不容辞。   “呵......我很好,我爹呢?他很生气吧?”千雪的表情很拧巴,带点尴尬带点羞惭还有点怕......   怕的当然是她爹。到家后,还不知要面对怎样的暴风骤雨呢。平时她爹很宠她,但若是犯错,罚的也不含糊。   她和师兄师姐们一样,最怕莫敌生气。   上官云,回道:“我也很久没见师父了。自从出来找你,就没见到他老人家。不过,我出来前,他可正在气头上呢。”   “二师兄!你可要帮我求情呀。”她扯着上官云的衣袖可劲儿摇晃,娇模样委屈带泪,可怜巴巴。“谁叫爹自作主张要给我选夫君的,人家不愿嫁给不喜欢之人,就只能跑喽。”   “再怎么说,你擅自离家都不对......师父和我们都很担心。你又不会武功,万一碰上坏人怎么办?”上官云口气中有责怪。   “对不起嘛,你看我不是好好的么?”千雪就地一转,向师兄展示她的灵巧和无恙。   柳和在一旁嘀咕:“要不是我们,你能好好的么......”   “什么意思?”上官云敌视笑见歌和柳和,那戒严的神态完全把他们主仆当做图谋不轨的坏人了。“小师妹,你怎么和这两个人在一起?是不是被他们抓了?”   “没有。”千雪偷掐一下上官云,暗示他收敛敌意。“这位是笑公子,那个是他的随从柳和。此次离家几经波折,幸亏遇到笑公子相助。否则,我现今身在何方都不知道呢。”   “哦?那我还要谢谢他?”   笑见歌轻踩地上宝剑的剑柄,宝剑弹起,他接住剑,还给上官云。“刚刚不知你是莫小姐的师兄,多有得罪,请见谅。”   上官云接过剑,抱拳,道:“哪里,我家小师妹给你添麻烦了,我带师父在此谢过。”   笑见歌看上官云仍板着脸,问:“呵!莫非上官兄还怀疑我是燕子飞?”   “不是么?现今世上有几人剑法能如此精湛。”   “呵呵,我真的不是他。他不用剑。”笑见歌腰间取出一个飞鸟展翅形飞镖,射|在柱子上,“这是燕子飞的独门武器‘飞燕镖’。”   捕快们全围上去看,上官云也偷瞄了一两眼......   笑见歌被误认为贼,千雪特不满,对师兄抗议:“笑公子不是贼。近些天我们一直在一起,中午刚进的鄂州城。昨夜给金宝楼老板送信的不可能是他。”   上官云傲慢的说:“燕子飞轻功绝顶,绝对可以在一个时辰内进出城而神不知鬼不觉,骗过你这傻丫头更是容易。”   “你污蔑好人!哦!我知道了。”她凑到上官云耳畔,遮着嘴,讲悄悄话,“二师兄不甘心败于笑公子之手,逞口舌之快,对吧?啧啧啧,如此行事,你的男儿胸襟何在?”   “师妹,你!”上官云有苦难言。不曾想在师妹心里,自己是个龌龊小人。   虽说技不如人,的确心气不顺,态度略差。可他上官云可不是借机报仇蝇营狗苟的小人。只因这个姓笑的剑法太好,实在是可疑。   “二师兄怎么不反驳我?真被我戳中了不成?”   “唉,师妹,你怎么不帮师兄却帮着外人呢?我看你同这位笑公子关系不凡呀。”   千雪娇颜瞬红,慌乱之情难掩,“二师兄你说什么呢,怎么诬赖人呢?”她心虚低头,眼神不知往哪儿安放。   上官云一派得意,“枉测人心,我刚跟你学的呀。”   “二师兄!”千雪气的瞪圆大眼。   “小师妹!”上官云笑笑。   师兄妹方才还那么亲密,当前却有股子剑拔弩张的味道。这倒不稀奇,千雪同四位师兄一位师姐一起长大,青梅竹马,从小就爱吵闹斗机灵,感情是越吵越好。   笑见歌看气氛僵持,提议,只要抓到今夜来盗塔之人,就能证明他并非燕子飞。   大家都接受了他的提议。   金宝楼的金老板安排完捕快和上官云后就躲到距离金宝楼最远的城郊别院去了。捕快们倒是胆子大不怕死,可笑见歌觉得人多反而碍事,便找个借口,把捕快和衙役们都差回去了。   傍晚以后。   上官云在金宝楼里护着七巧玲珑塔。柳和在门外巷口来回走动,观察有无可疑之人。千雪和笑见歌在房顶,趴在瓦片上,静待传闻中的燕子飞。   千雪第一次抓贼,很兴|奋!   她趴在那里,秀手托雪腮,灵灵水凝的双眸夜光中绽放出光辉,“笑公子,你打的过燕子飞么?”倩然回眸,“打的过吧?一定打的过。呵呵。”   不知从何时起,她心里的笑见歌已经天下无敌。她不希望他输,即使对手是她爹......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发点糖!   ☆、撞鬼和初吻?   傍晚以后。   上官云在金宝楼里护着七巧玲珑塔。柳和在门外巷口来回走动,观察有无可疑之人。千雪和笑见歌在房顶,趴在瓦片上,静待传闻中的燕子飞。   千雪第一次抓贼,很兴|奋!   她趴在那里,秀手托雪腮,灵动水凝的双眸夜光中绽放出光辉,“笑公子,你打的过燕子飞么?”倩然回眸,“打的过吧?一定打的过。呵呵。”   不知从何时起,她心里的笑见歌已经天下无敌。她不希望他输,即使对手是她爹。   笑见歌点头,“嗯。”答的温沉。   他俩脸的距离不到一尺,千雪兴|奋过头,小脸儿上始终带着欣兴的笑意,星光下娇白的肌肤透着银亮,美眸含情,嘴角如新月,迷蒙清婉......看的笑见歌挪不开眼。   “看什么?我的脸脏了么?”千雪问。   “......”笑见歌顿了片时,点头,“嗯。脏了。你别动,我帮你擦掉。”指尖拂过她的脸轮,拇指柔柔的摩|挲她的纤眉......爱不释手。   笑见歌沦陷其中,定定凝看着......拇指动着......   待了片晌,她才觉羞臊,欲向后躲,可却被笑见歌的眼神吸引住。   “为什么替我向上官云辩解?”   “我......不喜欢别人误解你。”   “中午我们提过的,你要我给什么理由,才能不嫁给别人?”   “......你想给我什么理由?”千雪问。   他们相互凝望的眼神似一根红线,将笑见歌越拉越近,近的碰到她的鼻尖~   她全然僵住,红着脸,瞪着眼~   笑见歌薄唇轻|撩她的鼻尖,向下,向那娇|唇吻去~   只差分毫吻上时,空中“忽”的一声,一个黑影飞进金宝楼!   千雪被分神,望向那黑影......再回过头和笑见歌四目相对时,方才的情景重忆,羞臊的恨不得钻进地洞里。不管不顾的向后缩躲,一个不留神,掉落下去!   ,   笑见歌机敏跃下房顶,把她接在怀中。“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放我下来。”她埋下头,不好意思看。   他俩正情绵意切呢,屋里传出打斗声!   当然放下缠绵,马上冲进去。   可里面似乎不需要他俩了。上官云脚下踩着那个黑衣斗篷毛贼,毛贼相状狼狈,一脸土灰。柳和也闻声跑了过来。   这毛贼三脚猫功夫,几招不过就落在上官云脚下。   “果然不是燕子飞所为。”笑见歌瞧了那毛贼一眼便不愿再看第二眼。   上官云失望,道:“是啊。就他这功夫,莫说皇宫了,就连闯县衙都难。”撒气似的踢了毛贼一脚,“说!为何要冒充燕子飞?”   这贼扛不住逼供,挨了三两下拳脚,就全招了。   原来这贼只是想借燕子飞的威名吓走金宝楼的老板和看守,好方便他盗金塔。毕竟一般情况下,没人敢与燕子飞为敌,包括官府和江湖人士。可他未料想到自己倒霉,唯独这鄂州城的捕快尽责不怕死,就让他给赶上了。还有桀骜不驯的上官云,再加上笑见歌他们三人......   这贼倒该觉得荣幸,几个大人物抓他一个小毛贼。   令人哭笑不得的结果,他们都无语了......   此事就此结束。   他们在客栈歇息一晚,次日清晨准备启程。   上官云道:“再次谢过笑大侠一路上照顾我小师妹。鄂州到临江路程不远,不劳你再送。我们就此别过吧。”   笑见歌喉中哽物,半天说不上来话,只恋恋不放的凝看着千雪......   千雪想了想,到他面前,“你送我千里,纵然迢递,却不及你要走的浪迹江湖之路远。你不想停下么?”   “我已半生如此,大丈夫心系天下除暴安良,使命也。若你不厌,我还是想把你送回府中再走。”   “你将我送回又如何?你还是要走......”千雪垂眸忍泪。差些问他,我和你的大丈夫使命哪个重要。“算了,你要送就送吧。”负气转身。   赶了半天路,上官云已看出门道。小师妹和这个姓笑的不寻常。   怀揣哥哥心,去找笑见歌搭话,一扫昨日的臭脸,笑嘻嘻,问:“笑大侠剑法惊绝,武艺奇高,江湖上可有名号啊?”   他哪晓得面前之人乃是当今武林盟主笑见歌。   笑见歌从不轻易吐露身份,那会造成不必要的麻烦。答:“无名小卒,没人知道。”   “哦!那你哪里人士?双亲做何营生?家中可有娇妻或红颜啊?定亲了没有呀?”   笑见歌异样的瞄了他一下,心里琢磨,堂堂七尺男儿怎么问的都是闲话家常?“四海为家,没有双亲,未定亲,未娶妻,不爱红颜。”   上官云心中下结论,浪荡之子,配不上师妹。又不死心的问了两句:“师从哪位剑豪泰斗?未来作何打算?”   若师从好,就犹如有了好父母好出身。   笑见歌不耐,低头一笑,“上官兄很喜欢闲谈?那我们不如谈些武林中事,世俗凡情,在下没兴趣。”   走在前边的千雪听见他这句话,忽的停住,凌厉一回头,气问:“不爱红颜?世俗凡情你没兴趣?难道你心里就没有喜欢的女子吗?”难道就只有武林、江湖、天下?   笑见歌傻住,不懂千雪为何生气。不爱交红颜知己,不喜聊世俗之事,都是如实答来呀。“我......你?”   “我什么我?你什么你?木头似的男人,我也不喜欢。哼!!”   上官云不解,“小师妹,你没毛病吧?”   “你才有病!昨天还不理他,今天就聊的这么欢。到家我就把你那些坏事都告诉爹。哼!!”   千雪气冲冲的跑出老远,下定决心再也不与笑见歌说话了。   柳和担忧,小跑着追上去......   原地愣住两个男人,笑见歌完全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上官兄,我刚才说的话里有什么不妥的么?”   “我们俩也没提到她呀。”上官云也是一脸懵。   这两个笨男人才不懂,他们的对话,在女人听来都有弦外之音。他们更不了解,女人有多么爱胡思乱想。   千雪一整天没搭理笑见歌,纵使笑见歌三番两次试图接近她,都被她拒之三米以外。   野路阡陌,翻山越岭,过河穿甸。   行马划船的又走了三天,距离临江不到百里。   然天色已黑,他们决定在路过的镇子住上一夜,明日再进临江。   黄昏刚过天初黑,还不是休息的时间。在镇子里走了一会儿,一个人影都没见着。远望去,竟一盏灯亮都没亮。   宽街空空,凉风嗖嗖......有点渗人。   千雪已经三天没和笑见歌讲话,此时害怕了,本能的向人家靠过去,躲在人家身后......   她极小声的嘀咕:“一点人气都没有,不会有鬼吧。”   “不。这里有人。”笑见歌灵敏的眼风扫了一圈,这深静的氛围令他很不爽,仿佛正被无数双眼睛监视着。   “哪......哪里有人?”她的声音都吓抖了。   笑见歌忽然牵起她的手,牢牢握着,“跟着我。有埋伏我能保护你。”   她甩了两下,没甩开那只大手。也知道不是赌气的时候,乖乖藏到笑见歌身后去走。   上官云打头,在客栈紧关的门前驻步。向后边的人招手,“笑大侠,这里!”   拍了一阵子门,客栈里没动静,似乎真没人。   千雪懦懦的说:“我们走吧,赶夜路也好,别在这镇里待了......”   笑见歌察觉到千雪的惊恐,为证明这儿没什么鬼怪,一脚把紧闭的门踹开!“客栈不做生意,故弄玄虚,可恨。”拉着千雪进客栈。   千雪抱着笑见歌的手臂,贴在人家身上,“笑公子走吧,走啦......”   她从小就有点调皮,天真无畏,唯独怕鬼怪之事。听人说个鬼故事就能吓得几夜不眠。若见着了真鬼,恐怕要吓昏。   笑见歌观察着周围的漆黑,随口,道:“千雪,没事的。别怕。”   千雪一怔,“你叫我什么?”他刚刚叫了......千雪!   “我......我冒犯你了么?还是叫‘莫小姐’比较好?”他也是不经意间才脱口而出的。   “没,不会......你就这么叫我吧。”千雪垂下羞红的脸,害怕的感觉都被心跳和欣悦取代......   柳和说风凉话:“哎,我和上官公子在这儿实在是太多余了。你俩情意绵绵的时候,考虑下我俩的心情好不好?”   上官云应和:“是啊!小师妹不想嫁人,原来是有意中人了。”   千雪经不住冷嘲热讽,松了笑见歌的胳膊,退到一旁去。“你俩敢拿我逗笑?待我离开这鬼镇,看我不报复你们。”说着,脚后跟踢到什么东西,“搁楞”一声。   大家都没反应呢,从上而降的网子把他们几人全罩住!   千雪惊叫!   柳和喊道:“什么鬼东西?”   笑见歌沉稳,说:“都别动,有声音。”   细听声音从地下传来,不一会儿从地窖的洞口伸出一根火把,接着一个两个,全镇子的男人们都举着火把上来了!   转眼的功夫,他们几个已被三十多个大汉围住。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接着发糖!   ☆、男人们出征,女人怎么办?   转眼的功夫,他们几个已被三十多个大汉围住。   其中一人,道:“你们是马奶山‘神威’派来的吧?怎么就四个?其他的人呢?”   “原来你们在装神弄鬼!”千雪烦躁的拨弄着搭在身上的沉重网子,“赶紧把这东西弄走,放了本小姐。”   “你这女山贼没听到我问话吗?”那人喝道。   “你们才像山贼呢!马上把这东西弄走,好难受。”网子搭在她身上,把发髻压偏,刘海压乱,狼狈模样有些逗趣~   “你们不是马奶山的山贼?那为什么来我们镇上?”   “你的问题很奇怪耶,来你们镇上的就是山贼?什么道理嘛。”   笑见歌和上官云都已听明白,原来镇上无人,客栈中陷阱,都是为了防山贼的。他二人同时出剑,天网被斩的一块一块的。   “我们几人只是路过,并非山贼。”笑见歌对那些慌张的村民说。拉起坐在地上的千雪,轻拨她额角的乱发,“没事吧?”   千雪摇摇头,娇容微低,“没事。”被网子套住时生的气,一下子全消了。   “你们这镇上闹山贼么?至于如此惊慌么?”上官云问。   壮汉村民们你瞅他他瞅我的,眼神交流了一会儿,道:“你们不是山贼就赶紧走吧,切莫多留。不是我们镇上的人没与人方便的善心,就怕留你们反倒会害死你们!”   “这话怎讲?”笑见歌问。“我与上官兄尚且算习过武,若有难处,我们也许能助你们一臂之力。”   “这......”村民们又相互瞅瞅,一个年岁大的老人出列,问:“你们不怕死?”   笑见歌和上官云都乐了。“不怕!”   “唉......”老者干瘦,面布深长的皱纹,白发布衣,浑浊的双目悠远的回忆起来,“我们这李家镇地处偏僻,可以前也热闹着呢!自从那伙儿山贼来了,就不消停了......三个月前,一个叫神威的山贼头头带着一帮山贼占据了李家镇后面的马奶山,占山为王。这帮贼人常常下山来掠夺镇里的财物。我们这镇子只靠种地和做些小买卖过活,没有什么家底儿,三两次就都被抢光了。神威看我们这儿没了油水,就到附近其他镇上去抢去夺。十里八村的也没有一个县衙能告。镇长们凑到一块儿,决定让几个年轻人带着诉状到最近的衙门去告状,请朝廷出兵,抓了这些贼人。可......半路上,几个小伙子被神威的人拦下杀了。他警告我们所有人,不得告状,否则就屠村。”说至此处,老者已泪垂满面,接着道:“前几天,这些贼人又来了。见我们已粮断库空,就抓走了镇上年轻的姑娘们,说要凑齐一百个姑娘,卖到西辽去。”老者再也说不下去,抽泣几下,哭起来......   那些壮年男村民一小半也落下男儿泪,其他没哭的比哭了的脸色还难看。   上次山贼走之前,扬言这两日还要来。为了躲避山贼,镇上的妇人小孩儿都藏了起来。男丁则在山贼每次必来的客栈地窖内静守,设下简单的陷阱,准备跟那群山贼奋力一拼。   乡野村镇,村民之间的感情都如亲人一般。看着亲人被抓走远卖番邦,痛难形容。   千雪听到一半就忍不住含泪了,没听过更见过这么悲惨的事......   笑见歌手上青筋突暴而起,紧握宝剑,愤怒杵地,剑风忽起!“这事我管了。他们现在何处?”他锋眸放寒,直想将那群山贼扒皮抽筋,饮血解恨。   “别落下我。”上官云一副随时待战的姿势,“这类山贼不需要官兵去抓,直接就地□□更合适。”   “对!我也去。”柳和斗志昂昂。   “几位英雄,那群山贼得有数百人,不好对付啊。”老者口上虽然这么说,昏老的眸子里却燃着期望。   千雪过去搀扶老者落座,蹲在老者膝下,浅淡的语气,说:“爷爷,您不用担心。他们三个不是一般人。笑公子和我师兄都是高手中的高手。您就告诉他们怎么上山吧。”   老者望望笑见歌等人,确实与众不同,气宇轩胜......“好!那就一切都靠几位英雄了。”老者说罢跪地谢恩,千雪急忙将老人扶起。   老者把马奶山的地形和基本情况都说了一遍,村民们也把记得的山贼们的情况说了。   探讨了半个时辰,定下,明早便出发讨伐那窝山贼。   小客栈里燃灯点蜡,终于亮堂了。   村民给他们每人安排了一间上房,备了些粗粮薄酒。村民们都退去,叫他们好生休息。   这事给千雪的震撼很大,她从小被宠着长大,纵然这次离家吃了点苦头,也未敢相信,世间还有如此多的疾难。   她在床上辗转难眠,起身穿好衣服,坐在烛台前,想的入神......   心有丝丝寒意,情带微微伤然。又坐不住了。推门想到外面散散心......   半夜里,这条街静的只有风声。   她也不敢远走,在客栈门口摸黑扔石头子玩儿。“被抓走的那些女孩没事吧?”垂丧着脸,用力掷出一枚石子。   凌空忽来一声,“没事。我会救出她们。”   她一惊,随即辨出是笑见歌的声音,仰头看了看房顶的黑影,“你也没睡?”   笑见歌一个飞身,落在她面前,“睡不着。你呢?”   “我也是......呵呵。”   笑见歌盯着千雪的笑脸不放......他总在她的一颦一笑中沦没,难以自拔......“千雪,你就像现在这样笑着,不要愁眉苦脸的。”她难过,他心疼。   千雪避开笑见歌炽烈的眼光,羞羞懦懦,想看他又不好意思看,水眸流转,轻问:“我要是不想笑呢?你明天上山要小心......不要受伤。”   很了解他的实力,却仍难免有担忧。   “不想笑,就告诉我为什么?别像几天前那样,什么都不说,就不理我了。”他撩开她挡眼的一缕香发,举止无限柔情。   “那是因为......我以为你不喜欢......我。”千雪瞪着他,眼里的情绪仿佛在追问,你到底喜不喜欢我?   “啊?”笑见歌一愣,回忆了下前几天的和上官云的那些对话,他仍是不明白千雪为何有那种错觉。无奈苦笑。“呵呵,千雪,我喜欢你。”说的郑重。   突来的表白让千雪惊喜之余恍如梦中,忐忑追问:“是哪种喜欢?”   “这种!”他语落,托起千雪的脸,蓦然亲吻住那樱色绵|唇。   千雪的小世界定格了一时。呼吸都静止......   她的僵凝更令笑见歌沉溺,撬开那唇,吻人深处。   笑见歌在她唇上越夺越烈,一刻不缓,吻的她呼吸渐急......一对纤白小手推挡笑见歌再向前......   笑见歌放开千雪的唇,问:“你懂我的喜欢了吗?”   洛阳城里,那个赢了他笑见歌的聪灵女子,他对其一见钟情。   “懂......”千雪深埋下脸,咬了咬微红的唇角,“我,我......回房了!!”说罢,跑回客栈里去。   这种事,当能看清对方的脸时就更尴尬!她初经历,慌乱无依,只好逃之夭夭了。   原地的笑见歌搔搔头,也颇为不好意思......   这一夜对他俩而言,自当是不眠夜。   清晨,村民们吵吵嚷嚷的围到客栈前。有的扛着锄头,有的拿着镰刀,带来的武器都是做农活用的工具。   老弱妇女也都来送行。   笑见歌他们三人早已迫不及待上山揪出山贼头子了。集合大家,准备出发!   千雪还在为昨夜那事害羞,粉着脸颊,叮嘱笑见歌:“要小心,他们人多,你别受伤......”   笑见歌有种想把娇小可人的她搂进怀里的冲动,昨夜碰了一次,渴望第二次。音沉,神柔,说:“嗯。我知道。等我回来。”伸出手,指尖划过她的脸轮。   他俩之间传溢出的热烈爱意,旁边的人都能感受到。   “咳!咳!”上官云故意大声咳嗽。“这儿可百十来号人呢啊!注意点......”   柳和说:“唉!上官公子比我还惨,你还是姑奶奶的师兄呢,这都要上战场了,姑奶奶对你问都不问一句。啧啧啧!”   他们打趣几句,都笑着上路了。   千雪一直目送他们转入山路,望不见影子了,她才不看了。   她理智上明白,没什么好担忧的。可心偏就莫名其妙的吊在嗓子眼儿。   转入山路,起初还算好走,有过去村民们上下山踩出的山路。走了没一会儿,往山顶上的路就很陡峭了。他们得背贴着岩壁,脚下的岩路还不到两尺宽。如若不小心踩空,就会掉下面前的山崖。   笑见歌用轻功不一会儿功夫就能达山巅,但他不能扔下众人独自先行,就与大家一起走悬崖路。 作者有话要说:  emmmmmm......   ☆、山贼攻村抢女人!      笑见歌用轻功不一会儿功夫就能达山巅,但他不能扔下众人独自先行,就与大家一起走悬崖路。   大家伙儿一边如履薄冰的移动着,一边有说有笑。有了笑见歌几人撑腰,那些村民士气高昂,闲话家常聊个不停。   上官云无聊,道:“我该感谢小师妹逃家出走,此番出来寻她,游过多地,见了许多世面。跟师父学的一身武艺,终于派上用场了!”   笑见歌随问:“上官兄想出去闯荡一番?”   “去!把小师妹送回家,再跟师父交代一声,也去浪迹几年!”   “上官兄的师父应是绝顶高手,你所习剑法和内功都是他所教?”   上官云笑了两声,一脸神秘不明似笑非笑的表情,“我师父可不是一般的绝顶高手!等到了临江你过府去见见吧。运气好的话,他老人家或许会跟你切磋切磋!”   笑见歌来了兴致,武痴本性毕露。听见谁的武功高,就想较量一番!   上官云又道:“我要是告诉他老人家,你和我小师妹情投意合,不知他会喜还是会悲!”   “喜也罢,悲也罢。我不会让千雪按照他的意愿嫁人的!”昨晚后,他对千雪的心意更坚。绝不许千雪嫁给除他之外的任何人!   任何状况、任何人、任何缘由,他都不管!莫千雪是他的了!   “哈哈哈!我再告诉你个噩耗,我师父已经给师妹找好夫婿喽!”上官云等好戏看的心态。   柳和跟在他俩后面,快被陡峭悬崖吓尿裤子了!战战兢兢聚精会神的迈出每一步,耳朵还得分神听他俩的笑谈,很是火大!赖秧秧的抱怨:“我说主子,你们能不能换个地儿再聊?真不知道那些山贼平日怎么下山的?”   笑见歌道:“昨晚那李老爹不是说了么,你听什么呢?”   昨天那老者说了两条路,一条是他们脚下的艰险路,还有一条是大路。那条大路被山贼布置了许多机关,应是防官兵的,大路不好走,只得走这悬崖峭壁。   千辛万苦爬上山顶,山顶比山下冷,一些村民抱膀子打哆嗦。   他们原以为山贼们在山顶盖了寨子,上来一看才知,只有个天然巨大的岩洞!那岩洞就是百十来号山贼藏身之处!   岩洞门口有四个披着兽皮的山贼驻守站岗,左边俩右边俩,四个人站的歪歪扭扭,在打盹!   笑见歌和上官云同时飞降在山贼身后,掌刀一敲山贼的后脖子,四个山贼立马昏倒!   笑见歌叫十个村民守在洞外,拦截一会儿从洞里逃跑的山贼!   他领着二十个人进了岩洞!   大家意气风发,跨着大步,都一副准备报仇雪恨啃山贼骨头的凶狠样儿!   岩洞大概三丈宽,一丈高,很宽敞。两边岩壁上燃着火把!   岩洞深处两条岔路,右边的传来女子的呼救声......   上官云立马嬉皮笑脸,道:“欸!英雄救美的好差事就交给我吧!”比划了下右边的岔路,“来几个人跟我走!”几个村民跟他一同去了。   笑见歌淡淡说:“那杀山贼头儿的美差就我领了。”为等这一刻,早就摩拳擦掌了!   神威?遇见他笑见歌,神仙也发不了威!   被抓来的姑娘们都被关在岩壁上抠出来的监牢里,足足有八十多个!她们一边哭,一边呼救。   看守姑娘们的山贼无动于衷,一群山贼围在桌子前喝着小酒,吃着鸡腿,还惬意呢!上官云等人的脚步声惊动了正喝美酒的山贼。“什么声儿?好像不少人呢,不会是官兵来了吧?”一个胆小的问。   坐主位的小头头儿说:“哈哈哈!老弟玩笑呢吧?咱这马奶山易守难攻,哪个官兵敢来?就算来了,也得被咱设的机关术砸死,扎死!”   “那怎么这么大动静儿?我去看看吧!”   小头头儿拦阻,“欸!不用,肯定是自家兄弟!”说罢,张大了油嘴要咬鸡腿,一侧飞来匕首把他的鸡腿串着扎进后面的岩壁中!   “谁是你的自家兄弟?死到临头,就别浪费食物了!”上官云抱着手臂,瞄着众山贼,满脸不屑的嘲笑。那匕首是他扔出的,他身后站着几个壮硕的村民!   “你们是谁?”山贼们惊了,纷纷抄起桌上的刀斧。“胆敢擅闯马奶山,还口出狂言,不要命了吧?”   牢里的姑娘们认得跟来的村民,都从铁栏杆里伸出手,哭喊,“救命啊!大良哥,栓子哥,救我们出去!”   山贼们见状,明白了他们的来意,吆喝一声,“给我杀!杀的多的有赏!”全部山贼都扑上去!   干山贼勾当的武功都不错,杀惯了人的都会用刀。   上官云对付这些山贼倒是轻而易举。可村民们平日只会做农活,哪打过仗!好几个村民都被砍伤,不过凭着那股子狠劲儿,三两个村民对付一个山贼,硬生生把山贼扑倒,铁锹拍在那山贼头上,一顿泄恨!!   搏斗了一会儿,虽有人负伤,还是赢了!把还活着的山贼捆在一起!   可算是把姑娘们都救了出来......   笑见歌这头更加迅速就解决战斗!山贼也被绑了。   笑见歌剑抵在一人脖子上,冷问:“你们的头儿呢?那个叫神威的呢?”   这人吞了下口水,腿直打抖......刚要交代,旁边同被绑的山贼,提醒:“老大待你可不薄,出卖他,你不得好死!”   这人生生把话咽了回去......   笑见歌的嘴角冷蔑一翘,皮笑肉不笑,有点阴森。对待没有人性的人,他会让自己也短暂丧失人性。   “你不怕死?”剑尖挪向插嘴的那个山贼,“现在你来告诉我,神威在哪里?”冰寒的剑尖直扎进山贼的肩膀肉里!寒刺骨,痛惊心!山贼疼的直叫唤!   “是好汉你就杀了我,给我个痛快!”山贼道。   “哈哈哈!”他笑的更阴冷,剑一用力又刺进几分,疼的山贼龇牙咧嘴。“手下败将没资格要求死法!你不说?我在你身上开几百个口子!”   “别!说!我说!”山贼想了想,道:“老大领着一群兄弟去李家镇了!”   笑见歌一惊,“什么?”李家镇里只有老弱病小,而千雪一人在哪里!   他极速抽剑回鞘,十万火急,赶回李家镇!   ......   千雪坐在小客栈的门槛上发呆,幻想着笑见歌和师兄此时大概正为民除害呢!   这事过了就要回临江了。到家了,爹会怎么罚自己?笑见歌会走会留?   想入非非......   镇口放哨的小少年跑回客栈,满头大汗甚是狼狈,“不好啦!不好啦!那群山贼骑着马来啦!”   千雪娇容惊呆!“......”脑袋一时间空白了。   在客栈里等男人们凯旋归来的妇女老人们乱作一团,有的直接坐地上哭起来,“这下可完了!咱镇子的男人们都被杀了!”   有反驳:“你又没看见,别瞎说。大家伙儿都该害怕了。”   “要是没有,山贼咋还来呢?他们肯定败了!”   “不可能!”千雪激动大叫。她才不会信笑见歌败了的鬼话呢!“都别胡说,扰乱人心。现在不是慌张的时候,要想活命就想办法。”   她嘴上说冷静,心从听见山贼来那刻就慌到不能自持了。   一个大娘,说:“躲地窖里!我们都躲进地窖里行吗?”   她迫使自己平静下来,缜密的思想一会儿,“不行!”大白天的,地窖入口太容易被发现。“藏和跑,怕是都行不通了......”   “总不能叫我们和山贼厮杀吧?”   一群女人乱哄哄的讨论起来......   千雪盯了一会儿那地窖入口,忽然灵光一闪,有了!“不用厮杀,咱们来个火闷山贼!”   “闷山贼?!”都大眼瞪小眼的看着千雪,她们只听说过闷肉......   “好了,没时间解释那么多!大家照我说的做吧!”千雪端肩,古灵精怪的坏笑不停,嘻嘻嘻......   她让大家抱来木柴堆在小客栈里,除了地窖入口,都堆满木柴。叫看守镇口的少年拿着大网躲在房梁上!再找来一口大锅备用!   谁也不知道她到底打的什么主意,总不能把山贼扔进锅里吧!?   她叫大家伙都回自个儿家去,装作压根不知道山贼来了。客栈里只留下她和镇里的百岁聋哑老婆婆!然后再给自己娇白透净的小脸儿抹上锅灰,这当然是为防山贼垂涎她的美色喽!   准备完毕没一小会儿,客栈外马蹄踏踏,暴戾咒骂声伴随,山贼们已到达!   山贼头儿神威下马,他长得高大威猛,络腮胡子脏兮兮的,浓眉黑目,戾气很重!   他们此番来此不为财,只想再寻二十个黄花姑娘,年岁小一些的也可以......神威跟西辽已谈好,以一百两黄金的高价卖出一百个姑娘!“兄弟们,打打铜锣,把镇上的人都给我找来,不来的杀了!”   一个山贼敲起铜锣,一群山贼冲进各家,连打带砸,把人直接往外扔!   没过一时半刻,镇子里的人基本都来齐了......      ☆、纵然你有大本事,我仍想保护你!   一个山贼敲起铜锣,一群山贼冲进各家,连打带砸,把人直接往外扔!   没过一时半刻,镇子里的人基本都来齐了......   因小客栈就在神威眼么前,所以反而没有搜。千雪就躲藏在柴堆里。   神威瞪着一双戾目,把在场的每个女人都瞧了一遍,合适的姑娘上次都被抓了,剩下的,要么老点儿,要么小点儿......   “老大!剩下的都咋地,要不咱去别的镇子看看?”上贼里的二当家说道。   “看什么看!能去的镇子都跟这儿差不了多少,矮子里拔高个儿吧!”神威点了几个人,“那个,那个,这个......”他点到谁,山贼就扑上去抓谁。   女人们和小孩儿都吓得哇哇哭......   躲在柴堆中的“小黑脸儿千雪”龇牙乐着,把身旁的一捆柴推倒,故意弄出响动!“嘻嘻嘻......”   “还有人!”神威耳朵机敏,瞪过来。拎刀大步迈过小客栈的门框儿......“谁?出来!”   千雪缓缓从柴堆中站起来,怯懦低垂着头,抹着锅灰的小黑脸儿上两颗明亮的宝珠眼,惶恐望着神威......单薄的小身子在颤抖,一步一步,小心翼翼的挪出来......   “别杀我,饶了我,我只是害怕而已......”   她的演技极好,早先在家和莫敌斗的时候练出来了!   神威瞧了眼,放松了警惕,“他妈的,原来是个女的,老子以为有埋伏呢!”又问:“你们镇上的男人都死哪儿去了?”   女人们都低下头,千雪唯唯诺诺的说:“去.....去找活计挣钱了......”   “哦?这倒是合了老子的意!哈哈哈哈哈!”神威盯着千雪纤瘦的小身板儿看,判断不出她是十六岁还是二十六岁,因为脸黑看不见脸蛋儿......“把这女的拖到井边儿洗洗给我看看!”   千雪心惊!   见一个壮硕山贼大摇大摆走来,她跑到地窖口前,神色紧张,张手臂,跟地窖里有什么绝世珍宝要护着似的。喊道:“不要!别过来!我不会把传家宝交给你们的!”   “等下!”神威听见了她的话。“你刚才说传家宝?什么宝贝?”   “我......我不告诉你!”她一副为难要哭的可怜相儿。   二当家,道:“这破镇子的穷客栈里能有什么宝贝?顶多是个瓷器璞玉什么的。”   她反驳:“才不是呢!你莫要小看我们李家镇!你知道前唐黄帝姓什么不?”   “李!!”   “是啊。”她开始了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其实我们这个李家镇建村的人大有来历呢!是前朝哀帝皇子中的其中一位!梁王朱温灭唐之时,皇子带着宫中宝贝逃到此处,就在这里扎根儿了!我们可是皇族后裔......”   神威将信将疑,听得有些糊涂,问二当家:“这女的说的能是真的么?听着有点扯啊!”   二当家也发懵,“按说不大可能!可......她骗咱们做啥?”   “谁骗你们啦?我们就是唐唐唐朝的后裔子孙!不信你问我阿婆!”她冲那阵儿特意留在客栈中的百岁聋哑老人指去!   阿婆原本不聋不哑,因年纪太大了才嘴耳不灵。神智就更不灵了!   二当家问阿婆:“老太太,这丫头说的是真的么?”   阿婆没什么神情,不停的点着下巴......其实是卒中后遗症,山贼们不知,以为阿婆点头认了!   神威马上问:“你们藏着什么宝贝?马上给老子交出来!交出来就饶你们不死!”   “快交出来!好哇!竟然把宝贝藏了这么久,你们胆子不小!”山贼们吆喝起来。   千雪觉得还没到火候儿,嘴硬道:“不交!死都不交!”假作自言自语,小声嘀咕,“那几箱金子可是祖宗为复|国准备的......”   神威听见嘀咕,双眼放亮,“你说两箱金子?!”他再沉不住气,吩咐手下,“下去给我搜!”   “不能搜!你们不能拿!再说了,那么多箱,几个人也搬不完啊......”   听她这话,神威和二当家简直激奋的要欢呼!这不等于金山在眼前待取么!   神威打头,“我也下去!上面留两个人看着这群女人!”   小客栈里的地窖能躲下几十个村民,自然是不小的。山贼们一溜烟儿都下去了。前头走的神威举着火把到处找,吩咐小贼们找机关......   千雪对房梁上藏着的小少年使了个眼色,那小少年会意,立即将手中的大网撒下,套住看守的那两个山贼!   “快!大家快帮忙!”她叫一小群女人把那两个山贼拖出客栈,男人再怎么有劲儿也拗不过一群女人!在拖那两个山贼的同时,其他女人们已经点燃了几捆干柴!   她下令!四五捆熊熊燃烧着的柴火被扔进地窖,接着又扔了几十捆没点燃的!把上下地窖的木梯推倒进火丛,把从中药铺子里找来的硫磺粉全撒了下去!再用事先准备好的超级大铁锅扣住地窖口!   一套动作一气呵成,迅速果断!   大家齐心按住大锅,烟火焖山贼做好了!!   她扫扫手上灰,抹了下鼻子,“嘻嘻嘻”!傲态洋溢,小黑脸儿上露出一排白牙。“你们落到我手里,还不如给笑公子和我师兄抓住呢!”   地窖很快传来呼叫哀嚎!   先点火扔下去的是秸秆之类易燃的软柴,后扔下去的是树枝木头之类的硬柴!两种加一起很快就会燃起大火堆,何况还加硫磺了!连那一副木梯子都成了燃柴!   封闭的地窖里浓烟满布,他们想上来却没了梯子,想扑灭大火堆又找不到工具!只得躲着火堆,挨着浓烟呛......   开始还在谩骂,后面都熏晕了......   笑见歌骑马走大路下山,遇上机关,耽误了些时间,这段路是他走过最长最慢的路!   万分焦急里不禁自责,做什么英雄?把心爱的女人陷于险境,若出了万一......失去千雪,天下安乐与他何干?人间清平他也无感!他心里那个女人,此刻大过了一切。   快马加鞭入镇,远远就望见一群人簇拥在小客栈门前。   马蹄奔腾声惊动了正欢悦庆祝的女人们,千雪被她们簇拥在中间,拨开众人,见笑见歌骑着马独自回来了!   笑见歌遥望见一张小黑脸儿,怔了一下,从那身淡绿色衣裙和身段认出是千雪!他一脑袋的问号,脸怎么黑成那样???   也怪千雪实诚,涂点儿就得呗,偏偏涂的满脸都是!   笑见歌下马,紧张之色凝聚在目,抓着千雪详端审视,“你没事吧?吓着了没?受伤了没?......怎么一股烧烟味儿?”他焦虑急躁的神情中多了一丝纠结。   “呵呵......”千雪瞟了眼地窖口扣着的大锅。“我是没受伤,但那些山贼好像快死了。可我也不敢放他们出来,你回来的正好。”   “啊??”笑见歌瞧了瞧,搞不懂发生了什么。   千雪把事情的经过对他学了一遍......   他对此战术惊艳之余,额角一滴冷汗......自己似乎太小瞧莫千雪这位弱小姐了。也对,在洛阳城里初遇时的那次较量,也是千雪赢了。   他悬起的心放下了,说:“你没事就好,以后我不会再让你置身险境,绝不会!”捧起千雪的小黑脸儿,轻柔的,一点点的,抹去那些黑色。   “我虽说不懂武功,可......也能保护自己。”千雪羞怯的表达。   “我知道!”他凝看着,珍爱的捧着她脸,浅浅一笑却透出柔情无尽,“你聪慧过人,足智多谋,有女子没有的胆识。呵,可纵使你什么都可以自己做到,我也想保护你。”   “......”千雪动容,片晌未语,明眸里珠子般的泪落下,“你......”只言片语还没出口,就被笑见歌拥搂进怀里!   被群人注视的害羞她忽然不在乎了,贴在笑见歌滚热坚实的胸膛,无比的安全稳逸,连心都柔软舒适了。可以的话,她想永远拥有这样的依靠。   她问:“我回家了,你要怎么保护我?”   他答:“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一言为定?”   “大丈夫一言,绝不反悔!”   ......   两个时辰后,上官云率领大队伍回来了!   那群山贼每一个都被捆着双手,绑成一串,排着队,垂头丧气的晃荡走来......   没受伤的村民扶着受伤的,上官云打头在前。大家赢了场仗,意气风发,每个都乐着!   小客栈里闷山贼的事儿也对归来的男人们讲了,大家伙儿聊如何抓山贼打山贼,哄哄热热的聊的很欢!   这边被烟熏的半死不活的山贼还没全部苏醒,神威和二当家倒是醒了,也被捆着,骂骂咧咧的,“敢阴老子,待我卸了这身绳索,把你们都五马分尸!”对千雪骂:“小娘们你给我等着,老子不办了你,就不叫神威!”   笑见歌一僵......回身,抽出剑,冷面无情,潇然行至神威面前,剑尖挑断捆绑绳,“我就给你个光明正大的机会,你能躲过我三剑,我放了你们所有人!”   村民们哗然!      ☆、情意相缠!      村民们哗然!   上官云想了想,他自己与笑见歌交手时,笑见歌只出过一剑,其余招数都是挡攻。他也判断不出笑见歌的实力到底多深......“笑大侠,这不妥吧?如若有差,真放了这些作恶多端的山贼?”   其他村民也都不同意。纷纷有言!   “不会出差错,我也不会放了他们!”笑见歌把脚下的刀踢给神威,道:“其实我只是想找个公平的理由杀了你!”   神威接住刀,猛力一甩,“杀我?哈哈哈哈哈!做梦!老子杀你这个小白脸还差不多!”   众人劝架不成,都让出场地,到一旁观战看热闹......   神威身躯魁梧,脸上带着鬼笑,他觉得自己赢定了,挥起大刀,气势威猛冲向笑见歌!“纳命来!”   他那移动的速度对笑见歌来说太慢太慢了!笑见歌一个飞身,迅雷之速到神威面前!神威惊讶未及,剑已贯穿他的胸膛!   哪需三剑?出手就解决了!   笑见歌在他耳边阴笑,道:“你这个十恶不赦的杂碎,要不是刚才的话惹怒了我,我才不会让你死的这么简单!”   神威满口溢血,被笑见歌一戳,直愣愣的仰倒过去......他当山贼以来,杀人无数,奸|淫掳掠什么都做,因果终于循环到自己了......   村民们一阵欢呼叫好!   压迫他们那么久的山贼头子终于死了!唯一的感觉就是——解恨!   上官云端端肩,“白操心了,呵呵!笑大侠说不定真能跟我师父一战!”   千雪哭笑不得的表情,觉得残忍还觉得罪有应得,这次之事,让她对武功和快意恩仇的江湖人有了新的认知。用刀剑对事,虽然直接粗暴,却有效并且大快人心......她有点点理解笑见歌了。   晚宴是庆功宴!村民们宰了鸡鸭,挖出地下埋了几十年的老酒,把防土匪藏起来的好东西都拿了出来,用大锅炒菜煮饭,摆了二十多张桌子,小客栈里坐不下,桌子就摆在街上,跟过年似的!   大家伙儿都很感谢他们几个,一碗一碗的敬酒表达谢意,不胜酒力是上官云的弱点,喝趴了,柳和把他扶回房。笑见歌酒量不错,弱点是不太会拒绝热情,人家敬酒他就喝,非常实在......   “来!笑大侠,大恩不言谢,老夫干了!”   “来!笑大侠,尽兴啊今晚!”   “来!笑大侠......”   千雪看着看着不由得有些心疼,暗暗戳了一下笑见歌,对他摇摇头,水灵灵的大眼睛告诉他不要再喝了。   笑见歌脑中冒出问号,不懂!“怎么了?你不舒服?”   千雪在心里骂他,笨蛋!一垂眸,计上心头,“嗯,我不舒服,你送我回房吧。”   笑见歌站起身,不由分说,把千雪抱起回客栈。“哪里不舒服?”   “放下我。外面人都看着呢......”她伸脖子偷瞧了眼大家投来的目光,“快放下我,我自己能走。”   笑见歌宛如没听着,“是不是白天也被烟呛了?”转眼间,进了房间。   她被放在床上,尴尬的笑了笑,“嘿!我没不舒服,就是不想让你醉成二师兄那样。”   “啊。呵呵......”笑见歌挨着她也坐在床沿,“明早就启程了,我听上官兄说,你爹已经给你物色了人。”   “......那又怎样?”她盯着笑见歌,仿佛在等着寻找着什么。   “我不答应!”笑见歌决绝道。爱恋的摸了摸她的头,指尖掠过她的脸颊,掐起她的下巴,“你就做我的人吧。”说罢,倾身吻她!   她向后躲,他向前倾!笑见歌并非想扑倒她,可吻上去的姿势是他压在她身上......   这个吻带着酒味,笑见歌从轻柔变得强势,纠缠着她的唇|舌不罢休。心失了控,手在她身上探索......   她的裙带被猛的拽开!那只手伸进去衣里,触到了润泽的肌|肤......   “别这样!”她没喝酒,理智清醒。急说:“我们不能那样......”   笑见歌看了眼她娇红的脸蛋儿,只觉得体内火苗更旺,凭着最后一点自制力“刷”的一下坐起,“对不起,我差点伤害你,我.....”   许是喝下的酒太烈,许是情深难自禁,冲动的从内至外,疯狂了似的!   千雪娇羞缩到床角里,小手攥着被扯下的腰带,心跳难平,神凌乱,脸羞透......“不用对不起,我......也喜欢你。”   笑见歌一愣,回眸看她,又怕情|欲再度猛攻心,看了一眼马上转回去,“我只想说,我不许你嫁别人。你休息吧!”他跳下床,尴尬的冲出门。   房间唯剩千雪,心情在欣喜慌乱不明中来回游移......   日头高上,晨光丽照——   李家镇的村民们领着一家老小都来给恩人送行!   千雪和笑见歌往临江去,上官云自动请缨护送镇里的几个小伙子,把山贼们送去府衙处置!东西不同路,两拨人暂且分道扬镳。   村民们热情相送,一直出镇子才驻步。   笑见歌拥着千雪骑一匹马,柳和独自骑一匹马,到临江的大路通畅无阻,百里之距,两个时辰中午时就进入临江地界。   莫敌退出江湖隐居于此,他懂医术,便开了一家医馆。“莫家医馆”是临江城中最大的医馆。很受当地百姓信赖。他医术高明,乐善好施,即使是街上一个子儿没有的乞丐,也给看病抓药。   几年前,当地闹过一次小规模的瘟疫,死了几十个人,病倒的更多。是莫敌翻遍医书,苦研出药方,施药给百姓们,瘟疫才被控制住。   莫敌为了隐藏身份,改名叫莫青衫。   上官云早就传书给他,告知“千雪已找到”。他掂量着时间,大概千雪快到家了。   千雪确实到了,可在大门口紧张到不敢拍门......   柳和问:“姑奶奶,你咋啦?”   她表情纠结,“我怕我爹......”   “怕啥!你爹肯定特别想你!”柳和说罢,上去叩门!“开门啊!你家小姐回来啦!”   张伯连跑带颠儿的来开门,看见千雪,激动的老泪直流。“小姐呀,你可回来啦!老爷可担心你了。”   “嘿嘿嘿......张伯,别来无恙......”她埋着头迈进家门槛儿。笑见歌和柳和与她一同进门。   走了几步,停在院子里,盯着厅堂敞开的门,不敢走了。“张伯,我爹在家吗?”   “咳!”厅堂里一声咳嗽!莫敌英姿凛凛的出了厅堂,怒瞪着一个多月没见着的女儿,心中有喜更有气,目光落在笑见歌身上打量......   “爹!”千雪急忙跑过去,抱住莫敌的手臂撒娇,“女儿此次离家才知家的好,一直挂念着爹呢!可算见到你了!”   她心思自己嘴甜点儿,能少受点罚。   莫敌威严道:“你挂念我和家的好,还会离家出走么?这两人是谁呀?”   “他们救过我!这位是笑公子,那个是他的随从叫柳和。”   笑见歌嘴角噙笑,抱拳作礼,“莫伯伯好。早闻千雪和上官兄说过您的风范,今日拜见,晚辈深感荣幸!”   柳和傻乐,“莫老爷您好!”   莫敌听闻是救过他宝贝女儿的恩公,虎威英颜露出和善的笑容,“哎呀,老夫失礼了!两位少侠快请进!”手比厅堂,叫张伯,“去沏茶来!”   “莫伯伯先请!”笑见歌道。   “不不不,二位少侠请!”   千雪看爹好像没多大火气的样子,笑嘻嘻的说:“那我先进喽!”她刚向前,被她爹拉了回去。   “谁准你进了?不是爱离家出走么,给我跪在这里一天一夜才准进门!”莫敌指着天上旭日,“也就是明日这个时候,你就能进去了!”   “啊!?”千雪一跺脚,委屈还不服气。说到底还是怨爹,自己才会离家出走嘛。“爹!跪那么久,我不就瘸了么!人家好不容易回来的,你就这样对我?”   “擅自离家,我该怎么对你?”莫敌横眉目冷,威吓一声,“给我跪下!”   “哦......”她不敢顶嘴,就地跪了下去。用眼神儿向笑见歌和柳和求救~   笑见歌很心疼,开口:“莫伯伯......”话没说全,莫敌制止道:“这是我莫家的规矩,二位少侠就别管了,进屋喝茶,只当看不见这个不孝女吧!”   笑见歌把话咽了回去,无奈的瞧着千雪......越瞧越心疼,可面对的是她爹,又不能翻脸!   只好和莫敌进厅堂......   张伯端来香茶,“二位公子请用茶。”   莫敌,问:“二位少侠是在哪儿遇见的小女?还劳烦二位送她回来,路上我这爱捣蛋的女儿没给你们添麻烦吧?我莫某人真是感激不尽呀!”   笑见歌笑言:“没有,莫伯伯客气了。我们初遇在洛阳,是我自愿送千雪回来的。”   “她跑去洛阳啦?!”莫敌惊讶,这丫头难道是去武林大会了?立马问道:“在洛阳哪儿遇见的?呵呵,老夫听说今年的武林大会在洛阳举办啊。”   “嗯,是的。千雪就是去看热闹了。”   柳和多嘴,“可是在洛阳被人抓了,还被卖到妓|院了,是我们救了她!”   莫敌闻听顿时脸色青黑,怒拍茶桌,恨不能手刃那人!“是谁吃了雄心豹子胆!!”遥望着跪在院子里的女儿,更生气了。“从今后我不准她再迈出家门一步!气死我也!”   笑见歌瞪了眼柳和,暗示他别再乱说话。笑脸对莫敌解释:“莫伯伯请勿动气,千雪没受丝毫损伤,有惊无险罢了!”   “唉!”莫敌起身,拱手作礼,“二位少侠救了我女儿,请受老夫一拜!”   笑见歌连忙拦住,“不可!莫伯伯折煞我了。”   “二位少侠务必在寒舍多住几日,也好给老夫一个谢恩的机会。”说罢唤来张伯,叫张伯准备好客房。   大中午,日头最烈!   千雪顶着太阳跪在那,雪颜被晒红,额头出汗珠儿,她撅着嘴......   ☆、她的定亲对象!       大中午,日头最烈!   千雪顶着太阳跪在那,雪颜被晒红,额头出汗珠儿,她撅着嘴......   想一想,自己不可能真乖乖跪到明日中午,鬼点子又来了!   她捂住肚子,叫了一声,“哎呦!”躺在地上,接着装,“哎呦!疼死我了......呜呜......”   声音惊动屋里的人!   莫敌看女儿倒在地上很痛苦似的,刹时慌了。“雪儿,你这是怎么啦?”刚欲去探看,笑见歌极速超过他,跑去......   “千雪!”笑见歌抱起千雪,神慌意乱,抚着那小脸儿,“哪里疼?受伤?还是......怎么了?”   千雪缩在他怀里,冲他挤右眼,小声说:“骗我爹的啦,别当真!”   这会儿莫敌到近前了,同是一番询问。   千雪垂着眉尾,蹙着眉心,纤纤玉指揉戳太阳穴,“爹,我头疼,肚子也疼,是不是路途遥远累着了?你给我把把脉吧。”   “好!先回屋。”莫敌快步引领笑见歌到千雪房间。   笑见歌把她放到床上,她假作虚弱倒在枕头上,“哎呦......头好疼......”一副马上要哭出来的样子。   笑见歌从未想到过,她还有这一手!呆呆站在一旁注视着她表演......   莫敌给她把完脉,皱起眉,道:“脉象并不虚,雪儿啊,你是不是吃了什么有毒的东西?”   “我不记得了。”   莫敌又问:“那你还有其他病象么?”   “没有!人家欢欢喜喜进门,爹也不嘘寒问暖,直接叫女儿跪在院子里挨晒,唉......可能是太难过伤心引起了身子的不适吧。”   “唉呀,怪爹了!”莫敌愧疚,他痛悔,雪儿在外一月足有,可能过的是风餐露宿备受欺凌的日子,好不容易回到家,却被自己那般对待。“雪儿莫伤心,是爹担忧过头了。光想让你不敢再离家出走,未曾考虑你的心情,你原谅爹吧!我这就叫张伯张婶给你做一桌接风宴!”   “嗯。”千雪不情愿的点点头,仍然满脸不悦。“叫张婶给我做雪梨炖燕窝......”   “哎!好,这就去!”莫敌对笑见歌道了句“失陪”,便急急忙忙下厨房,可得给雪儿好好补一补身子!   她见爹出门,瞬开颜,笑嘻嘻,“这才是我的好爹爹嘛!”   “骗你爹,不太好吧。”笑见歌说。“离家出走原本就不对,你还诓骗他让他担心。”   千雪埋下脸,倔强的撅起樱色小嘴,“我知错的。可真跪上一天一夜,我哪还有命活......”   这类惩罚是莫敌用在徒弟们身上的。练武之人身强体壮,被那样罚了倒也能挨,但她一个身娇肉贵的小姐怎么熬得住呢!   “我想你爹不会真让你跪那么久,一时气罢了。”   “一会儿吃饭的时候,我就说我全好了。不让他担心。”   笑见歌温笑,摸摸她的头,“嗯。日后你可别用这法子吓我,刚才见你那样,我现在还心有余悸呢。”   她贴进他怀里,净亮的一对眸子仰视着那俊颜,娇滴滴的甜问:“你怕我死了呀?要是刚才我真病了呢?”   笑见歌锐眉深蹙,好似被刺扎了下心尖儿。冷瞅了一眼怀中乖猫似的女人,神中隐着怒。“别问我这种问题,我不喜欢!”   “你生气了?”   “嗯!”   “别生气嘛,我又错了......对不起。”   “......”   笑见歌仍不开颜,她开始心焦,“别生气啦!”摇了摇笑见歌的手臂,“别生气嘛!”又推了推......   笑见歌板着脸不说话!   她苦恼了片时......想出个贿|赂的法子!贴过去,一对纤臂攀上臭脸男人的颈子,在那棱角清楚的唇边亲了一口!“现在不气了吧?”   笑见歌怔了一瞬,嘴角噙一点点笑,“还有气!”   她又凑上去亲了一下,勾人的眸子在求饶。“还有么?”   “有!”笑见歌揽住她的柔腰,向那绵|唇重重吻下去!   一次生,二回熟,第三次......她懂得生怯迎合去回应他的热烈,唇|舌交缠,将情都揉进彼此最深处......   ......   莫敌收了五个弟子,四男一女。大弟子“邵子阳”,二弟子“上官云”,三弟子“上官冲”,四弟子“邬莲莲”,五弟子“王水”。五个弟子全得他悉心教导,学医习武,授以仁善之理。   他本也希望千雪学武,可千雪十分厌恶刀枪剑棍,看见他带着弟子们练剑就躲开。   莫敌跟着老仆两口子在厨房中忙碌,抽空叫人告诉医馆里的徒弟们“师妹回来了”,还通知了一个很重要的人!   晚宴还未开席,八仙桌上摆满美味佳肴,又是盘子又是大碗的,飘香满院!   那些徒儿们进门就喊:“师妹!师妹!”他们是莫敌收养的镇上的孤儿,与千雪同住一屋檐,玩儿的一样,吃的一样,跟亲兄弟姊妹没差别。   “师父,我小师妹呢?”邬莲莲院子里跑一圈儿也没见千雪,“在房里呢?我去找她!”   “别去了。我叫她梳洗打扮一番再过来吃饭,我还请了秦举人!”这秦举人就是他给千雪物色的未来夫郎!   邵子阳,道:“小师妹才回家,请秦举人来又让她不开心,缓缓吧师父。”   上官冲也说:“大师兄说的是,万一小师妹见了秦举人又生了离家出走的想法咋办?”   “啧!不会的!”莫敌说:“那丫头逃跑,就是怕我将她许给粗鲁的练武之人。我给她找了个举人还不行?谁家的闺女十八还不定亲?不能由着她!”   “小师妹别又跑了就好!”邵子阳,问:“对啦!听说小师妹带了两个人回来?在哪儿呢?”   正巧,笑见歌和柳和从厢房出来,闻听这边的热闹声走来......   他二人被莫敌的四个徒弟围住,“你们是笑公子和柳和吧?多谢你们护送我小师妹回来!”   几句寒暄。千雪也从闺房出来了,大家都入席。   莫敌忙着招呼笑见歌,爷俩儿推杯换盏,倒十分聊得来!他能看出笑见歌并非平凡人,一身凌人的清朗气息,乃是习武有成的好相!他也曾痴心武学,闯荡江湖。对与他相似的笑见歌格外有好感。   “小师妹多吃点!你都瘦了。”邬莲莲挨着千雪,一个劲儿的给她夹菜。   “这是你最爱喝的雪梨炖燕窝!”大师兄给她递过去一碗。   “这是张婶新学的汆丸子,特好吃,你来一碗!”三师兄又递过去一碗。   “烧鹅腿!”五师兄也给夹了菜......   “呵呵呵......”千雪甜笑里透出点点忧愁,“这么多,吃不完的!师兄师姐,千雪叫你们担心了,对不起。”   邬莲莲凑到她耳边,说悄悄话:“道什么歉,傻瓜,我们也不想你嫁的不如意!”   另外三位师兄也对她眨眼示意支持!   张伯从外来,“老爷,秦举人到!”   “快请!”莫敌放下酒盅,起身出迎。   一位蓝衣翩翩,气质文弱的男子映入大家眼中,他有礼,道:“伯父好!”眼神儿迫不及待向千雪瞟去,惊艳万分!“莫小姐竟如此美丽端庄,秦某人真是三生有幸!”   他窃喜!莫家在临江德高望重,莫千雪还瑰丽娇柔,能结下良缘,对秦举人来言是锦上添花!   “哈哈哈!我先给你们引荐引荐!”莫敌心情高涨,对这女婿很满意。“雪儿啊,这位是秦府大公子,今年得了举人!”   千雪笑容僵滞,爹在这时候叫来的陌生人,恐怕不是一般人!   是谁她心里有定数。筷子一摔,冷说:“我美不美丽,端不端庄,与秦公子何干?你我初次相见,你那副表情夸我容颜美,会不会太失礼呀?既是举人,怎么没有温雅之风呢?”   “雪儿!无礼!快给秦举人赔不是。”   秦举人满脸的尴尬,额角生冒汗,未曾想这美娇娘还生了一副伶牙俐齿。“呵呵,若小生言行有失,还请小姐担待。小姐美貌令小生情难自控。”   “哦?”千雪起身到秦举人面前,嘴角翘着笑,不疾不徐,道:“看人要看心,怎么能看皮囊呢?秦公子连‘不可以貌取人’的道理都不懂么?圣贤书怕是白读了吧!”   “小生不是那个意思......”秦举人舔舔舌,霎时间手脚无措,纵然才情满腹,却词穷了。   千雪不罢休,凶狠瞪着他,“千雪今日中午才久别返家,想一家人吃顿团圆饭,却被你一个外人打扰了!哼!”   “住嘴!”莫敌拉住千雪甩向一边,笑见歌扶住踉跄差些摔倒的她。“出去一趟,把家教丢外面了?怎么能对秦举人如此无礼!道歉!”   “我不道歉!”   “你知不知道秦举人是谁?知不知道我为什么请他来?”   “我有那么笨吗?”她指着秦举人,一字一顿,大喊:“我!不!嫁!给!他!”   犯懵的笑见歌恍然大悟!原来是情敌!“这是莫伯伯所择贤婿?”      ☆、陪她跪一夜!      犯懵的笑见歌恍然大悟!原来是情敌!“这是莫伯伯所择贤婿?”   莫敌点头,看一眼秦举人,再看一眼女儿,颇为无奈,“秦举人我教女无方,老夫给你赔不是了!”   秦举人扶住他作揖的手势,勉强牵起苦笑,“不可!是小生来的唐突,冒犯小姐。我的错!请伯伯许我退下,改日备齐厚礼上门提亲!”   “我都说了我不嫁你!”千雪急的直跳脚。   莫敌震怒呵斥:“不准再胡闹,否则我真罚你了!”   “莫伯伯请勿动气。”笑见歌一步迈上前,故意用高大身躯挡住千雪,把她藏护在身后。微笑对秦举人点头示好。“我有一事要说,请各位别震惊,也望莫伯伯海涵。”   “何事?笑公子直说吧。”   他回眸望一眼气嘟嘟的雪儿,眼含浅笑浓情.....回过来,说:“在洛阳,我对千雪一见倾心。我们情定李家镇。未及时向莫伯伯说明心意,晚辈过失甚大,请莫伯伯原谅并成全我们!也请秦公子体谅!”   屋里所有人都惊住,连柳和也没想到主子会直说!   秦举人不舍的瞧着千雪,稍显浮躁,“伯伯,这......”原本说好的亲事有变动,只望莫敌能有个果决的态度了!   莫敌怔怔望着笑见歌和千雪......回想起中午那阵儿,笑见歌冲出门抱千雪时的焦急,简直比他这个当爹的都紧张!感叹自己真是老糊涂,早该看出的竟需人点明......   一时间,莫敌也拿不出主意,一月前和秦家说好的亲事,这般推掉太过荒唐草率。秦家人必然怪罪。“......秦举人你先请回吧,老夫明日登门给你秦家一个交代。”   先梳理乱局,再从长计议!   秦举人三步一回头的走了......   他的徒弟们都看得出师父即将雷怒大爆发,邬莲莲赶忙赔笑,说:“师父,有话好好说,小师妹才到家......”   “好好说?她竟然大胆到跟人私定终身,我岂能容她!”莫敌满脸怒红,咆哮!   千雪不服,“我们两情相悦,有何错?”   “还敢犟嘴!简直大逆不道!”他绕过笑见歌,巴掌向女儿挥去!   “莫伯伯!”笑见歌握住那带着怒劲儿的巴掌!即便是亲爹,也不能当着他的面打千雪。“请您息怒!是我先对千雪纠缠不放,她才对我日久生情。她没错。您降怒于我吧。”说罢收手,任由处置。   “笑公子,请你自重身份!我教育我的女儿,你凭什么阻拦?”   “爹!”千雪扑过去,“若非笑公子你都见不到女儿了,什么态度嘛!”   “住嘴!给我到院子里跪着去,没我的话,不准起来!”   千雪“哼”了一声,倔哒哒到院子里跪下......   笑见歌最不忍看那女人受罪。不犹豫,屈膝半跪,低头恳求:“莫伯伯对我有何不中意?或是有什么要求?我义不容辞。只求您成全我对千雪的一片真心!”   “我女儿已经定亲,与你今生无缘。本还想留你住些时日,看来不必了!”对他徒弟道:“送客!”   “师父......”   “送客!”莫敌决绝道。   “莫伯伯请恕晚辈再次无礼,我不能走。”他毅然出屋,在千雪身旁跪下,他俩互看着,眼中的浓情蜜意仿佛能熬过一切艰难。“我放不下千雪,今生有没有缘,我都要她!”   “......”千雪会心浅笑,垂眸,蝶翼般的睫毛一眨,两滴莹莹泪珠挤出眼眶。并非觉得委屈,是无比忻悦才哭了的。   她故意对秦举人失礼,也清楚定会引起爹爹的愤怒。可情有所系,必须推掉这桩婚!   她恢复以往的温婉之态,说:“爹,女儿知错。可爹也希望女儿今后能幸福,请爹消气后......能成全我们。”   莫敌把他俩双双跪倒理解为逼他屈从,怒火更加,吼道:“不可能!要跪你们就跪着吧!”   已忍耐很久的柳和终是忍不下去了!主子贵为武林盟主,江湖至尊,怎能给人下跪!就连当今皇上都没得他一跪!   指着莫敌,骂道:“你这老头儿有眼不识泰山!我主子是何许人也,怎能给你个糟老头下跪?不怕折煞了?”   笑见歌阻拦:“柳和住嘴!”   “不!主子何必委曲求全?你娶姑奶奶,她们莫家根本是高攀!还不知足?”   莫敌冷笑,“说我莫家高攀?呵呵,那我倒要听听这位笑公子家世如何!有何德何能娶我女儿?”   柳和两个连续的跟头翻到院子中|央,取出腰后别着的盟主至尊令,亮给莫敌和他的徒弟们看!“我主子就是当今武林盟主笑见歌!”   他们咋舌愣住,似信非信,又有点怀疑听错了......   莫敌万分惊异!“笑见歌!!”,虽说早已不在江湖,可仍留意着动态。关于现任武林盟主的大名和传言都听人讲过。他震惊后,仔细一想,天下姓“笑”的没几个......难道???   鸦雀无声了一会儿......   正是柳和想要的效果,“嘿嘿,我主子十七岁以剑会群雄,连续七年摘得武林大会第一!行侠仗义倍受江湖正派人士信赖,被选为武林盟主!是当今天下人人称颂的豪侠!怎么样?你们还让他跪么?”   “师,师父......”邵子阳面露惧怕之色,仍楞着。   莫敌眼风一扫,抽出大徒弟的剑,闪电之速刺过去!笑见歌惊异之余,以剑鞘抵挡!被莫敌逼的飞退几丈,背撞进墙里!   速度之快,那墙塌了,众人才反应过来。   剑压着剑,两人倾尽腕力!   “虽已听上官兄说过莫伯伯剑法高深,可刚才还是令晚辈震惊!”   “哼!能接住我的剑,看来你不是个冒牌儿盟主!”莫敌率先收剑,眼中怒气减了几分。   这只是个小试探而已!   女儿一直嚷嚷着不嫁习武人,出去一趟,却把武林盟主给拐带回来了!他心里有一丝窃喜......“老夫和徒儿们都非武林中人,就不需给你这个盟主见礼了吧?”威仪问道。   “当然!晚辈不敢受莫伯伯的礼。刚才是柳和失言,以后我会对他严加管教!”   一路以来他都未对人泄露身份,连上官云也不知道笑公子就是笑见歌!这个身份被人知道,不但会影响与人正常的相处,还会暴露行踪,所以他一直尽可能的隐藏自己。   “那就这样,老夫累了,回房歇息。”莫敌拂袖回房,命令千雪,“不准起来!”   柳和心急,追莫敌去了,“老头儿,你到底同不同意呀?可别冥顽不灵,小心我主子动用私权!”   徒弟们境遇难堪,不知如何待见笑见歌!嘻嘻哈哈打浑几句,逃也似的跑了。   暮色初临,微凉的夜风潜入......   “你回厢房吧,别管我。”千雪说。   “呵呵。”他在刚才的位置又跪下,“你爹的命令我不好违抗,只能陪你跪着了。”   “傻子。一个人跪着比两个人跪着划算,你回去吧。”   “不!”他心意坚决。   他的处境很不好做,不想伤害千雪的父女关系,更不想放弃他们的感情!不能代千雪受罚,不可任性的带她走,共同面对是唯一能做、想做、必须做的!   入夜后院子里更寂静,大家都故意避开这里走。圆圆的大月亮挂在空中。   千雪把小时候的趣事,东一件西一件的讲给他听。看着院子,能回忆起很多和师兄师姐们闹玩儿的小故事。   他也说起了流星门的事儿,身世全道了出来......   他记事时就在流星门了,师父把他养大。师父是个极严格的人,甚至都没对他笑过。练武很辛苦,清晨站桩到正午,下午练剑到傍晚,晚上还要修习内功。十年如一日,才有后来在武林大会上一战成名的英绩!   千雪听了很心疼,牵着他因拿剑而长满茧子的糙手,更心疼......   “你求我爹成全,是要娶我么?”千雪问声颤抖,心有忐忑。   “嗯!”他的回答没有丝毫犹疑。“其实我从未想过成家。可我不娶你,你爹就会把你嫁给别人。”   “你娶了我,然后呢?”千雪一双水眸满含期盼的望着他。   他一懵,“然后?什么意思?”   “你娶了我以后呢?”千雪眼中的期盼里有一丝失望,“你爱漂泊,娶了我,把我扔在家里?还是带着我流浪?还是......”最想说的说不出口。   还是你退出武林与我过小日子?   笑见歌怔住,这些事还没来得及去想......   “原来你说娶我只是一时意气之言,竟都没想过如何安置我?”千雪抽回被他牢握的手,撇开脸,生起闷气。   见她不悦,笑见歌有些乱了阵脚。“你想让我怎样?希望我怎么做?直说吧。”   “是你要娶我,又不是我非要嫁你!哪有人提亲之前什么都不想的?哼!”   “不,不是!因,因为......”笑见歌苦恼怎么做能哄好她。“千雪,我是一介武夫,榆木脑袋猜不透你的想法。有什么就直说好么?别生气。”   “人家不想流浪,也不想嫁进你的流星门......”她忧忧的问:“我,想要平凡人的生活,你能给吗?”   笑见歌懂了。“你是要我退出武林?和你隐居?”   “嗯......”   彻夜笑见歌没再说一句话。他纠结衡量着千雪与志向哪个更重要?他习武多年。只为能除暴安良消尽天下不平事,做一个顶天立地的大丈夫。若娶妻就要隐退,壮志不酬,或许会遗憾终身。   开口就要回答,他不喜欢巧言戏语哄骗人,所以才不开口.....   千雪知道他有心结。安静不吭声,更不逼问,就让他自己想个清楚明白。   她当然知道这个要求很无理很自私。可她不愿摸到夫君长满茧子的手掌。不愿看到夫君血刃任何人或者自身受伤。不愿终日在家为不知身在何处的夫君担忧。不愿几个月甚至几年才能见到夫君一面。同时也不愿意陪他去漂泊流浪。   她是寻常女子,从心到身都平凡。她心里没有天下,志向不是造福世间。她只有一个小女子的矫情浪漫,只愿得一人真心,安稳清淡,相伴一世。   两人无言,跪到天亮......      ☆、退出江湖做农夫!      两人无言,跪到天亮......   莫敌早起来了前院,他故意不让女儿起来,意在考验笑见歌!见他在那乖乖跪着,心中颇有慰藉,点点头,掠过笑,认可了很多。   “起来吧!再跪下去,你俩怕是就起不来了。”   “是,莫伯伯。”笑见歌扶着千雪站起来,他倒是还好,千雪腿软的站不住了。“你没事吧?我抱你回去休息。”   “不用了。”千雪甩开他的搀扶,眸光清冷望着他,“一夜了,谢谢你陪我跪着,可却白跪了,你走吧!”说罢,迈出酸痛难耐的腿,一步一顿,瘸瘸拐拐的往房间挪。   他愣在那,盯着千雪的背影,不知如何是好......   “千雪,我需要些时间!”   千雪停步,给他一记清薄背影。“我们的感情如若需要你用那么多时间去犹豫,那这份情的重量不值得你我牺牲那么大。你走吧。救命之恩,我就不再言谢了。”   这跟昨天截然不同的状况看呆了莫敌!   刚要松口许了他俩,这是怎么了?昨天还一对痴心鸳鸯呢,今个儿没打就散了!!   莫敌跟着心急,“咳!笑公子这怎么回事?雪儿为何赶你走啊?莫不是因为老夫吧......”   笑见歌缓了一会儿,舔舔舌,把千雪叫他退出武林的事说了。   莫敌听后哈哈大笑。“跟她娘一样!”遥想当年和雪儿娘成亲之前,雪儿的娘也提过这个要求。他当时应下了,可却久久推迟,直到雪儿娘难产去世也没等到他退出江湖。   “莫伯伯......”   莫敌坐到石凳上讲述起过去的事......   首先表明了自己“莫敌”的身份,笑见歌惊愕的同时也觉得理所当然,那般精湛流利的剑法除了师父也就只能是莫敌!   他把当年和大家闺秀的妻子相遇成亲的事说了一遍。时隔二十多年还如昨日发生的那样清晰难忘。那时他醉心江湖一心称霸武林,以至于忽略了妻子,成亲后极少陪在妻子身边。雪儿娘从怀上孩子到要临盆之时,他才赶回来!只见一面,就阴阳永相隔了。他觉得愧对她们母女,当即对死去的妻子发誓“退出武林,一心抚养女儿”。   他把那种对妻女愧疚的心情和多年的思妻之痛都说给笑见歌听。他觉得笑见歌就宛如当年的他!   “雪儿误解我会将她许配给像我这样的武林人,其实我宁愿她嫁给农夫,也不愿她和她娘一样。我教徒儿们习武,却从没叫他们去闯荡江湖争个名气。因为我对这条道该不该走也很迷惑。我对雪儿的娘愧疚终身,可并不后悔当初的抉择。谁叫我的野心难控呢!”他拍拍笑见歌的肩膀,“情和志不能两全,你想清楚吧!”   莫敌说了这么多,除了因和笑见歌经历相似以外,也因为比较欣赏他。   说完起身回房。   “莫伯伯!”莫敌驻步。笑见歌缓缓抬起埋了许久的头,神情冷峻,锐目里神光瞬变坚毅。“晚辈痴心武学,志在天下......”   莫敌略显失望,点点头,“那你就去吧。”   “可我喜欢千雪!”他急道。“若是以前我能走。可现在,我放不下她......非要二选一,那我毫无犹豫会选她!”他再次跪地,双手托起多年随身如命般重要的宝剑,“晚辈身无好礼,以这把剑求亲,求您把千雪嫁给我!我若负了她,您就用这把剑取我性命!”   送出随身佩剑,即等于决心弃武!   莫敌一怔,心中百味杂陈,若自己当年有这个年轻人的气魄,妻子便不会含恨而终......“好!我应了!”他也答的果决,接过宝剑,扶起笑见歌。“但雪儿那边得你自己去哄,那孩子生起气来可倔了!”   “是!”笑见歌开怀一笑,顿时心上阴霾全散,他自己都没想到做出决定竟会豁然开朗!“我这就去找千雪,失陪了莫伯伯!”边跑边说着。   莫敌一阵大笑后,脸阴了下来。这边儿亲事定了,秦家那边还得厚着老脸去退亲......   秦家是临江的大户人家,一家子自带优越感,说话难免刻薄。莫敌被他们一家子损了好一会儿才放他出来!幸好当时只是口头约定,若提前下聘昭告众亲邻,可就没那么好退掉亲事了!   比起秦举人,他更得意笑见歌这个女婿!或许是习武人与习武人的心心相惜吧。从笑见歌身上能找到他从前的影子,却比他从前更有魄力更果决实诚。   这个女婿来的超出期待!   不过千雪不那么想......   她生气失落又觉得有点难堪,觉得自己一厢情愿似的。   闺房门插的死死的,蜷曲在被子里,捂着耳朵,任凭笑见歌如何叫她,都不开门!   拍门声一直吵!   她不耐,喊着:“不那么喜欢,就离我远点。可有可无,你去找别人。我才不做给你消遣无聊的女人!走开!”   “谁说不那么喜欢你?谁说拿你消遣?开门!我不找别人!”笑见歌在门外已叫了半个时辰的门,他此刻只想一脚把门踹开!   她捂着耳朵根本听不清人讲话,只听得到拍门声。原本就觉得很憋屈了,还被纠缠,弄的她很想哭......   “坏蛋!你才不喜欢我呢,你只喜欢做英雄!”抱怨着,眼泪啪嗒啪嗒落在枕头上......   笑见歌急火上涌,很多话想说给她听。可不懂那女人为何就不开门?怎么连句解释的话都不听?“莫千雪你以为我进不去?”话落,一脚将门踢开!   她裹在锦被里的身子一抽,吓了一跳!从被子里伸出半颗头,泪汪汪的眸子透着怯怕,“你!”怎么能把门踢开呢......不会打我吧?   笑见歌过去,抓着她的肩膀拎起来!她缩着身子不敢动。“为什么不开门?你知道我要说什么?知道我多焦急么?”   “哼。我才不想听。”她埋头不看他。   “不想听也得听!”他托起她的脸,盯紧她的眼。“我要娶你!我退出武林,放弃武林盟主之位。还有,我喜欢你的这份感情很重,没犹豫,不模棱两可,不是可有可无!自你出现,你对我笑见歌来言就是最重要的!”   “......”她怔怔看着他,将信将疑。从那坚诚迫切的目光中,她渐渐信了。   笑见歌以为踹门的行为把她吓傻了,自责又心疼,“千雪,我不是想凶你......别怕......”   缓了一会儿,她那对明眸泉涌般的往下落泪,扑到笑见歌怀里,紧环住他的脖子。“不许反悔!你刚才说了娶我,要是反悔,我叫我爹杀了你!”   “呵!”他忐忑的心稳了,把那薄瘦的身子牢牢抱住,紧贴在他热烫的胸膛。“你也一样。悔婚的话,我就抢亲!”   千雪嘴里骂着坏蛋,任性的嗷哭了一通才好!   ......   大家聚在厅堂,商量婚事。   莫敌得了个心仪女婿,焦急想让他俩赶快完婚,就在家中办婚事!   笑见歌觉得不好,跟倒插门儿女婿似的!应该先回江州找回师父,三书六礼一样不可缺!他不愿屈了千雪。   千雪呢,觉得他俩说的都挺好,没什么意见。新郎是笑见歌,怎么办都好!   莫敌固执己见,在女儿耳边悄悄说:“傻丫头,你把他放回江州,他不回来了怎办办?即便他不反悔,这一套流程下来至少三个月!”   “爹!说的好像我着急嫁人似的。”千雪红着脸。   “啧!万一他不回来呢?”   “......”她狐疑的眸光瞄着笑见歌......   笑见歌理解这对父女的顾虑,可他也有难言之隐,养他长大的师父就等于他的爹,成亲不告知师父,可谓大逆不道!再说,退去盟主之位也要给众门派一个交代。   他说出心中顾虑。莫敌和千雪都体谅,婚事就听他的了。   晚上上官云也回来了,一众人热闹闹的吃晚饭,上官云惊讶他俩定亲的速度以外,更惊讶笑见歌的身份!做梦也没想过,能跟武林盟主交上手!   酒桌上聊的不亦乐乎,他俩时不时的被点名取笑几句,千雪满脸娇羞,笑见歌傻傻的不说什么!   酒后人散去,笑见歌送千雪回闺房。他已决定明日动身回江州。   “你可以再住几日,不需那么急着回去嘛......”临别关头,她这心里特不是滋味。   “我急着回去!想赶快把你娶走!”   千雪进房,笑见歌在门外,她恋恋不舍,问:“进来么?”   他脸上一丝尴尬掠过,挠挠头,进去怕再失控做出越礼的事......“我在这里站一会儿吧,你有什么要说么?”   千雪娇面瞬红,微垂眼帘。“进来吧,明早你走了,我们好久都见不着了。”   他听罢,一步迈进房,步子急促。“我会很想你!一定!”   千雪把两扇门关好,斟了一杯茶给他,“你坐吧。”气氛忽然尴尬,他俩都为李家镇客栈里那事儿不好意思。   ☆、隆重来娶你!      千雪把两扇门关好,斟了一杯茶给他,“你坐吧。”气氛忽然尴尬,他俩都为李家镇客栈里那事儿不好意思。   “千雪,我此番回去得选个地方置些家业,你有什么要求么?”   “没......”千雪粉着脸颊,含情脉脉的瞧着他,“怎么都好,跟你在一起就好了。”娇羞轻|咬下唇。   “那我自己办了。”他把千雪拉过来坐在腿上,呢喃,“你会想我吗?......和你暂别,我有些消沉。奇怪,呵呵,我可是个大男人!”   千雪频点头,“我也心情不好,不想你走!”回眸望着那凌俊英颜,心被刺了似的发疼......   他又被她的魔力吸引,挪不开一缕目光,抚过那脸轮,不自禁的向那粉|唇贴去。千雪羞而不躲,轻柔回吻......   他吻着她绵软的嘴,一只手,两只手,都本能的去抚那散出诱|惑的身子!千雪被触到时一颤,他急忙收回手,停了吻!   “对不起,我......”   “不用道歉,反正我很快就是你的人了......”   笑见歌眸内一亮,“那我!!!”那我可以接着、继续、往下?   千雪躺在床上,盖好锦被,笑着说:“你在我床边,看着我睡觉吧!好吗?”她想在睡前一直看着他,不浪费一瞬一刻,就始终看着!   笑见歌抿了下嘴,说不上失落还是尴尬,总之为心里想过的龌龊事忏悔了。“好!你睡吧,我就在你旁边。”又给千雪掖了掖被子,重吻了一下她的额头,“睡吧。”   千雪点头,笑脸上满溢着幸福!   他见她这笑脸,觉得值了,放弃什么都值得!   千雪哪儿肯乖乖睡,闪亮闪亮的眸子盯住他,跟看守着宝藏似的,怕一闭眼就天亮,他就走了。   他看出了这个小女孩的心思,大手掌捂住那对晶亮的眸子,命令的口吻:“睡觉!”   小女孩点点头......不知不觉中睡着了,睡相酣甜可人。   他望着她就挪不动脚,一直看着,更近的看着,躺在了她的枕头上仍看着,也睡着了......   鸡叫的大清早!   张婶端着洗脸水来叫门,拍了两下......   相对着,睡在一块儿的两人同时睁开眼睛,被对方吓得一惊!两人向不同方向后退,千雪躲进床角儿,笑见歌向后掉在地上!   “我昨天绝对没有对你做什么!碰都没碰你!”   千雪心慌难定,指着床下,说:“赶快躲床底下去,给人看见会误会的!”   他心里很抵触,堂堂七尺男儿,顶天立地,怎能躲在女人床底下!他愣在那不动。   “快点呀,等会儿我爹该来了!”   他心一横,滚了进去。千雪紧忙下床去开门......   “小姐昨夜睡得很熟啊!”张婶特意往房里瞧瞧。   “哈哈......我累了嘛,谢谢张婶!”千雪接过洗脸盆就把门关死!   听着张婶脚步远了,才叫笑见歌出来。   吃过早饭,莫敌和他的徒儿们都来给笑见歌送行。一直送到城门口。   上官云嬉皮笑脸,嘲道:“笑大侠你可早点来娶我师妹呦!不然,我怕她盼你盼成小疯子!”   “师兄!”千雪狠推了他一把。   邬莲莲也取笑说:“对呀,你赶紧来!你看我小师妹现在都快哭了,等上两个月那可不得了!”   千雪一副倔强脸,撅着嘴,眸子含着泪,强忍着不哭。“你快走吧!他们总取笑人家。”嘴上这样说,表情仿佛只要笑见歌一转身,她就会崩溃似的!   笑见歌笑了笑,抬手摸了下她的头,“千雪等我。这次分开是为了以后再也不分开。”   她重重的点着头......“你快走吧!”她推了他一把。   笑见歌对众人道别:“莫伯伯,各位,我就走了,请帮我看着千雪。”   “呦!好像小师妹已经是你家的了似的,别忘了,她现在还是我们师妹呢!”上官云笑道。   “去吧,去吧!”莫敌拍了下笑见歌的手臂,“别上路太晚,走吧,放心,我的女儿不会受一点委屈!”   笑见歌上马,低头看了眼千雪,想说却没出声。   她一直望着他和柳和的身影消失......埋下头,走回家的路上一语不发。   其实她很担忧,怕这人一去不回,怕再也见不到了......   等待是最难熬的情绪,等待的日子是最漫长的时间。   他俩有个同样的幸福的困惑。怎么从前没有对方也过的好好的,现在看不见对方就活的这么空洞?   笑见歌离开临江就发出召集令,令掌门们到流星门集合。还命柳和去嵩山接他师父!   他把盟主之位让出,并说清退出江湖的意愿。即便众人挽留争议,也没动摇什么。辅助大家选了崆峒派魏掌门为下任武林盟主。再上书通报朝|廷一声。   办完此事。他怕千雪等久了多想,差流星门弟子备齐厚礼远至临江先下聘礼!他本人仍留在江州办其他的事。没几天,柳和同老掌门回来了!   老掌门一头鹤发,仙骨白衣,清风凌凌。见到笑见歌,拔剑相向!   笑见歌哪敢对师父动手!只灵敏闪躲着师父的每一剑!“师父,何事动气?”   “你还敢问?”老掌门出剑更凌厉,剑风四起。“为师教你习武练剑,你竟为一个女子,背弃师门?不当武林盟主就罢了,还不做流星门掌门了?对得起我吗?”   笑见歌闻言心难,二指夹住师父刺来的剑,道:“师父,请听徒儿说!”   老掌门收剑,“说!给我个说得过去的解释。”   笑见歌愣了下,跪地,“师父,徒儿对不住您。徒儿没有说得过去的解释,跟柳和说的一样,我对那女子一往情深,想和她归隐,望师父谅解。”   “我要是不准呢?”   “徒儿去意已决,除非师父斩了徒儿的头颅,否则一切阻碍都不能阻我!”   老掌门沉默许久,怎舍得亲手杀了唯一的徒弟呢?再不愿,也只得点头了。   莫家这边接了聘礼后,也着手开始准备嫁妆!   这下的不是聘礼,是给千雪的安心药!她恍恍忧忧的情态终于好了,喜滋滋的,动不动就傻笑。师兄们都取笑她是等不及了想快点嫁人!   她哪是想嫁人,是想嫁笑见歌!   离成亲的日子越来越近,千雪的嫁衣和嫁妆都准备好了!   亲迎日前晚,莫敌让张伯把她叫到祠堂。   “明天你就嫁走了,跟你娘道个别吧。”莫敌凝视着妻子的牌位,神色忧伤。雪儿没找婆家时,盼着她嫁。要嫁了,就十分舍不得。   她跪在地上对娘说:“娘,明天雪儿就嫁人了。往后每年都会回来看你和爹......”她也舍不得家。   “你娘要是还活着就好了......明天就有人给你梳头了。”   “爹。”她知道爹又在想念娘了。“爹,雪儿一直想谢谢你,当初退出武林养育我,雪儿过的很幸福。娘也能看见的!她肯定早原谅你了。”   “呵呵,唉......”莫敌脸更深郁。   父女倆出了祠堂,在院子里散步两圈,最熟悉的家,今晚却有不同风景。   千雪小睡一会儿,丑时被叫起床,沐浴梳妆。   大红嫁衣披身,口脂点唇,秀发梳起。清秀婉丽的娇白小脸儿上了妆,加了一份艳俏!她心中忐忑,很紧张,小手总抠红裙边边。   张婶劝她:“小姐别害怕,姑爷是个温柔的人,嫁过去定然待你好!”   千雪点头,拉了下张婶,在她耳边问:“洞房......做什么?你讲给我听听。”怕到时在笑见歌面前做出什么丢人的事来!   张婶哈哈一笑,给她讲了讲......   迎亲队|伍吹吹打打入城!笑见歌大红喜袍加身,骑在马上春风得意!身后的轿夫抬着花轿,轿子的排须摇摇晃晃,迎亲队一派喜气!   到莫府门前停下!   莫敌和徒儿们迎出门,对笑见歌一阵调笑后,才让千雪上花轿!   已然别了两个多月,好不容易见着,却被盖巾挡着不能相见!千雪上了花轿很想掀开盖巾瞧一眼外面的盛景,可上花轿前被叮嘱说掀盖巾不吉!   笑见歌上马,迎亲队伍浩浩荡荡出了临江......   他不时回头看轿帘......   临江与江州所离不远,几个时辰的路程。   他在距江州三百多里的奉水镇置了宅院还有一家待开业的客栈。原想在那成婚,可老掌门坚持要在流星门给他娶亲。他是老掌门唯一的徒弟,老掌门爱如亲儿,盼帮他完成终身大事。他已愧对师父,这点小事当然要顺师父的意。   进江州,到流星门,拜堂成亲!   仪式很隆重,拜堂后新娘子被送回新房,新郎官儿要招待前来道贺的人!   千雪在花轿里已经坐得很烦了,哪还坐得住!她不敢掀盖巾,身子前倾,从盖巾和脸的缝隙中能看到一点路,在房里走动......   笑见歌进房时,撞见她在偷盘里的枣吃!   千雪盖巾遮着眼,只知来人却不知是谁。手一抖,枣掉在地上......心惊,糟糕!      ☆、洞房夜和新婚生活!      笑见歌进房时,撞见她在偷盘里的枣吃!   千雪盖巾遮着眼,只知来人不知是谁。手一抖,枣掉在地上......心惊,糟了!   慌忙解释:“我!我饿了......”一整天没进食,只喝了一盏茶,她又不是靠吸气活着的小仙女!   笑见歌低声笑,把门关好。到她身前,没出声儿,想故意吓吓她!   她只能瞄见一双靴,难断定这人是谁?“你是谁?怎么不说话?是......笑公子?”   “你不该再称我公子了吧?”他说。   千雪听是他的声音心安下来,责怪的语气,说:“快把这盖巾拿开,看不清东西,好难受!”   “你该叫我什么?说了我就给你掀!”   “......相公?夫君?你喜欢我叫什么?”   他抿唇一乐,心里涌出一股清甜的泉,拽下盖巾扔到桌上!   千雪美滋滋的仰看那两个多月未见的英凛俊面,心潮掀起,扑过去,猛劲儿攀上他的脖子。“嘻嘻!我好想你!”   他轻轻吻她额头,抱紧她,“我也是。”又吻了下她灵亮的眸子。   喝过合卺酒,他抱起她,撩开幔帐,放到床上,手去解她腰间的裙带!   “别!”千雪按住他的手。说不明是害怕或是害羞,脸发烫,心直颤。慌乱的滋味溢于言表......   “别怕,我......不是粗鲁的人。”他也有些不好意思。   千雪羞羞的说:“我们就这样呗,不那样......”   他眉一蹙,当然不愿意!托起千雪那深低娇红的小脸儿,吻她的额头,鼻尖,嘴|唇,到耳畔,轻说:“不行,我可没那种定力。”语落,拆开那条大红腰带......   他低首去品柔唇绵绵,尝白肤若雪。点朱花,听甜喃。痴醉于中,情迷意乱。欢跃正畅难休,佳兴幔摇整夜......   第二天,笑见歌带千雪清早去拜见师父,可老掌门早他们一步走了,去哪儿谁也不知道。   流星门内诸事已移交给新掌门,笑见歌带着小妻子回了奉水镇!   柳和誓死跟随!笑见歌叫他留在流星门多学几年武功,可他偏要跟着笑见歌,就一同也跟来了。   奉水镇附近山明水秀,镇上清静,世风好。   买的宅院很大,四进院儿!只是还未来得及请下人。跟来的柳和成了打扫院子的好帮手!   镇上到了夜晚也挺热闹,酒家、客栈、唱戏的都有!   刚到这儿很新鲜,她吵着要上街!和笑见歌手拉着手到夜街上逛,甜蜜羡煞旁人!   她依偎在他肩上,娇滴滴的问:“喂!我叫你相公好?还是叫夫君?你想我叫你什么?”   “随便。别唤我笑公子就成!呵呵。”笑见歌反问:“那你呢?我该叫你娘子么?”   “不要!”她很反感。“你就叫我名字好了,我也叫你的名字!”   两人看了一会儿戏,漫步回家时正路过笑见歌买下的小客栈,他把打算以后开客栈做营生的想法说了,千雪很激动!   “我以后就是老板娘喽!”她一蹦一跳的往前走,脚踩石子差些滑倒!   笑见歌担忧,把她抱起来,她说“我能走”,他说“路黑,我怕你摔倒”。   夜路上除了他们夫妻俩也没什么人,星空静谧。她安心的靠在他怀里撒娇,“这种日子你会觉得无聊吗?娶我,后悔不?”   笑见歌浅浅一笑,“可以后悔么?”   千雪一僵,“你后悔了?”恼羞成怒,狠咬他胳膊一口,“不可以后悔!人家都嫁你了!”   他哈哈大笑一通,任由那女子在他怀里撕咬胡闹!   进房,把千雪放上|床,“刚才的问题,你想听实话么?”他问。   千雪迟疑点点头,想,却不敢听......   “我漂泊惯了,忽然停下确实不适应。”他手指勾了下她的下巴,“可我不无聊,你就是我的兴趣!”   “......”她正娇羞,未来得及言语,已被扑倒!   衣裙被剥去,身子被按住,他不粗|暴,但很强硬!   他对她的身子爱不释手,醉于其中。   情至最浓处,他在她耳畔几句沉急低语,诉的是他的情和感觉......   她凌乱难控时,喊了他一声,“见歌”!   过后,他怀抱着香汗淋漓的她睡着......   他们开始着手开客栈的琐事,他们的小客栈不大,二楼七间客房,三楼六间。一楼是招待客人的茶厅,厨房也在一楼。取名为“缘来客栈”!   请了两个伙计,两个厨子,客栈总算开起来了!   筹备的这些日子里笑见歌渐渐投入了琐事凡情中,虽说还有一点心思散在江湖上,可比最初那几天收心多了!千雪怕他后悔,怕他无聊,总讨好他,给他解闷儿说好玩的事情。   开张后的第二天,客栈里来了第一拨客人!是一位魁梧的中年男子和一位年轻貌美的姑娘!   柳和特兴奋,迎上前去,“二位客官欢迎欢迎!是住店吧?”   “当然!我来你这儿听戏不成?我和娘子路经此地,需住上两天,给我一间上房!”男子一脸严肃的说。   “好嘞!”柳和冲二楼的伙计张元叫了声,“二位!要上房!”把客人领到楼梯前,“您二位慢走!”   柜台里那对新婚燕尔的小夫妻,眼巴巴看着第一拨客人进房......   “相公!他们俩年纪差好多,怎么是夫妻呢?”   “你怎么又叫我相公了?”笑见歌敲了下她的脑门,“那是人家的事,你别好奇了!”   “可有点奇怪嘛......”她轻咬下唇,管不住那灵动的眸子往二楼瞟。“别人都称呼自己相公是相公,我不叫倒不好意思了。”   笑见歌把她歪着的头扶正,“别管人家的事,我也比你大八岁呢!再大点,你就不喜欢我了?”   她忙摇头,“不!我喜欢!”   “那就好了。或许......那女人是小妾,年纪才差那么多的。”   “小妾!”她弯月眉一蹙,心生反感,拉下脸子,问:“你以后也娶小妾么?娶几个?”   这心里满满甸甸的都是她,哪还装得下其他女人。笑见歌无奈摇头一笑,又忍不住想逗逗特爱较真儿的小妻子,“那要看你让我娶几个喽!”   千雪当即凝固,怔了一会儿,卡巴卡巴眼,可怜儿的小样让人特想欺负。“才成亲不久,你就有了这种想法......想娶你就娶,一个,两个,三个,随便你,哼!”   她甩脸子要走,被笑见歌拉进怀中,“生气啦?傻瓜,我逗你呢!”   “那就是你的心里话!”   “不是,绝不是,真的不是!”笑见歌慌了,无比后悔刚才的恶趣味!“我岂是好色之徒!得你一人,我别无他求!”   “真的?”   “真的呀!我对你心意如何你不清楚?”   “不清楚!”   “......”他语塞,心急如焚,难以表达真心。木头般愣愣的表情,吞吐解释:“千雪,我真是开玩笑,我,嗯,我......”   见他那傻样儿,千雪忍俊不禁,嘤嘤乐起来。“嘻嘻嘻,相公你口舌好笨!人家就姑且相信你喽!”伸脖瞧左右没人,亲了下男人僵傻的脸颊!   “你怎么一会儿笑一会儿又生气的?”他突觉心劳,摸不透这女人的心思。“我逗你玩儿,最后倒成了你逗我了!”   “谁叫你笨呀!相公你性子太直,有什么心思,都能从脸上看出来!”   “哦?”他的手掌顺着她的背往下延,停在某处,力道厚重捏了一把,嘴贴到她唇边,低问:“我现在的想法,你也知道?”   千雪羞怯难当,身子一激灵,想逃却被固的牢牢的,拧着肩向后躲这男人。“别这样!被人看见怎么办?”   “那去个别人看不见的地方!”他抱着她起身要去客房!   “不行,放我下来,放我下来!刚才谁说自己不是好色之徒的?再不放我,我生气啦!”   笑见歌就怕这句话!怕她生气,乖乖将她放了......   搔搔额角,略微尴尬,“我不好别人的色......”   “你”千雪垂下红脸,抬羞眸望他一眼。“大白天的,说什么不知羞的话,晚上回家......再说吧。”   小两口浓情蜜意。都成亲了,相视的眼光里仍含|着羞臊和热烈。这两人一刻都不想分开。   张元从楼上下来,那二位客官要了两碟小菜一壶酒,叫人送到房里去。   厨房初次生了火,炒菜的香味儿飘出来,勾的人发饿。   千雪抓了把花生,自己吃两粒,给相公送嘴里两粒......   正悠闲呢,楼上似桌椅倒了的声音先传下来,接着是女人的凄惨喊叫!   一会儿工夫张全端着小菜和酒出来。千雪扔下花生跑过去,“让我去送菜!”她不由分说接过托盘!   她就想看看上面在搞什么鬼?莫不是打女人?拐卖女人?她在洛阳也被拐卖过,最恨这等子事!   笑见歌莫名担心,从柜台挪到厅中坐,这个位置能看清二楼,盯着千雪的身影......   既想探虚实,哪有敲门的道理?她到人间房门口,捅破门上白纸,往里瞧!   ☆、管他太严了?      既想探虚实,哪有敲门的道理?她到人间房门口,捅破门上白纸,往里瞧!   视野不好,只见着倒了的凳子,床那被屏风挡住,只见了晃动的影子!高大的黑影挥起鞭子,“啊!”那女子惨叫一声,鞭子再挥,那女子叫了第二声!   她愤愤不平,居然敢在她家客栈里虐打女人?“哼”一把推开门,托盘随手扔在桌上,“喂!你不准打......”看见床那儿的一幕时,她瞠目结舌!   从屏风影子里看见的鞭子只是一根红绳,那女子衣衫不整,雪花花的腿,锦绿色的肚兜,被红绳绑出很羞人的体姿,一脸桃红,很兴|奋的样子......   而那魁梧的男子只上身披了件白睡衣,全露着!手里握着红绳,也兴致勃然!   千雪再笨也看得出这是人家夫妻的闺房之乐,不是什么虐打!她立马转身捂住眼睛,“对对对不起!菜送到了,客官慢用!”说罢跑了出去,把门带上!   “你有病啊!不敲门的?”那男人气疯了,甩出托盘砸在门上,啪啦一声,又掉在地上!   那女子也骂:“怎么有如此无礼的店家?擅闯客房,早点关张吧!”   那两人骂的声儿都不小,千雪脸儿都绿了......   她下楼,委委屈屈的望着大家伙儿,把事情说了。然后解释:“我以为那男的打那女的......”   一阵哄堂大笑!伙计加厨子笑的前仰马翻,笑见歌和柳和也憋不住大笑!   “我就叫你别好奇,后悔不?哈哈哈。”笑见歌落井下石。   “我以后不好奇了......再也不!”说罢揉揉眼睛,刚才看见的辣眼画面挥之不去。   张元乐红了脸,说:“咱客栈刚开张就得罪客官不好吧?掌柜的,送两壶酒赔罪行么?”   “行是行。”笑见歌瞧了眼上边的客房,“等会儿吧,别扰了人家的雅兴!”   柳和接话儿:“别学我姑奶奶没眼力劲儿哈!”   接着又一阵笑......   “哼!”千雪不服气,回柜台里闷沉坐着去了。   闲家实在是没什么事做,偶尔有邻居来串个门看看。   在客栈里和伙计们同吃过晚饭就悠闲漫步回家了。柳和住在客栈里看店,他不爱去给人碍事儿!   回家路上千雪闷闷不乐,不吭声。进家门,雇的女仆赵妈已烧好洗澡水,还给她炖了一盅燕窝。   她没吃燕窝,去泡澡了。整个过程没和笑见歌说话......   笑见歌扪心自问,“我又犯错了?怎么惹她生气了?”想了一会儿也没搞明白,瞎琢磨不如去问。   千雪正泡在浴桶里发空,笑见歌推门进来了。她把水都噗通出水花,拉过浴巾护住身子,慌张,问:“相公你怎么突然进来,人家洗澡呢。”   他过去,双手叠放在木桶沿上,下巴搭在手背上,盯了眼那水中白亮优美的身子,“你生气了?为什么不理我?”   “何出此言?我没生气呀。”千雪撩出一缕清水,泼到他脸上,“不准看!”   “呵呵,我看自己妻子怎么不行?”他袖头抹掉水,故意盯着水里的诱惑看。“我见你好像没什么精神,怕是又做了什么惹你生气,就来问问。”   千雪摇摇头,“没,我没生气,只是有点想家了......”语落,美眸溢出泪珠儿。   笑见歌一怔,把她拽来怀中,“给岳父写封信吧,叫他来我们这儿住些日子。”   她点点头,仰脸对他灿笑,“好,也叫他来看看客栈。”   见她有了笑模样,他如释重负。吻住那娇|唇,缠绵一二。一双手顺着她的脖颈向下探去,“我给你洗澡......”   “不要!你出去。”她挣扎,往他身上撩水!   “不!我要进去!”他开始脱衣服。   哪里是洗澡,他俩噗通的把浴桶里的水弄了一地......   次日千雪给莫敌写了一封信,笑见歌请奉水镇丝绸庄经常跑外地的掌柜代为转交。   奉水镇虽然地方不大,却产有知名特产“雾茶”,这种茶是皇家贡品,生长在烟雾缭绕的高山中,口感清醇。因此茶缘故,镇上经常来茶商,住客栈的一半儿都是茶商。   缘来客栈打来了第一拨人以后,陆续住满了!   人多了,就不清闲了。柜台也不能给这小两口调|情用了。   一楼坐的满满的,有喝茶的,有喝酒的,吵吵嚷嚷都在聊着各自的话题!   两个伙计忙不过来,千雪也跟着端菜上茶!   缘来客栈旁边是一家米铺,那家掌柜子一条腿是瘸的,老板娘貌美丰腴,头上总插一朵茶花。这两天总喜欢来客栈串门!   “雪妹子,你这刚开张人就这么多,日后定是个赚钱买卖!”   “小月姐姐你来啦,快请坐!”千雪忙搬过去个凳子,笑吟吟,“你家买卖也不错啊,谁家能不吃米呢!”   小月皮笑肉不笑,找寻似的看了一圈,“你相公呢?”   “你找他?”   “不!”小月面露难堪之色,“我怎么会找你男人呢,就是随便聊聊。”嘴上说着,眼神儿还四处瞟!好像来这儿就是为了看笑见歌似的。   “我家客房都住满了,这镇上怎么忽然来这么多外乡人?”她估计在奉水镇土生土长的小月应该知道。   “哦!山上开始采夏茶了,他们都是来定新茶的吧。”   千雪想了想,感叹:“雾茶很受欢迎啊!我都没喝过......”   小月媚眼一挑,心里有算计,“去我那拿一包吧,给你尝尝。”   “真的呀?好啊。”她心里也没多么期待喝雾茶,就是为了对方面子,假装高兴。   小月道:“我先回去找找,你让你相公过来拿。我家那人不在家,我想让你相公帮我搬个东西。”   “伙计也能搬吧?”她喃喃问。   小月只装没听见,扭着杨柳腰回了自家米铺。举止投足都抖落着风|骚。   千雪没多想,进客栈里屋的厨房找出笑见歌,叫他去取茶,再帮小月个忙。   笑见歌没犹豫来了米铺!   小月一见笑见歌立马眉开眼笑,“笑公子你来啦,茶叶在楼上,你随我来吧。”她走两步,妖娆一回眸,媚笑几声,“来呀!”   “呵呵......”笑见歌觉得有点不适,可都来了,只能跟上去。   小月领着笑见歌回卧房,“进来吧~”   他在门外驻步,“我怎能进嫂子闺房,太失礼,我在这儿等着吧。”   “可你不进来怎么帮奴家的忙啊?”   “嫂子请我帮什么忙?”   小月指了下床底,“奴家的衣服被床脚压住了,奴家天生气力小,拿不出来。想叫你帮个忙。”   笑见歌犹豫了片时,迈进门,到那床前一看,压在床脚的哪儿是衣服,是个水粉色女人穿的肚兜!   “帮我拿出来呀!”小月往笑见歌宽厚的背扑过去,笑见歌伶俐闪开,她扑了个空,差点跌倒!   “此事我不便帮忙,等大哥回来叫他拿吧!”说罢转身出门,有点气愤。   小月羞怒难当,吧桌子上的茶壶茶杯一并扫到地上,“可恶!”她可是打见着笑见歌就终日魂牵梦萦了。   离开米铺,在街上愣了一会儿。他是来拿茶叶的,结果茶叶没拿到。把刚才的事儿告诉千雪,肯定又会被误解。   他到街东的茶庄买了一包茶回来,交给千雪,就说是从小月那里取的。   千雪问:“你咋去那么久呀?”   他无话回,也不会撒谎,哽住不言......   千雪的机灵劲儿立马察觉有异样,绕着圈盯着他,“说!你瞒了我什么?”   他处境为难,给柳和丢了个眼神儿,叫柳和解难。   “哎呀,姑奶奶!我才想起今天雕香楼有新到的鲈鱼,咱俩去尝尝去。”柳和把她往外拉。   “去吧,我看店就好。”笑见歌得意道。   千雪硬是被拽到雕香楼!   柳和点了几个菜,笑嘻嘻的一副不良样儿~   “人家不喜欢吃鱼,干嘛拽我来?相公肯定背着我做了什么,从没见他那么心虚过。”千雪皱起眉,娇颜不悦。   “能做啥!我主子为了你退出武林,连武林盟主都不当了,你还天天为难他。”柳和打抱不平。   “谁为难他了?我也在努力做贤惠的妻子呀。”她也是被宠大的大小姐,嫁了以后,每天琢磨有趣的东西给相公解闷,还亲自下厨!   “我可没看出姑奶奶贤惠。所谓贤妻,都是善解人意的,就是那种相公回家就过去捶背问累不累的。”   千雪特不服气,想反驳,又被什么堵住......“男人真的喜欢那种?那我的感受呢?我想知道他做了什么嘛......”   “姑奶奶要学会恪守妇道!多嘴多舌可不好哦,万一哪天主子受不了又重出江湖呢?”   “不行!我不问了,以后他不说我就不问!”她垂下脸,委屈巴巴的。   她倒不是想干涉什么,只是对隐瞒很反感,尤其是她最爱最在乎的人。   雕香楼吃了鱼回去,她没再问什么,一笑置之。   她反省着自己,不想因太爱他的私心,把他逼得喘不过气......   笑见歌好奇柳和说了什么,这小妻子回来竟这般乖巧!   ☆、亏本买卖!      笑见歌好奇柳和说了什么,这小妻子回来竟这般乖巧!   晚上睡前,千雪在铜镜前梳头。   他去接过梳子,挽起她的一缕柔软的长发,梳顺一缕又一缕......   “千雪,柳和跟你说什么了?你怎么......有点不对劲。”   千雪摇头,淡淡浅笑润过嘴角,婉约温顺的神貌,“没什么呀,人家想给你些自由嘛。”   他环抱着她,埋进秀发中嗅了嗅,“我不要自由,不想你为我费心。你记住一点,我笑见歌一切心思都在你莫千雪身上。我围绕的在乎的只你一人。”   千雪一怔,回过头,仰望着,问:“那我问多了你会讨厌我吗?我总跟着你你不烦吗?”   “你做什么我都不会讨厌你。”他抱起轻飘飘的娇人儿回床。   莫千雪觉得能嫁给笑见歌是天大的幸运。   他俩每日辰时太阳最灿烂时漫步到客栈去,戌时顶着繁星朗月悠闲回家。   来客栈的那第一拨客人,就是被千雪冒犯的那对老少配夫妻,住了四日也没走,也没去茶庄订茶,只是每天溜达一会儿,就回房待着。   千雪对他俩还是很好奇,趴在门口那偷看人家往哪条街走!   她看的正欢,笑见歌从后一把将她扯回来,“没记性?都叫你别多事了。”   “相公,我发现一件事!”她哪管他反对,凑到耳边,嘀咕:“那男和那女的出门好像装作不认识,走路都离好远呢!”   “那是人家的事。”笑见歌掐住娇妻的脸蛋儿,力道不轻不重的把她脸蛋扯变形,警告:“不要再跟踪别人了,好么?”   “我没跟!就偷看......”   “嗯,下一步就是跟踪了吧?”他完全戳中了那女子的心。“你很闲就来跟踪我吧!”把不愿意进门的女人强拉了进去。   没一会儿那对男女回来了,回来就上楼回房,又传出那女子被打般的叫声!   千雪见过那场面,听声儿就让她羞红了脸,她不理解那种低级恶趣味。   她趴在柜台上,大门突然被撞开,一个蓬头垢面的中年女人闯进来,手里还拎着菜刀!   “你找谁?不会是住店吧?”她本能往后缩,那女子一脸怒还拎着刀把她吓着了。冲后屋叫了声,“相公!相公!”   女人打量了下千雪,菜刀指着她,问:“我相公是不是住在你们店?你不会就是那个狐狸精吧?”   “你才是狐狸精呢。”她瞬时怒火中烧,毫无礼数闯进来的人,还辱骂老板娘?“谁知道你相公在哪里,你这泼妇进门就骂人,给我出去,这是我家!”   “你以为我爱在这儿待?找出那个死鬼我就走。”女人话罢,大步连天的迈上二楼,边走边喊,“王大力你给出来,老娘今天非跺了你俩!出来!”   此时,后屋的人都闻声来了。   千雪虽然害怕可也得跟上去,自己客栈怎能任人胡作非为?就怕那疯癫女人伤了住店的客官。“喂喂喂!你别在此放肆哦。”   那女人推开一间门没找见那个叫王大力的,接着又闯第二间,千雪只敢说话,不敢拦拿菜刀的人。   “你到底找谁呀?”   “我说了找我相公王大力!他领着不知哪儿淘弄的狐狸精鬼混。我们镇上的人见他住进你这缘来客栈了!”   王氏女是隔壁镇子上的,他相公在外面有人,总领着到处厮混,把她和孩子丢在家不顾。因此她才这么气愤。   千雪灵光一现,莫非是那第一拨来的夫妻?她拦住王氏女,询问王大力的相貌,还有那“狐狸精”的样子......   王氏女把家里事儿和王大力的相貌都说了,正是那第一拨的男女!   她中奖了般,惊叹,“我就知道他俩不正常!!!”   这几日没白白偷看......   她“嘘”了一声,指指走廊最里面的房间,“他俩在那里呢!”   王氏女把千雪甩到一旁,直接冲进房,见那床上打滚的两人,直接菜刀扔过去。“老娘今天杀了你们!”   那两人拾起衣服,套了个大概,往外跑!   王氏女疯了般在后追......   噼哩噗噜,乒乒乓乓,三个人先后跑出客栈!   笑见歌等人事不关己,在一旁看大戏。   千雪一脸茫然,回不过神儿,恍惚下楼......呆望着门口,问:“他们,他们结账了么?”   “没有!”柳和跳出来,指着外面问:“这种情况要追么?”   “算了吧,那男的都未必能活......”笑见歌额冒冷汗,抓住娇妻的肩膀,拉进怀中,“看吧,就叫你别多事,客房白给人住了几天。”   “相公......”她靠在他怀中,仰着纯净的脸,“刚才一瞬间......我觉得那女的能打赢你,好厉害!”   她从未见过如此精悍的女人。   笑见歌无语,笑了笑,“气势确实不一般......”   赔了银子,还受了惊吓!这第一桩生意做的很不成功。   客栈的第一拨客人他们终身都难忘了,缘来客栈的店史上刻下第一笔也是最深的一笔回忆。   千雪和笑见歌回家的路上,又不怎么吱声......   “千雪怎么了?”他日常担心她。   “怕......”她牢牢抱住他的手臂。   “怕什么?”   “下午的事,那王氏女挺可怜的。我倒不是怕你变成王大力那样,就是怕万一某一天你突然也离开,我找不见你了......”   “永远不会有那一天。”他摸摸她的头,“就算以后你也拿刀追我,我也不跑,哈哈哈!”幻想出那画面倒觉得有意思。   “人家这么温柔不会啦。”她说完,想了想,又低沉了。“王氏女说不定以前也很温柔,只是没嫁对人......”   笑见歌怕她情绪低落,只想看她无忧无虑的样子。轻砸了下她的脑门儿,“别想了!到家我给你洗澡吧?”   “不要!!!”她顿时脑袋羞得冒烟,那天的共浴根本不是洗澡......   “那你要插好门,能防得住我的门可很少。”   千雪跳起来打了他一下,骂他“好色鬼”逃到前面,不与他同走。   情绪聚凝的快,散也是一下的事儿而已。   给他们打理家务的赵妈是奉水镇本地人,她是笑见歌找来伺候千雪的。原想找个丫头,可琢磨着年岁大一些的女人更细心些。   赵妈面慈心善,总是笑脸迎接他们小两口回家。她做饭好吃,可每次小两口都是在客栈吃过才回来,她一身厨艺无用武之地。每晚都煲汤熬羹,给他们补身子。   千雪很喜欢赵妈煲的肉汤,也喜欢甜汤。   赵妈起了个大早,打算给这小两口做一顿像样儿的早饭。厨房里热火朝天的忙碌,正值夏日,汗透了布衣。   她做了蒸虾饺,油酥饼,糯米糕,莲子粥,鸡蛋汤,摆出来一大桌子!   他俩闻着香味儿就找来了,“赵妈,你做的呀?好香~”千雪迫不及待抓起一个糯米糕塞进嘴,“好吃,甜的。”她双眼放闪,指着一桌子美食,叫笑见歌吃。   笑见歌把这个活泼爱乱动的妻子按在凳子上,笑着皱眉,“你见到吃的东西怎么和小孩子一样!”   “好吃呀,真的。”她夹着虾饺塞进他口中,“你尝尝。”   “少夫人喜欢,以后我没天都做!”赵妈乐开了花。到笑家后总没事做,让她这个当下人的很无所适从。   “赵妈,你叫我千雪就好啦,不用叫少夫人。”   “那可不好。”赵妈紧忙说。“家里总没事儿干,我白天去客栈给你们帮帮忙吧。”   笑见歌笑说,“不用,那边忙的过来。没事做你就歇着吧。”   笑见歌行走江湖从来就是个没架子的人,千雪虽然娇生惯养,可小孩子性格也没什么主仆的界定。   吃了早饭去客栈。   小月打扮的花枝招展,站在她家米铺那对他俩挥手绢。“雪妹子来聊几句呀。”   千雪笑着跑过去,笑见歌表情略显尴尬......   “你们两口子真恩爱呀,每天都出双入对的!羡煞旁人呀!”小月酸溜溜的说。眼梢儿挑了眼笑见歌。   “呵呵,顺路一起走而已。”千雪也不知回啥。笑见歌在她身后低头呆站着。   “看你家客栈人来人往生意不错,过几天到镇上品茶会的时候更得多,你们白花花的银子挣啊!”   “品茶会?”   “是啊!每年都有。咱们镇上五个茶庄,百十来家采茶为生的茶农,届时会拿出今年最好的新茶比一比。你们也去凑凑热闹吧。”   “去的,我去的。”她就爱凑热闹。手肘怼了下相公,“是吧?你会带我去吧?”   笑见歌笑着点头,“嗯。你想去就去。”   “呦!”小月打心眼儿里泛酸,瞄着令她倾心却得不到的笑见歌,讽笑道:“笑公子真宠雪妹子呀,想都不想就答应。唉,可叹我家那个怎么就不解风情呢!”   “呵,去看看也不麻烦。”他偷戳了下千雪的背,使个眼色,暗示进客栈。他真的不擅长和人闲聊。尤其是小月这种市井大妈取笑般的言语,他甚至有点烦。   千雪会意,点点头,“小月姐,那我先进去喽,改日再聊。”   小月假假的笑了笑,挥挥手绢,“去吧去吧,等会儿我去客栈里找你去。”      ☆、雕香楼借鱼记      听说了这个品茶会,千雪甚是兴奋!   她从厨子和张元那打听出往年品茶会的盛况。届时云集在镇上的不止是各地茶商,还有官府的人,喜爱雾茶的贵胄富商等。   张元预料,今年到的达官贵人更多。因五年一产的雪雾茶今年可以采摘了。雪雾茶茶树长在奉水镇后的天齐峰峰顶周围的悬崖峭壁上,据知只有五棵。峰顶常年积雪,气候恶劣,这种奇异的茶树能在冰雪中慢慢生长,还会开出白色茶花。五年一采,只采嫩尖儿,茶味清甜幽异,是极品茶里的极品!   她听了,哈喇子溢满口,太想品一品这茶的味道了!   千雪,笑见歌,张元,柳和,四个人围着一张桌,喝着普通雾茶,聊那雪雾茶!   张元是本地人,还说了个不靠谱的传说,“百年前有一雪狐在天齐峰内修炼,它飞升成仙时,余留仙气化成雪雾茶树,雪雾茶喝了能延年益寿,清体去火,总之好处多的数不清。”接着又说一个传说,“玉皇大帝的大女儿在此流下几滴眼泪,滴滴眼泪都变作茶树。”   柳和不喜鬼神之言,觉得都是瞎扯。不耐,问:“到底是仙气还是眼泪?我喝了能成仙不?”   张元不乐意了,费了半天口舌,他那什么态度?“切,成不成仙你也喝不上。连皇上要进攻都没有。那茶虽然有五颗茶树,可那些树能采的嫩尖儿极少,五年才产三合茶。你做梦去想吧你!”   “嘿!你叫板是不?我就爬上山去采回来喝一喝。没成仙......没成你就得赔我!”   “赔你啥?”   柳和一脑子浆糊,想不出噎死吓死对方的说词。“赔,赔......赔三个月工钱!”说出后觉得不错,顿时有了底气。“怎么样你输了就赔我三个月工钱。”   张元嘴一撇,讽笑,“好啊,你去吧。”他大拇哥向后一挑,“就在天齐峰顶,去吧。”   “去就去!”柳和大步就走。   张元呼唤道:“等一下!叫我们大家伙儿再多看你一眼,说不定这就是最后一眼了呢。”   “你咒我死?”柳和怒火上涌,“我采茶回来,扬在地上也不给你喝!”   张元贱笑着,摆摆手,去吧,去吧......   笑见歌夫妇笑眯眯的瞧着他俩打赌。   “相公,你前几日到临镇去路过天齐峰了吧?”   “嗯。非常高!”   “柳和上得去么?”   笑见歌笑着摇头,“那座峰根本没有登峰路,想必每次来采茶的绝非一般人。”即便是轻功绝顶的他也没把握能上去,须在中途停留几次,但天齐峰极陡峭,似乎没有落脚之地......   他问:“张元,雪雾茶如何采?由谁采?”   张元在门口目送了会儿柳和,转回来道:“就是采茶民!那岩壁上有老一辈儿凿出来的小岩洞,小岩洞能容下手脚。茶民两脚蹬着岩洞,两手抠着岩洞,得需个三五日才能爬到山顶,每次采茶都有几个茶民掉下来摔死。”   “那为何还去采?”千雪皱眉问。   笑见歌道:“为了银子吧。想必那雪雾茶价格极高了?”   “一合一百两......黄金!”张元此话一出,那对夫妇惊讶不已。   在李家镇时,一百个姑娘才卖一百两黄金。这一合茶就一百两黄金???   “真是个让人丧命的价格呀。”笑见歌寡淡轻笑,摇摇头,神色伤然。   为财丧命或杀命,都令他憎恶。   “相公......柳和,没事吧?会不会有危险?”   “没事,那小子精得很。见没路是不会上的。可为了面子今个儿估计不会回来,明日他吹牛,咱们别识破他就好了。”   “我,我去看看吧!”她很是放心不下,这些日子来都把柳和当弟弟了。   “别去。”笑见歌把她拉回座位上,“相信我,我比你更了解那小子。”   她望着他那深幽坚韧的眸底,什么都信了......他有那种无论何时都使她安心的能力。   “嗯。等他回来叫厨子做些他爱吃的菜。”   他挑起她的美人儿下巴,嘴角噙着笑,眯起眸,问:“嘶,我的妻子怎么不惦记我爱吃什么呢?是为夫对你不好?”   他妻子撇嘴乐,打掉他的手,“相公是没事做了,来挑剔我?你吃醋可不是这般模样,切!”   夫妻俩瞧着对方都乐了。   上午在说茶商的事儿,下午就有茶商领着家仆来住店了。   缘来客栈一共十三间客房,小客栈住不了多少人。   一行四人进客栈,被拥在中间的中年男子,五官深邃,身着西域华美服饰,头戴西域风情的宝石帽,一看便是西域商人。其余三个是中原人的模样,貌似是西域商人雇的几个护卫。   “老板,给我四间房。”西域商人说话带着口音。   千雪第一次见西域人,怔了一下,“哦。好的。刚好只剩四间房了。”唤来张元,“带几位客观上去吧。”   张元爽快响应,“几位二楼请!”比着手势,殷勤带路在前。   千雪趴在柜台上,眼巴巴瞅着那几个人进房,“喔~ 穿的好奇怪。”   笑见歌扔下手中书,弹她脑门儿,“老毛病又犯了?别再让我担心。”   “你担心什么?人家没见过西域人,看看而已,你有什么好担心的?整天把担心挂在嘴上,我有那么不着调么......”她嘟嘟喃喃。   笑见歌神情一凝,也说不上在担心什么,时常怕千雪遇到危险,老父亲的心态......   “总之不要管闲事,那几个人看上去都会武功,你给我离他们远点儿!”   “哦。”她瞪了他一眼,歪着头,若有所思的情态显出一股子娇倔。“连人家做什么都管,哼。”   本来确是没有打探闲事的想法。可相公那态度,让她想造|反,偏偏就要去探探!   不多时,张元从楼上下来,到后厨吩咐,“晚上准备一桌好的新鲜的,要有鲈鱼呦。”   厨子说:“鲈鱼没了。前两日连着下暴雨,镇上没什么人去打鱼,都没了好几天了。”   “可那客官要吃鲈鱼啊。”   厨子出了一个主意,“叫谁去雕香楼看看有没有,借个几条,买也行。咱都在一条街上,互相帮个忙儿,应该行。”   张元到柜台把这事儿说了。   笑见歌起身,“那我去吧。”话落,拉着千雪往外去。   “相公,你拉我干什么?我不想去。”   “没你,这一路走去我多无聊。”她是他的解闷儿药,看见她就没有对俗世凡情的乏味感。“跟我去吧,就当为夫我欠你个人情。”   她绣鞋小跑,跟上相公的大步。抱住那壮硕的手臂,甜甜的说:“那你可要记住还人情哦,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嘛,嘿嘿。”   迈出客栈,小夫妻俩走在街上,甜蜜艳羡旁人。   那摆摊儿的,看店的,总要多看他俩一眼。   “听你话中意思,早有想叫我办的事了?”   “没没没,不过会有的,呵呵,我闯祸的时候,你帮我就好......”她倒还有自知之明。   不多时就到雕香楼。缘来客栈和雕香楼只距半条街。   他俩进门,小二迎上来,“呦,这不是缘来客栈的笑掌柜嘛,今日有空来我们这儿尝鲜?”   笑见歌微笑作礼,“请问你们掌柜子在吗?我有事与他商量。”   “好,您二位坐一会儿,我去唤掌柜。”   他俩没坐,同样在看雕香楼里满座的宾客。这雕香楼是奉水镇最有名的馆子,做菜一流,食材也好,镇上有模有样儿的人都爱来这儿吃饭。外乡人锦囊不羞涩的也都来这儿住店。   同是一条街,干着相同的买卖,缘来客栈要次于人家雕香楼不少。   “哎呦,笑掌柜大驾光临,我易东风有失远迎啊。”易东风拱手上前,笑呵呵的。   他是雕香楼的少掌柜,外貌秀雅。未娶亲,人很和善。   笑见歌还礼,道:“今日前来有一事相求,我客栈里急需几条鲈鱼,想从雕香楼借几条,不知是否方便?”   傲性子的千雪,生来就没借过东西。羞愧的躲在笑见歌身后,不好意思抬脸。   易东风二话不说,一口答应。“当然方便!”招手叫来小二,“到后面拎十条鱼送到缘来客栈去,快!”   笑见歌忙说:“不必麻烦店里伙计,我自己拿回去就好。”   “那怎么行,笑掌柜难得来此,我怎能让你回去,走,到楼上喝几杯。”   他不好拒绝,可又顾及千雪,回头瞅瞅藏在背后的缩着头的胆小猫儿,“易掌柜邀请,我们恭敬不如从命吧?”   千雪歪头一瞅,巧与易东风对上眼光,觉见这人温良,点头答应,“嗯,好啊。”   易东风凝住,久久不回神......   从笑掌柜身后闪出的这女子,貌若梨花清而多娇,姿若春燕小巧玲珑,灵眸忽动,伶俐可人儿。宛若一颗无暇珍珠,晃入他的眼,惊艳不绝!   人间再难寻如此灵动女子,正是他易东风千求却不得的梦中人!   ☆、莫爱他人.妻   人间再难寻如此灵动女子,正是他易东风千求却不得的梦中人!   “这位......小姐是?”他眸子呆呆定在千雪脸上,恍惚的问。   笑见歌把千雪揽入怀,介绍:“她是我家妻,你们没见过么?她偶尔还来你这儿吃饭呢。”   “笑兄之妻?”易东风怔了一瞬,心中无底的失望。强颜一笑,“呵呵,我真没见过,早点就好了......既然是嫂子,那上楼吧。”   到雅间里,没一会儿的功夫就摆了一桌子,有酒有肉。   男人聚在一块儿,免不掉推杯换盏,一壶酒一转眼就下肚。   千雪吃饱了,在一旁,拄着脸庞,笑望着男人们喝酒。她平日里调皮,可在生人面前也知要装贤良淑德。否然,丢人的是相公。   “笑兄是外地人?不久前搬来的是吗?嫂子与你同乡?”   “我在江州长大,千雪是临江人,我们成亲后才来这儿的。”他说时,柔看一眼身旁的娇妻。   “笑兄与嫂子在哪里结缘?实在使人羡慕,小弟还未娶妻呢。”易东风说话也盯着千雪。   “洛阳,偶然之遇,呵呵。”他垂帘浅笑,清浅面色展出难言尽的幸福感。   也曾怀念潇洒的江湖生活,但渐渐,千雪的存在填满了他所有的空洞。当下的日子心满意足,很真实的别无所求了。   易东风心里更不是滋味儿,给千雪递过一个酒杯,里面乘着半杯酒,“嫂子也喝一杯吧。看我俩连喝带聊,你闲着多无趣,不如和我们同喝同聊。”   她接了酒杯,有些为难,“我不太会喝。”实际是不喜欢酒味,那刺舌呛人的味道谁会喜欢?   “喝酒和喝茶一样,没什么会不会的。请吧。”易东风笑眯眯的等着她把酒喝下肚。   “呵呵呵......”她心想,一杯酒有什么了不起的,也不看看是谁的女儿?谁的妻子?怎可能怕喝酒,酒杯一周,吞了烈酒,被呛的咳嗽好几声,可仍端着姿势,佯装无碍。   “咳咳咳......”   “没事吧?”笑见歌担心了,拍拍她的薄背,“成亲那天喝酒也咳了,你身子娇,以后别喝了。”   她心抱怨,早在刚刚你怎么不拦我呢?掩着口鼻,又轻咳几下,“没事的,不用担心我,你和易掌柜继续聊。”   “对不住,是我劝你喝的,小弟给嫂子赔罪了。”易东风起身鞠躬。   他夫妻俩都忙着说,“没关系,没关系。”   席间易东风遗憾的聊起自己曾在青城派习剑,可家中反对,未学成就返家,接管这雕香楼。叹道:“忠孝两难全呀。倘若我易东风学剑后闯出名堂,行侠仗义,便不能在双亲膝下尽孝。在双亲身旁就不可扬长男儿志。唉......”   笑见虽说已释怀,也感同身受,说:“无论处境在何处,都会面临诸多抉择,既然易掌柜已抉择,就莫悔过往。行侠仗义也不是专捡大事做。”   “说的好!再来一壶。”   “......”   又再坐了一会儿也又喝了一壶,天色深黑才回家。   临走时,笑见歌邀请易东风,“今日承蒙易掌柜解围,还以丰盛宴席招待我夫妻二人,笑某请易掌柜明日中午到我客栈小坐,也让我们夫妻聊表谢意。”   千雪温笑,言:“明日请易掌柜移步,今天真的谢谢你肯借我们鲈鱼。”   易东风摇头笑道:“区区小事何足挂齿。笑兄和嫂子若想请我就请我去家中一聚吧,也让我认个门儿。如何?我是不是唐突了?”   他们夫妻俩相视一眼,同说:“怎么会呢,那就请你来家里吧。”   几番客套,可下举步出了雕香楼。   笑见歌颜开眼笑,今天这酒喝得他很开怀。搬来奉水镇后这是第一次遇知音。   易东风为人彬彬有礼,讲话懂分寸,他们二人很聊得来。   “你们男人好奇怪。”千雪仍挽着他的臂弯。   “哪里奇怪?”   “明明是陌生人,有了酒杯,就能聊得那么欢!谈天说地的,我们女儿家可做不到。”   “哈哈哈,是啊,大男人没什么好害羞的,跟你们不一样。”说罢,他快走两步,屈膝蹲在那里,“来,我背你回家。”   “不要。人家能自己走。”千雪瞧瞧清幽的街两边,很多铺子都点着大灯笼,稀稀落落还有几个走的慢悠的人。   “来吧,你不是喝酒了么?”他回首,脸色酒红,兴致盎然的。   “我喝酒可没喝多,你才喝多了呢!”   他的深眸凝情,投到她脸上的眸光很温淡,就如月光那样轻柔。掠过淡淡微笑,音色沉蕴,“就当我喝多了吧。像你遇见狼那次一样,趴到我背上,让我背你走。”   千雪一怔,不知相公怎么了。   这静谧悠然的氛围,不适合多说什么。她乖乖趴到他背上去,像那时一样,脸贴在宽宽的肩膀上,手抱住那脖子,依稀还能听见那因酒而变重的呼吸。   他放慢了步子,笑呵呵的,“多亏了那个毛贼,我们才能在洛阳相遇。”   “是么?我讨厌他!我和柳和把他送官府去了。”   “我想说的是,遇见你真好。”   “嘻嘻,我知道!”她搬过他的脸,用力亲了一口。   回家这条路有人嫌短有人嫌长。   ......   晨光过了,日头正转烈。   赵妈叫了两回门儿,熟睡的小两口完全没听到。   睡颜酣甜的美人儿在她相公臂弯里睁开水亮亮的眸子,还染着一层迷蒙,小孩子那种纯净。娇白的小巴掌脸上浮着粉红,扭了两下光|溜溜的身子,伸了个懒腰......   笑见歌被惊动,也睁了眼,见她在舒展诱|人的身体,双臂一收,再把她揽进怀,“睡的好么?”轻吻她额头,吻下移,恋留在她唇上。   “嗯。”她笑的发窘,羞臊的将这个要吃人似的男人推开。“呵,起床去!”   “昨晚不是说今天不去客栈么?不需早起。”他又虎视眈眈贴上来,过分到整个沉重的人都覆了上去......   “走开!赵妈会笑话我们的。”   他紧盯着她的唇,说:“不会,你想多了......”   “别!”   “把手拿开。”   就这样又晚起了一个时辰。   跟易东风说好,中午邀他来家里小聚。   赵妈忙活着,大显身手了一番,做的鸡鸭鱼肉应有尽有。今个儿她的手艺可算使出来了!   易东风如约而至。   他们夫妻到大门外相迎,千雪一袭粉裙,更显娇莹。   易东风再度眼中一凝,只为那美人屏息。   “笑兄和嫂子出迎,在下实在过意不去。”他深作一礼。   “易掌柜客气,快快请进。”把人迎进厅堂。   各自入席。   赵妈绕着圆桌奔走忙,斟酒递筷的。   笑见歌吩咐,“赵妈下去歇息吧,这里不需要伺候。”赵妈应声回下屋了。   “嫂子娘家在临江,正好我与临江有些生意往来,若需捎口信儿什么的别客气,尽管开口,在下乐意效劳。”易东风道。   “那以后倒是方便了,易掌柜可知道临江的莫家医馆?那是我爹开的。”   “莫神医我当然听过!在临江很受敬重,是个大善人。”   聊这两句,让千雪有种和家乡人叙旧的感觉,心情都舒畅了。“前几日,相公给我爹捎了信去,可到现在也没回信。你的人什么时候去临江能不能再帮我带个口信,就说我盼着他来。”   “好,我定办妥!”易东风语境极坚,比领了圣旨都殷勤。   “那就劳烦易掌柜了,千雪近日来很想念她爹。”笑见歌举杯谢过。   “笑兄你这就不对了!我一直称你为兄,你却掌柜掌柜的挂在口上,我听着很见外呢。”   “哈哈哈,那我以后也称你易兄?”   “叫弟就好!”   “不不,还是称易兄吧。”   ......   千雪翻个大大的白眼,男人真无聊,无缘无故就好像很熟似的一起喝酒,却因为这点儿小事推来阻去,大男人情怀哪儿去了?   酒喝到下午,易东风尽兴而归。   笑见歌也醉的不轻......   千雪把他扶回房,为他脱靴盖被,一抬眼,这人已睡着了。   “唉,你睡吧,我自己去客栈看看柳和。”她自言自语。   也不知那傻乎乎的柳和登没登峰,回来了没?   她从昨天到此时可一直悬着心呢......   易东风醉醺醺回到易府。下人看他走路不稳,两个都赶来搀扶。   “大少爷,怎么喝这么多酒啊?叫人给你煮点醒酒汤吧?”   “醒?怎么醒?酒不醉人人自醉,懂不懂?”他左歪右斜,脚步飘移,被两个下人搀扶回卧房。   大字型倒在床上,大口喘出酒气,“可惜!可惜!”终于遇上心仪女子,可惜已嫁良人。他摇头苦叹。脑中尽是莫千雪的音容笑貌,挥之不去,亦不舍挥去......   这位易家大少爷曾拒绝过许多回说媒的媒婆。有大小姐也有民女。那些俗气女子,他瞧不上眼。昨日惊鸿一瞥,那瞬间还以为上天终于赐良缘。却原是空盼喜一场。   被遗憾烦扰,他虽已醉,却睡不过去。      ☆、跟踪遇困?      千雪赶到客栈,还离门老远呢,就听里面吵的刺耳,其中一个参与的是柳和的声音。   “上峰顶了?你骗鬼呀!”   “没骗,我就上去了,不然怎么一天一夜才回来呢?”   张元讽笑,“谁知道你一天一夜哪儿去了?你能上去?打死我都不信。来来,大家伙儿都在呢,你讲讲你是如何上的?”   柳和心虚,黑眼珠乱瞟,弱弱的说:“从岩壁上爬......”他自己都觉得扯,虽说没真登峰,可确实到了那峰下,还绕了一圈呢,见识了那不可攀登的雄伟。冥思苦想一下下,道:“我......会轻功!”   张元连同另一个伙计李三郎外加俩厨子,同时发起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要笑死人么?你会轻功?我看你顶多会上树!”   千雪一直在外听着呢,觉当下情形柳和要丢大人了,举步进门,拉下脸,道:“聊什么呢?笑声满大街传遍了。扰了住店的客官怎么办?都不干活么?该干嘛干嘛去!”   “是!我们错了,老板娘。”那几人被斥,满脸羞愧的退下去。   他们人散去,剩柳和窘迫的伫立在那,脸没地儿放了。千雪可是知他底细的人!   “就知道吹牛皮,昨晚去哪了?”千雪过去狠狠掐他一下,就想让这小子长长记性。   “嘿嘿嘿......在后街巷子里缩了一宿。”   “死要面子活受罪,相公真没说错你。”千雪瞪着眸子,眼里带针似的,扎的他脸皮直发烫。   “姑奶奶我知错了。以后不吹牛也不跟人打赌了,你可别叫我主子把我赶走。”   “说你傻还真傻,谁说要赶你走了?回屋睡觉去吧,我叫人做点东西送你房里去。”   他刹时就乐了,一扫刚才的阴霾。没心没肺的德性都显露出来。“哎!我回屋了。”   在巷子里缩成团似睡非睡一宿,亮天了又在街上晃荡半天,下午才敢回来。打肿脸充胖子这事儿,骗不了别人却能苦了自己。   千雪嘴上怪,心里还是蛮心疼的。叫厨子“做点儿好的给柳和送去”。   洛阳城时,柳和勇闯怡春院救她,行为莽撞,心却赤诚。加这多日相处,早已把柳和当弟弟看待。   厨子炒了两碟小炒,一个猪蹄子,送去时,柳和正呼呼大睡呢~   千雪在柜台里摆弄着这些日子赚的银子和碎钱,伙计李三郎凑过来。   “老板娘,跟你说个事儿。”他神秘兮兮的,趴在柜台上还左右瞧瞧有没有人。   “说什么?”千雪好奇心瞬生。   “昨个儿来的那位西域客官不是领了几个人么,他们太阳还没出来呢就走了,刚回来没一会儿。”   “这有什么稀奇的?”   “啧!你听我说完。从咱这出门时,有一个人背着大箩筐,在门口那箩筐被人撞掉了,撒出一大捆麻绳,铁杵,山斧啥的。而且他们穿的很厚,现在可是夏天,那几人穿的跟过冬似的!”李三郎讲起小事儿来绘声绘色,再平淡的事被他一讲,你都会觉得离奇。   千雪怔怔想了想......百思不得其解。“是啊,他们不是本地人又不用做农活,拿那些东西做什么?再说现在也不是农忙时。穿的厚就更奇怪了......”   “偷雪雾茶!”李三郎直口点破。   “啊?”   “每到雪雾茶能采收的年头儿,都有人来盗茶。他们绝对是盗茶贼!”李三郎瞪着大眼珠子,口气坚定。   “不过,那长在峰顶的茶到底属于谁家?”谁家能把山头划进自己地盘呢?   “老板娘有所不知,这茶不属于谁家,但属于咱们镇子。哪个采茶农胆大厉害能先采到就归谁。不过外地人来采就是偷!”   “原来如此......”她秀手托雪腮,眨着不惑的眸子,思前想后。“既属奉水镇,那咱们可不能叫这西域人偷去。”   “那咋办?报官?”   “不,咱们没凭证,官府总不能靠揣测给人定罪呀。明个儿等他们出去再说,这事儿别告诉我相公哈。”说了,他一定又是那句“别多管闲事”。   千雪有点想不通,相公曾经可是非常爱管闲事的!打抱不平的哪一件不是闲事?哪件与他有关?为何他能管,却连自己的好奇都不允许呢?   待到往日回家的时辰,千雪举步出门,远远望见笑见歌向她招手。   他是特意来接她的。   “相公!”她眉目舒展开,甜甜一笑,脸上跟绽放出花儿似的。“你接我呀?”   笑见歌指着黑漆漆的天,“天黑了,我担心你怕黑。”   “就是接我嘛。”她跑过去抱住他手臂,“回家吧,赵妈今晚给我熬得什么汤?”   “嗯—— 很香,但我不清楚熬得是什么。”   “相公,你和易掌柜很聊得来吼?”   “嗯。还算志趣相投。”   “相公以前有些什么朋友?没听你提过。”   “不多,几个知己。我不愿与人深交。”他特立独行的性子总让人捉摸不透,并且踪迹难觅,确是朋友很少。   千雪摇着他的手臂,撒娇,“说一个给我听听嘛,说点你的事给我听。”   “嗯—— 说那个你知道的好了,燕子飞。”   “燕子飞!”千雪一惊,鬼影神盗?   “呵呵,别那么惊讶。”他娓娓说道:“或许是燕子飞闹出的事太轰动,坊间传闻才把他讲为神鬼。其实为人还不错,和你一样爱凑热闹。三年前我受皇上之托捉拿他,废了我好些时日才找出他的踪迹,见了面后我放了他。”   “为什么呀?他是贼呀,皇上之托怎能违背呢?”千雪眉一蹙,弄不清相公在想什么。   “呵呵,我放他,因他不该死。他偷奇珍异宝大肆进出皇宫的目的,单单只是炫耀他的本事。并没作恶。武林人不受皇命,皇上是托付我,并非下圣旨。我记得当时我回皇上说‘燕子飞行踪神秘,无迹可寻’,此事就过了,皇上不曾再提。”   “你们这样就成了朋友?”   “嗯。而后见过几次。”   说说聊聊进了家门。   原来赵妈炖的飘香浓汤是新藕煲老鸭......   客栈那伙可疑人物又在天蒙蒙亮时背着大竹筐,穿着棉衣离开客栈,其中唯有那个西域人没变装,大概是想叫雇的人上去,自己在下面等,毕竟那是容易丧命的事儿。   这伙人走了,李三郎立马通告千雪。   她早早就准备就绪了!撇下熟睡的相公,披星戴月到客栈来只为捉贼。   一路尾随这伙人。绫绢扇隐面。本就长得小巧,再毛着腰,缩着头,跟个街边淘气的小姑娘似得不惹人注意,即便东躲西藏也没人看她......   出了镇子,那伙人走大路,她离的较远,从草丛中隐身渐渐移动。   俗话说,望山跑死马。那山头看着近,然却怎么走都不到跟前儿。一走就是一个多时辰。   高峰下,荒草无际,西边有一片茱萸林,有风起。   这伙人里其中一个先放倒两个看守在峰下的村民,而后聚成一堆谋划了一阵子;   千雪躲在草丛里暗暗偷察......   笑见歌到客栈第一件事就问“千雪哪儿去了?”   李三郎和张元都吞吞吐吐,一脸慌张的样子。千雪走之前叫他们别告诉相公。“出去了,去......买女人用的胭脂水粉了吧?嘿嘿,老板娘上街,我们哪儿敢问那么仔细呀。”   这二人为何如此慌张?只是平常的一句询问而已。笑见歌眸中疑惑渐深,“真的?若有什么瞒我,我可不是她那样好说话的人!”   “这!”李三郎心惊,谁不知道有笑掌柜多疼娇妻,要出个差错,他们可担待不起。“掌柜其实......”   李三郎把事情原原本本告诉笑见歌。   听后,他雷霆震怒!阴沉挤出嗓音,“我已告诫她很多次了!”   到后院马棚,骑上马猛抽一鞭,马儿飞跃出栅栏,跑的威风凛凛,马蹄扬起一路飞尘。   他搞不懂自己娶得这个女人怎么总出幺蛾子?一会儿看不住就没了!   千雪才不懂她相公的担忧,趴在草丛里看那几人嘀咕了半天,其中一个把麻绳拴在箭上,再把箭射|到山峰半壁中,那箭头也不知是什么做的,竟能穿透石壁。再拉扯几下,确定稳固后,一个接着一个的往上爬......   爬峰的人十根手指都带着像鹰爪那般锐利放寒光的指套,能抠住岩石的凸|起。鞋子尖儿也藏有暗刀,能插|进岩缝儿里。那行头一看便知是有备而来!   一个爬上几丈,另一个接着上。   那西域商人在一旁嘟囔敦促他们爬的快点。还有一个打手在放风儿。   千雪苦想了一阵儿,没想出什么巧妙对策。反复揣测......自己冒然冲出去阻止,说不定会被杀人灭口。不过,偷茶的上下山得个几天,跑回去告诉相公,或者直接到县城报官都行。现在的当务之急是保全自己,不被他们发现。   拿了主意便实施。她匍匐的姿势悄悄往后挪,身子压倒一行草,压成的草道在逐渐向后延,神不知鬼不觉。   挪着挪着,脚忽然踹到一坨软乎乎的东东!她用脚尖揉|搓几下,圆滚滚的。      ☆、追妻!      挪着挪着,脚忽然踹到一坨软乎乎的东东!她用脚尖揉|搓几下,圆滚滚的。   回眸一看,天哪,一条手腕粗的大青蛇盘在她脚下,刚才踹到的软乎物便是它!   蛇支棱起扁宽的蛇头,一对蛇目射|出阴冷的怒光。显然蛇生气了!   在认出是蛇那一瞬,千雪就呆凝住。脑子都吓空了。   缓回神,青蛇已爬过来,用和她同样的爬姿。   “啊—— 啊!!!”疯叫,连滚带爬逃出老远,大跳起来猛跺脚。她很怕那蛇沾在身上,手中小扇周身乱拍。“蛇!有蛇!救命啊!!!”   她这一叫,动静太大,惊动了那伙盗茶贼。   西域人命令放风儿的打手,“有人,把那女人给我抓住。”   见情势不好,她掉头就跑!   真是倒霉透了,本来一切按计划进行,谁知半路杀出个蛇咬金?   顾不得婉约仪容,撒开腿了跑。被抓住那可是会丢性命的。   边跑还边忽悠身后追赶的大汉,“奴家无辜路经此地,不晓得你们干什么勾当,别追我啦。爱盗茶就盗茶,我不管了还不成么?”   她跑得挺快,西域人和打手都没认出这是客栈老板娘。   “小娘子你站住,我保证不伤害你!”打手大汉嘴上这般说,脚下生风,跑的不含糊。   不伤害?那你追个什么劲儿?   千雪觉得自己定然跑不过那人。灵机一动,转向往茱萸林里跑,林子里有遮挡,说不定能找着个好的藏身地。   “别追啦,讨厌,救命啊!”频频回望那与自己越来越近的大汉。   “站住,你站住我就不追。”   她刚要一头扎进红彤彤的山茱萸林,后脖颈的衣领被拉住,一个猛劲儿把她拽着甩落在地,摔了个屁蹲儿。   “嘿嘿,你跑不了吧?”大汉看清她的面容,一惊,“你不是客栈的......”   “是呀,你莫伤害我哦,你们的事儿我不会说的。”她揉揉腰,站起来,拍打几下裙上灰土。   “好啊,你是从客栈跟踪我们来这儿的!”   “嘿嘿嘿......”千雪咧嘴笑的尴尬,露犀利眸光,把面前大汉估量一遍,觉得倒不像十恶不赦之人。“大哥,我就是闲的慌,没想揭发你们。你放我走呗?你帮那西域人无非图财,你放了我,我叫我相公给你银子!”   “银子!”大汉心动,威猛怒瞪的虎目虚了点儿。“给多少?”   千雪小扇隐面,吟吟灿笑有声。张嘴刚要说个惊人数目,这大汉顿悟般的突然阻止,“不!我不能要,做对不起雇主的事,日后这行还怎么混?我得把你抓回去!”   “啊?”见收买不成,她一指后方,大叫:“那个西域人来啦!”趁这大汉回头,溜进茱萸林。   “这娘们儿敢耍我?”他怒气催的,拾起地上馒头大的石头就扔,“砸死你,叫你逃!”   千雪眼盯着那圆石头就要砸中自己的小脑袋瓜儿,瞬时冷汗满身。糟了!   正绝望之际,右侧飞出一物体,将石头打落在地,那物体也同时落地,是一枚幽黑飞鸟形的飞镖。   看那飞镖的形状,她脑中闪出什么,又忽的没了......   她和扔石头的都望向飞镖发出的方位。   最粗的那棵老茱萸树后闪出一蓝衣男子,显而易见就是他躲在树后发的飞镖。他气质流丽昂扬,俊朗英武。   男子迈前两步,莞尔一笑,“呵,男欺女可不好看呀!”   见机,立马躲到蓝衣男子身后,“公子救命!”   “呵呵,当然!我就爱做这等英雄救美的好事。”手一晃,又一枚飞镖夹在纤长指尖。“我不是乱杀无辜之辈,你现在逃,我定然不向你背上发镖,如何?”   这乃是他出于善良的劝诫。   “少说大话,看你瘦的跟麻杆儿似的,还能打过我?”打手大汉亮出一对壮拳,气势汹汹扑打过去。彪壮的身材恍若一头大灰熊。   蓝衣男子玩|弄几下手里飞镖,蹙眉一琢磨,此人罪不至死,还是莫杀生了。想至此处,打手已到近前,举拳往他脸上打,他轻松闪开几招,身形如燕般轻盈灵敏。   纠缠片刻,他趁其不备,二指点住对方穴道。   那打手动弹不得,脸都僵住!唯有眼珠子乱转,道:“有种你放开我,一决高下,点穴算什么本事?”   “唉......我这个人出手总没分寸,点你的穴,比杀你的命好。”他英眉轻挑,邪笑戏谑。“不服?”起了玩心,手指一闪解开那人穴道,“就给你个雪耻的机会!”   打手的反应毫不含糊,抽出腰后弯刀,刀锋上下皆扫,誓要报仇!   蓝衣男子闪躲的同时,“哈哈”笑起来,“我赶路数日,一身紧绷,还得谢你让我舒展筋骨了呢!”   “少说大话。”运气横扫一刀,蓝衣男子不费吹灰之力飞跃而上,刀峰斩断一棵大树干!   蓝衣男子从天而落,脚尖停在那人刀面上,他轻盈宛若云絮,毫无重量。“你出了数十刀都不能伤我一根毫毛,高下已见,还要送死么?”   “你是何人?”打手将刀一弹,蓝衣男子翩然落地。“这小镇内,怎会有如此高手?报上名来!”   “你不配!小爷赏你一条生路,骑着我的马离开奉水镇,再别让我遇上,再遇之时,就是我取你性命之日。”   打手愣了一会儿,寻望马匹,“好,君子报仇十年未晚,你等着!”留下句狠话,牵着马走了。   蓝衣男子行走起来具有温雅清风,毫无习武人的粗犷。   他到千雪身前,礼问““这位姑娘你没事吧?你一女子为何与这些贼人揪扯到一起?”   千雪抬眸瞧一眼他的逆天俊颜,蹲下身,拾起那枚飞鸟形镖,“好熟悉......公子见过我吗?不,这个镖......”   她心中有结未解开,这男子面颜随生,却似曾相识。   “公子怎知追我的是贼人?这附近荒山野地,公子为何守在这林里?”她狐疑的打量着他。   “小生从外地来凑品茶会的热闹。正巧路过这里,见那伙儿人行为不轨,便躲在林子里暗察。”   “那你也顺便观察了我喽?”   “呵呵,是的。”   千雪紧紧盯住他,心里那个疙瘩纠的难受......这个人,不,这只镖,怎么会如此熟悉?在嘴边,可就是叫不上来名!   “咳咳!”蓝衣男被盯的很不自主,假咳提醒。   “总之......谢过公子了。”她婉婉施一礼,“敢问公子贵姓?”   “哦,在下姓”话至一半,突然传来扎耳惨叫,“啊啊啊啊!饶命!”是长着雪雾茶的天齐峰方向。   他俩一怔,急忙跑过去......   还以为是谁呢?   原来是笑见歌!   他快马加鞭到天齐峰下,未见娇妻。擒住西域人,再把那两个攀峰的拉下来,对这三人“严刑拷问”才弄出那声声尖叫。   这三人早鼻青脸肿,成大猪头了!   “跟踪你们来的女人呢?再不说就把你们舌头割了。”他焦躁难耐,满目急火要燎原。他的女人娇弱的连刀都不能提,若被谁伤了一根头发,那就是弥天大罪!!   西域人被吓得直吐西域话,缩在两打手后边,滴滴噜噜的也不知说的是什么。   “不知道,少侠饶命啊,我们真没伤害谁呀!”   “那她人呢?”   此刻,千雪已离他们不远,一眼便认出相公。招手呼喊,“相公,我在这里,我没事!”   笑见歌闻声回头......看不远处她正以些微狼狈的样子跑向自己,心瞬时安下了。“唉......”长舒一口气,随眼又见千雪身后那蓝衣人,神色大惊,“......你怎么在这儿?”   那位蓝衣男子停住奔跑,同样惊讶,“笑见歌!!”   “你认识我相公?”   “他是你相公!?”   “......”   三人聚成一堆儿,三双眸子相互揣测......   千雪在琢磨,这两个男人怎么认识?   笑见歌在想,为什么她和他在一起?   蓝衣男子怔怔的眼光在这对夫妇脸上来来回回......约一月前收到笑见歌传书,说在奉水镇,并且已成婚,此番打算来探望,还未到缘来客栈,竟在此遇上了他们夫妻!呵呵。   “相公,你们......很熟么?”   他随手把她揽进怀里,以悠淡的目光和蓝衣男子相互望着,两个男人神情一致,似笑非笑,那是种难言明的默契。“呵,真巧。昨晚我刚和你说过他,没忘吧?”   “......”她定神回想,昨夜从客栈回家的路上提过谁?“哦!燕子飞!!”猛然全记起来了。激动之情难掩,指着蓝衣男子,大叫,“你是燕子飞?对不对?”   心里的疙瘩解了,在李家镇时,相公讲过燕子飞使用鸟形飞燕镖,原来刚才觉得熟悉的不是燕子飞这个人,是那一枚飞镖!   “哎!”燕子飞哭笑不得,“嫂子,我可是个贼,你大喊大叫不好吧?”   “哦,对不起,对不起......”她诚恳鞠躬道歉,也觉得自个儿方才失礼。   “嫂子别!”燕子飞忙扶住千雪,“我跟你闹玩儿呢,就算这镇上人都知道我是谁,也没人能擒住我,嘿嘿。”   笑见歌开口:“现在换我问了,你们两个怎么在一起?”   千雪的小手在胸前比划着,把刚才的危险状况和燕子飞的及时搭救都告诉了他。   笑见歌听后,眉头深拧住,眼风刀子般扫过她的脸,冷斥:“你答应了我不管闲事的,回去我再跟你算账!”   笑见歌暗自为她捏了一把冷汗,但她并没有自知之明,还觉得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擒住的这三个盗茶贼,既罪不至死,他们也懒得送官。并且与雪雾茶有关,送官府或送里长那,都会引起轰动。这可不是隐居的作风。最终,笑见歌决定放了这三人。   跟燕子飞行事相同,也威胁了几句!   三人狼狈窜逃出老远,千雪忽然想起一事,急步追上去。“站住!站住!”   那几人跑也不敢,动也不敢,佝偻着在原地等。   她上去,小手一伸,“住店加两日六餐,一共三两银子,拿来!”   她可不愿再做亏本儿买卖。   “哦,哦,好!”西域人钱袋里抓出几锭银子给她,“给,全给你,放了我就行。”   千雪拨弄几下银锭,把多出来的还给西域人,“就三两,我们不是黑店,拜拜!”指向通至天边的漫长大路,皮笑道:“慢走哦~”   可不是要慢走么,他们连一匹马都没有!   不过,笑见歌一行人也一样,漫步回客栈。   ☆、喝花酒。      正所谓,“有朋至远方来,不亦乐乎”。叫厨子备酒备菜,端到雅间,给燕子飞隆重接风!   席间,男人和男人酣畅痛聊,说进来江湖上发生的事。   笑见歌问出一件心中记挂已久的事,“黑风门可有消息?”   与千雪成亲前,因江湖中关于黑风门作恶多端的传闻源源不断,他曾打算去寻黑风门的老巢,查一查这个门派的邪正。后来武林盟主之位让出,成亲后就不曾过问,但这是他心里未完的事,忘不掉的。   “哇,你不知道?呵,你该不会真的终日和嫂子如胶似漆,不问世事了吧?”   这话听的千雪有些羞涩,垂下红脸不给外人看。   柳和又多嘴,带着抱怨情绪,道:“他俩就是每天黏在一起。”   燕子飞大声嘲笑:“哦?哈哈哈,我难以相信啊,他可是笑见歌呀!”   笑见歌曾是何等人物,曾有多大抱负,他燕子飞最了解不过。虽说他们聚的次数不多,却是无话不聊的知己。   这阵嘲笑,令千雪简直想钻桌子底下去,心说,这人真不会说话。好像相公和我成亲愧对天下了似的,好像我是苏妲己似的!   笑见歌倒是淡定如常,“我喜欢她在我身边,不行么?”鄙夷的眼风扫过那正嘲笑的二人,“有家室这种感觉,你俩大概不懂吧?”   额——   燕子飞和柳和顷刻石化了,笑僵在脸上变为窘迫......都有那种心被刺一刀的不适。   比较起来,光棍儿哪有资格嘲笑家业都有的人!   “咳!我还未遇上让我想隐退的女子呢,当下很自由啊!”燕子飞尬聊,额冒冷汗。   “哦?是么。一年未见,你废话多了不少呀。半柱香都过去了,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那个......不久前,黑风门被现任盟主从一百零八正派中除名,盟主还发出金字追杀令,总之现在黑风门已不存在了。”   柳和抢在笑见歌前头,拍桌而起,激动问:“为啥?”   燕子飞一怔,摇头叹气,神情忽而凝重。吞下一杯酒,缓了缓才说:“邪门邪派,人人得而诛之。他们用孩童的少女的血练什么鬼丹。若早些发现,也不至于死上百人。”   千雪心一咯噔,傻住......   “是我失策!”笑见歌咬牙,拳头愤恨砸了下桌子,“早有传言,我该去查的。”   “不,是我错了。”千雪从凳子上颤颤巍巍站起来,不知何时已泪眼朦胧,“我不该让你送我回临江,更不该逼你成亲,你早说要去,都是因为我,对不起,对不起......”   她从未如此恨自己。因自己的自私任性,白白断送那么多人的性命。   “不不不!嫂子我不是这个意思。”燕子飞察觉讲错话,一下子慌了。   “千雪,你没错......”笑见歌伸手去摸她的头,手被拨开。   她双眸失神,宛若受了恢复不了的惊震。“呵,我先回家了,今天好累,走了。”说罢,晃晃悠悠走离宴席。   “千雪!”他欲追。   “不用你送。”她回眸冰冷,“我自己回去。”   离开客栈,她觉得今晚的回家路除去漆黑外添了分寂寥。   星光微微,幽暗中,她憔弱的脸颊滑下两行悔泪,倘若当时知道事态严重,是绝不会逼笑见歌成亲的。当时,当时只把那件事想作一个坊间传言,从未当真过。   细思更难原谅自己,一伤心哭出声来,抬手狠抽自己几巴掌,“坏女人!就怪你!”边说边哭,边哭边打。   笑见歌从后追上来,掐住她一对手腕,“你干什么?傻了?怎么打自己。”   “你打我吧?打我我会好受些。”她泪涟涟凝望他。盼着挨打赎罪。   “傻瓜,这根本不怪你。”他捧过她的脸,轻抹去泪痕,心疼极了。“你该听燕子飞把话讲完的。当时我要去的黑风总坛只是个幌子,即便去了也是白去。他们一直秘密藏在遂宁。此次被围剿,并非是谁查出来,而是黑风门里一人良心过意不去,特地通风报信的。你与我都没耽误救人,懂么?”   千雪摇摇头,神情呆呆的,“你说真的?你发誓。”   “真的!”笑见歌毫不犹豫,指天发誓,“我笑见歌发誓,刚才对莫千雪说的话都是真的,若假一字,天打雷劈。”   如若事情不是这样,那他这个当时的在任盟主也难逃自责。毕竟那是他的分内事务。   千雪投进他怀中,使劲儿抱住他,恨不得和他合二而一。“我若说我听完轻松了,你会不会觉得我自私冷血?”   他摸摸她的头,笑说:“不会,我也觉得好过许多。世间本就诸多残酷之事,来不及救的人,来不及做的事太多了。我笑见歌的原则是,眼睛和剑能及之处便出手。其他就‘就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从不忧虑。”   “你,很潇洒呢?”她仰视他。   “嗯,你是我的女人,也学学我吧。”他俯身吻停在她舒展的眉心。牵起那小手,同走夜路。   “对了,相公你今天特意去天齐峰找我的吧?”   “你不提我都忘了,这事儿回家没完!”   “我跟你一样想锄强扶弱嘛,有什么错?再说了,人家不是没事么,还遇上你朋友了,就当出镇迎接他喽!”   ......   燕子飞在客栈住的不错。有酒有肉。漂泊惯了,偶然悠闲两日倒也是种享受。   笑见歌夫妇恩爱之情溢于言表,时不时眉目传情。这令燕子飞生了羡慕之意。也想寻一红颜知己!   中午二人喝酒时,他凑到笑见歌身旁,问:“空虚不?这么平淡的日子,你过得惯?”   “空虚?呵呵,当然不!只是起先有些不适应而已。”他有她,又怎会空虚?   “唉,隐居倒也不错。只是闲着,令人有点......无所适从。走,咱俩喝花酒去!”   燕子飞此话一出,笑见歌正往嘴送的酒杯停住,“这么小的镇子哪来的青楼?”   “邻镇呢?我可是远道而来的客人,小小要求,你不能否吧?”燕子飞笑面虎似的。   “邻镇是有,不过......”他回头看看柜台里的千雪。   “哦!你怕嫂子生气?哈哈,你竟然惧内?!”   激将法对笑见歌无效。望着千雪的身影,他淡淡一笑,“随你怎么看吧,我就是不想伤她的心。”   若说惧,那也算惧。惧的不是脾气,是眼泪。   “你这客栈不是要进货的么?就说到邻镇去进货喽。我山迢水远来探你,可盼着和你像从前那样尽情把酒言欢呢!你娇妻在屋,就忘了我这老朋友了?”   笑见歌僵了一会儿,道:“去也可以,千万不能让她知道。”   “那当然!我怎会出卖你呢?”   二人说好。   笑见歌对千雪几句诓骗就和燕子飞走了。说是晚些才返回。   她没多想什么,相公对自己一往情深,且为人正直,有什么好瞎猜的呢?   邻镇上有间“万花楼”,是附近有名气的烟柳之地。   黄昏未到,这里已热闹非凡!十里八村好这一口的都往这儿跑。   姑娘们谈不上多美色,但都热情的很。直往男人怀里钻!   楼里尽是些揽客的娇言......   “呦,这不是刘公子么?咋这么就不来呀?人家都想你啦。”   “王老爷来啦,今个儿就别走了,奴家陪你!”   满楼皆是男女打情骂俏的杂话儿。   伙计把笑见歌和燕子飞带进雅间,老鸨春风满面的进来了,“哎呦喂,我这儿还没来过这么英俊的公子哥!二位哪的人啊?”   燕子飞独爱这种氛围,道:“别管我们哪儿来的?你这里有模样不错的姑娘么?全叫来!”   他今晚上打算狮子大开口,吃个饱!   “有啊,只要付得起银子,仙女我都能找来给你抱一抱!”老鸨调笑着说。   笑见歌怀中掏出几锭银子扔在桌上,“按他说的来。”   老鸨乐出花儿,满眼都是银子,抓起来捧着至宝似的,乐道:“你们等着,我这就叫姑娘们去!”   不一会儿,莺莺燕燕站了一屋子。这些姑娘频频冲他俩抛媚眼~   “公子,选我呀。”   “不,选我选我!”   笑见歌没挑人的兴趣,头也未抬,闷头喝酒   燕子飞挑顺眼的点了四个,其余的都去了。   两男人左右各坐一美女,行了会儿酒令。   酒下肚,燕子飞更加开怀,左拥右抱,乐不思蜀。   属于笑见歌的两个美女也往他怀里钻。以前倒无碍,现在他就不愿把肩膀给别的女人靠,甚至厌恶。心有兰花,百艳不恋。   他性子直爽,喜欢就喜欢,厌恶便推开。对这俩贴上来蹭的姑娘说:“劳烦二位姑娘坐开些,你们不觉得挤么?”   “公子是嫌我们姐妹生的丑陋?不喜欢我俩?”其中一个可怜儿的眼神看着他。   “在下并无嘲讽之意。”他指一下他们三人毫无缝隙的距离,俩女人跟长在他身上似的。“只是不喜欢这样......”   “哦!”她俩知趣的往旁边挪了挪。   “谢谢。”说的僵硬。   燕子飞一旁取笑,道:“嫂子把你调|教的很乖呀!你的手还知道该往哪儿放么?”语境里有丝嘲讽。   “呵。”他笑声清冷,“我的手只放到该放的地方。你呢?世间皆知你是贼,却不知还是个淫|贼!”   “哈哈,过奖!”   “呵呵,客气!”笑见歌问:“你来奉水镇,真只是为了探我?同为江湖人,相逢不应刻意。你来的稀奇呀?”   话带弦外之音。燕子飞可不是哪都去,什么热闹都赶的人。所到之处,必有他想盗取之物。   也就是无利不起早!   ☆、男人犯错后的基本表现   话里带弦外之音。燕子飞可不是哪都去,什么热闹都赶的人。所到之处,必有他想盗取之物。   也就是无利不起早!   “哼!”燕子飞傲扬鹰目,悠然斜倒在榻上,一手拄着头,慵懒的打个哈欠,说:“你多想了。我只是来瞧瞧你是不是真的过上了布衣生活。”   随手把一姑娘拉入怀里,拨玩着姑娘的长发,如同在摸小猫。   “哦?”笑见歌端起茶碗,垂头嗅茶香,一派安然雅风。“这么说,你来奉水镇与‘茶’无关喽?”   为防四名女子口舌外传,他只点“茶”字,不吐雪雾茶全名。他和燕子飞之间的默契,话说一半就足够了。   燕子飞微微惊讶之色,随后“哈哈”大笑,“知我者,笑见歌也!”   探人是顺便,雪雾茶才是目的。   这闻名天下的茶中极品,盗来可不止为解馋,最重要是鬼影神盗会再度名震遐迩。   “死心吧,我可不许你在我住的镇上胡来。”一来,怕有骚动,暴露身份。二来,他也算半个奉水镇人,怎能眼睁睁看镇里宝茶被盗走。   燕子飞挑衅道:“哦哟,你看得住我么?如今你连剑都弃了,怎么挡我?”   “挡你倒不难,一定像几年前那样易如反掌!”   “哈哈,不如咱俩今天就切磋切磋?”   “算了,今天只切磋酒量,把你打伤了,千雪会怪我失礼。毕竟你是客,若非迫不得已,我不会对你动手。你最好给我老实些!”   燕子飞“哼哼”冷笑两声,抬手,美人把酒杯递来。“那就喝酒吧,武功有过高下,酒量还没有吧?来!”   笑见歌甩袖把桌上酒壶打翻,“要比酒量就别用这袖珍件儿了!”说罢,吩咐姑娘,“去,叫人送几坛老酒来,让我们喝个痛快!”   “是,公子。”姑娘匆匆出房,吩咐一番。   他二人曾有一战,笑见歌受皇帝所托前去拿燕子飞,笑见歌赢了,可没把燕子飞送进皇宫,而是放了他。此后两个月,因缘再会便成了朋友。   伙计送来五坛陈年佳酿。   他俩一人托起一坛,仰头向天,一坛酒倒入腹中,豪情尽现。   只是还不过瘾,又来一坛!   燕子飞豪迈一喝:“今日你能赢我,我就不打茶的主意。若我赢你,你就装聋作哑当不知道我的秘密。”   “哈哈,好!”笑见歌一句废话不说。   他拿出刚隐匿不久的江湖气。一杯是知己,一笑泯恩仇,一言擎苍天。   几个姑娘对这倆男人恋慕更甚,平时她们陪得都是些土老帽土财主,很少有英俊的年轻男子来这儿,还这般有男子气概!   刚才被笑见歌拒之身外的两个姑娘,心情难耐。半褪上身薄衫,露肩挺胸,媚眼放浪,往他跟前儿蹭,“公子看你脸都喝红了,奴家喂你个葡萄吃吧?”一只纤纤巧手捏着一颗葡萄送到他嘴边,“来,张嘴!”   一个在喂葡萄,另一个抚上他的胸膛!   两个姑娘都很聪明,都想抓住这位富贵又英俊的公子。此刻不卖弄更待何时?   笑见歌躲也躲不开,半推半就吞了颗葡萄,皮都没顾上吐!眼珠子左右乱转,防备着这倆女人。   “两位姑娘请自重,离在下远点好吗?我是有家室的人......”   姑娘一:“哎呦,来我这儿的哪个没家室啊?有了大的,可以娶小的呀!”   姑娘二:“就是,别说做小的了,就是跟公子逍遥一夜,我也愿意呀。”话说完,还把手放在他腿上掐了下。总之极尽挑|逗之能事。   “请自重,我不喜欢......”   “有什么不喜欢的呀?奴家包你喜欢!”   笑见歌一个绝世高手竟被两个女人弄的满头是汗,手足无措。他左守右挡,还是吃尽苦头......   通常都是男人吃女人豆腐,在这儿相反。   燕子飞倒是自在,侧倒榻上,一位美女在怀撒娇戏语,一位跪在旁边捶腿。他笑眯眯的瞧着笑见歌窘迫的反应,比看戏还有乐子!   花酒喝了,临走,那几位姑娘缠着挽留。笑见歌埋头,跨大步,若逃难似的下楼离去!   前脚迈出门槛,埋着头没注意,撞上一个人!   被撞的人和他同时抬头,“易兄!”所撞之人正是易东风。   “笑兄!”易东风大吃一惊。   随后二人都略显尴尬,万花楼到底不是正经地方,在这儿偶遇,自然脸皮挂不住......   “呵呵,没想到笑兄也有此雅兴。这是要走?还是刚来?”   笑见歌语塞......“走,时候不早了。易兄是才来?”   “是啊,我不像笑兄有贤嫂那样的美人朝夕相伴。孤家寡人一个,只得到这来排解郁闷了。”   “呵呵,改日再到我家吧。”   这时与姑娘们惜别完的燕子飞也赶出来了。   笑见歌引荐后,打了几句哈哈就回奉水镇了。   到缘来客栈已是子时,客栈外的灯笼还亮着。堂里没伙计。   这两人哥俩好,互相搭着肩,醉醺醺进堂。   “今天咱俩谁赢了?”燕子飞问。   “我呀!你都站不稳了。”笑见歌回。   “你也站不稳,莫说我。不然再来两坛酒?”   “来就来!到我客栈了,我还怕你不成!”笑见歌甩开燕子飞,“你坐那等着,我去拿酒。”说罢,他拖沓着步子到柜台去搬酒坛。   客栈的柜台较高,如是有小个子坐在里面从远处是看不见的。他只迷迷糊糊看见半只绣花鞋从柜头露出来,带了点裙角儿。   “千雪?”他的醉劲儿苏醒许多,快步过去看。   千雪趴在柜台上熟睡了,静静的,睡相清甜......   霎间他的心被什么揪住,很不好受。责恨自己,为何只顾享乐,忘了她还在等呢。伸手欲把熟睡的人唤醒,可那静美的睡相实在叫人不忍心,于是他的手顿住......   抬头对燕子飞打了个“嘘”的手势,低身把千雪轻轻抱起来。   千雪睡的很熟,毫无知觉,转头扎进他手臂窝里,睡的更香了......   约好的酒局破了。   他抱着她回家,路上举过的每一步都轻声,他怕扰醒她的梦。   卧房里,他给她脱下鞋子放在床下。打褶的蓝衫,他怕硌着她,一手抱起她,一手把衫子脱了。托着睡脸,安放在枕头上......   “相公......”千雪还是被弄醒了,半睁困眼,“你回来了?现在几时?”   他心里涩涩的劲儿还没过呢,脸上挥不去的愧疚。揉|着她耳边的发际,低柔声音里透着心疼,“对不起,我......回晚了,以后再有这种情形,就叫柳和送你回来,别傻等。”   刚刚他想说,对不起,我骗了你,话到嘴边又吐不出口。   “嘻嘻,人家想等你嘛。”她人刚睡醒,嗓还没醒,有点哑。躺在那傻笑,“成亲以来,我好像还没自己在家待过,晚上黑黑的我怕孤独,嘻嘻。”   “那以后我晚上不出去了,任何地方都不去。”   “可你不是去上货的么?对了,咱们客栈到底什么没了要跑到邻镇去?”她朦胧静美的眸子闪着纯真的迷惑,半撑起身,等答案。小鼻子嗅到了浓烈酒味,忧眉一蹙,不悦,“你喝酒了?”   笑见歌点头,“喝了。”僵楞的表情上大写着为难。任谁都看得出他瞒着不能说的秘密。   “相公,你怎么了?”聪慧的千雪马上察觉不对,坐起身,整个人精神了,炯炯双眸瞪着他,用锐利的眼在质问。   “就去了邻镇,和燕子飞喝了几坛酒,呵呵。”他强咧嘴做笑,麻木的脸皮更添窘迫。   千雪难以置信,“几坛???”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娇蛮,斥道:“你怎么总喝酒啊?多伤身呀。我在客栈等你等的担心死了!”说到这里,她眼泪汪汪了。   笑见歌本来就在惭愧了,见她一哭,当时认定自己犯了罪该万死的大罪。“怎么哭了?不许哭!”一双手忙过去擦泪,“傻瓜,你担心什么?普天之下,谁能伤我啊?”   “那也担心,我一直在等,一直在担心!”她理直气壮道。   笑见歌屈服,“好好好,你担心,我以后绝不让你担心了。”   她那娇倔的脸低了一下,头靠到笑见歌硬实的胸膛上,又嗅到一股味道......“好香,什么味道?”好像是女人家用的胭脂水粉味儿   “是么?”他把她扶起来,一根纤长白指挑起她小巧的脸容,这脸干净的跟羊脂玉似的。成亲后千雪眉眼中添了一丝媚态,更加吸引他。“你闻到香味了?”   “嗯!”   “呵,我也闻到了,很好闻,再给我多闻些。”他嗓音透着体火儿,把小小的人儿压倒,三两下扯开全部布料,手劲儿很急!   他只对她的香有兴趣!   她就像他在万花楼挡姑娘似的挡他,光洁的身子直往锦被里蹭,双颊绯红,娇怯眸羞。“别这样,太晚了,我累......”   “别躲!你等我半宿,我怎能辜负你的美意?”笑见歌大手抓住锦被,扔到脚下!逼近她时,满眼蒙着浓欲......   ☆、成亲以来大危机?   出于对笑见歌品行的信任,千雪早上没询问昨夜话中的破绽。她还记着柳和的劝告呢,叫她别多嘴,让相公过的自在随性些。   小两口仍牵着手,有说有笑到客栈来。离品茶会只剩七日。街上热闹非凡,缘来客栈堂里人来人去。两个伙计忙的热火朝天!   燕子飞昨个儿醉的不轻,还呼呼大睡着。   千雪这个老板娘首先进柜台,昨夜安歇的太晚,早上又起早,娇灵的俏脸颜色比平日暗了点,眼下还泛着两片薄黑云,手揉太阳穴,头疼的丧垂着柳眉。   她一切的举动都被她相公关注着。她相公近前,说,“头疼?我就说今天不来客栈么,回去歇着吧。”   她摇头,倦怠的脸上笑容仍旧乖甜,“没事,我不累。咱家客栈都住满了,两个伙计忙不过来。”   “我还在呢,不然再雇两个?”笑见歌不在乎自己也不在乎银子,只在乎眼前这引他心疼的爱妻。“对了!我上去把燕子飞抓下来帮忙?”   千雪噗嗤笑了,“你逗我呢?人家是客。”   “没......”笑见歌直白的表情完全不像在讲玩笑。“我和他待着也是待着,还不如做点什么呢。”   “那也不能叫远道而来的客人帮咱家干活呀!”   这个世情道理笑见歌不大懂,成亲前的行事作风都是直来直往,礼节之类并未列入作风里。   他俩正讲着话,李三郎在那吼了一嗓子,“呦,这不是易掌柜嘛!”   易东风来了!进门拱手作礼,“前日才喝过笑兄家的酒,今日小弟又来啦!”   “易兄哪里的话,我这随时恭候你来!”笑见歌出迎,手势比着桌椅,将客往上座引,“快快请坐。”   千雪亲自泡茶送过去,行姿曼妙,轻轻把茶碗放在桌上。“易掌柜喝茶。看你春风满面,今日来有什么好事?”   他忙答:“其实没什么大事,昨夜我在邻镇遇上笑兄和燕兄,小聊两句还不过瘾,今天特来拜访!”他眼睛兴冲冲的饶了客栈一圈,寻找昨夜只有一面之缘的燕子飞。“咦!燕兄呢?”   “那个......”笑见歌整脸僵住,谁能体会他此刻多怕易东风说走嘴!“易兄,我们上去说吧,千雪不舒服,让她静一会儿。”话落往楼上带人。   “嫂子不舒服?”易东风担忧的瞧着千雪,没有和笑见歌走的意思。“镇头的张郎中很会看病,小弟去叫来给嫂子看看。”   “不,不劳烦易掌柜!”她逞强打起精神,双眸焕发微弱神采,“是相公太小题大做了,我只是没睡好。”   “哦,没睡好。是昨夜等笑兄等的吧?”易东风来了以后的每句话跟一条线似的,把话柄引向某个点?有意无意,从那坦率的表现上压根儿看不出来。   “方才你进门就说在邻镇遇上我相公,在哪儿遇的?你怎知他晚归?”她那伶俐劲儿反应可快了。心上隐隐约约有不好的感觉。   笑见歌见大事不好,刚要开口瞎说,“万花楼”易东风脱口而出。   “万......花......楼?”   额—— 笑见歌满脸死气,霎间整个人变作石像。不眨眼盯着千雪,等着难以想象的反应......   “呦!”易东风捂住嘴,一副犯下大错很愧疚的样子。“小弟说错了,是我去万花楼,笑兄......额,嘶,笑兄去?办事!”   他极假的解释完,这对小夫妻谁也没理他,互看着,来回传动的是陌生莫名的情绪。   千雪对相公另眼相看了......   片晌后,她避过脸,微笑对易东风说:“万花楼也好,去办事也好,相公愿意,我一个女人家能说什么?易掌柜不必惊慌,你没说错话。”易东风刚欲开口,她又道:“你们男人闲聊,我这个女人就不打扰了,告辞!”说罢便出客栈,看都没看直愣愣的笑见歌一眼。   “笑兄对不住,是我心直口快了......”   笑见歌虽然眼直的傻得,但其实在冥思苦想,该如何解释才能化干戈为玉帛。再怔一会儿,开口““无碍,请易兄先回吧,我去回家看看。”说罢去了。   易东风眺望两眼,原先那说错话尴尬的神情渐渐消了......   笑见歌归家路上没少琢磨,千雪对他使过小性子,这事儿不知是用小性子还是大性子?刚刚客栈里,千雪的淡定使他有点发毛......   现在悔之晚矣,只得回家听候发落了!   他进门,赵妈迎上来,“您怎么也回来了?夫人刚到屋儿去了。”   “我回来就为找她。”脚步匆急往后院去。   赵妈快脚赶上他,“您别去,夫人吩咐谁都不准去打搅,说若有人找就叫他在门口候着。”   “哦。”笑见歌皱眉,又入苦思。可能是累了睡回笼觉?嗯,应该是。   心里下了一定,他就到前屋喝口茶慢慢等她。安坐在那,心难安。端着茶碗,喝不下。等人,一眨眼的功夫都无比难熬。眼前竟出现千雪难过落泪的脸,昨夜趴柜台熟睡的样子,昨天送他出门时乖乖站在门口的身影......   这一幅幅画面不断在催火。   拍桌立起!他非得进卧房去看看她有没有哭,在生闷气?在独自责骂他?不管干什么呢,他要看见了才能安心。   卧房门反插,他进不去。拍出几声,清了清嗓,“你睡了么?没睡就让我进去。”   过来好一会儿,传出一声,“睡了。”   有声自然是没睡,他接着低声说:“那万花楼我确是去了,可我发誓,我们只喝酒了,绝没做什么无耻的事。怕你多想,才骗你的。我......”   还以为待一会儿还会得个回话,他彷徨待了老半天,什么都没等来。焦躁的心情更添一份黯然。   “千雪,开门......为夫错了。”笑见歌伤缓垂落眼帘,貌态上挂着慌色,郁郁忧忧的眼光透出的懊悔很深。“还记得我曾答应你,不对你谎话欺骗,也暗自下决心不让你心伤一分,但昨日我竟那么轻易就对你我都失言了。我既问心无愧,也问心有愧......你原谅我这一次,如何责罚我都认。”   不多时,房内传出点动静。   千雪被他这一番话触动心弦,才先还面无表情的脸忧然了几分,腹中委屈和心口闷火都想通过眼泪倾倒出来。气?她是从未有过的无敌气愤!难过?亦是未曾经历过的心碎。头还在疼,她扶着太阳穴坐起来下床,为他开了门。   “千雪!”笑见歌双眸一闪,过去拥她,可被推出门。   她并不想对他发怒,一个人倘若真伤了情,是没有心力去责骂别人的。“你莫碰我,成亲这些时日以来,我还一直认为相公性格愚直,高风亮节,定然不会骗我,更不会去做不堪之事。呵呵,原来是我自作聪明,真傻的人是我呀!我对相公很失望,失望到不想责罚你,你爱去青楼就去,想做什么就做吧。”她诉出心中所想,退回房内,冷眼回眸,又道一句,“就是你重出江湖,千雪也不管了。”   两扇门刚打开,又关的只剩一条缝。笑见歌及时拿手掌掩住门缝,推开门抱住她的速度很快!   “放开我,你别碰我。”   “不放!”他抱的更紧,是把她勒在怀里的。那些颓靡的话把他吓着了,万分焦急,怎么可能松手呢!“我没做任何值得你放弃我的事!辜负你的信赖,我错了。可我对你绝无二心。这世上能让我心动的只有你一人。”   千雪冷道:“相公去那烟柳之地喝顿酒,回来就学会了这些甜腻人的话儿。你对我说的,曾几何时也对她人说过吧。”   “没有!绝对没有!”他急的恨不得把心挖出来证明。以前做快意情仇的豪侠那会儿,能不眨眼杀人,也在花船寻过一时之乐。遇人无数,不乏美女娇娥,但入了他的眼都与寻常人无异。莫千雪是他笑见歌唯一动心的女人。“我不知怎样做你才能信我,你说!”   “昨夜我等你等到要睡着的时候还信你呢,今早故意不提昨夜的事也是信你。现在不信了,应该是你告诉我该如何再信你,不是你来问我!”凭着一股怨劲儿,她挣脱了他双臂的束缚。“我乏了,你别在我屋里,否则我就走了!”   笑见歌空目茫然,伸手想去抱千雪,忽然间有种可望不可即的遥远之感。望着千雪躺下去,缓缓闭上眼睛,面无表情更显冷漠。他欲开口,又怕扰了她歇息。愣了愣,把房门给她关好了......   屋里空了,千雪悠然撩起眼帘,望了眼屋外人映在纸窗上的高大浅影,心里咸甜苦辣什么都有了。皱眉撅嘴,只要一去想相公进了那种地方,和女人搂抱亲昵,没准还做了“那档子事”,她这口闷气滋长熊熊。“绝不原谅你,绝不原谅!”她自己告诫自己不可心软,必须给相公点颜色瞧瞧。   刚才果断说着不信,其实也信,在信他与不信他之间举棋不定。想到他去青楼就失望不信了,可再想平日里那些无微不至的关怀就又迷惘了。   她想着想着,这次真睡去了。   笑见歌怅然若失,他怕了,怕这种将失去千雪的感觉,心里的畏惧不敢深索。   他想走,举不起步,未刻意在房外站了一上午。中午时分,雷雨突至,房檐挡了头上雨,可他却被斜着打过来的雨点湿了衣袍。 作者有话要说:   年底工作比较忙,从以前的每日更改成隔日更。(笔芯)   ☆、别打扰夫妻的甜蜜时间   雨过天歇;风卷席凉气,在笑家院子里肆虐。窗前几棵木槿,残落地上一层紫瓣。   千雪睡到下午,被风拍窗的动静扰了清梦,恍惚中听到房外雨的滴答声。   柔弱的身子抬起一半,那纸窗上的浅影还在,她迷蒙的睡相瞬时精神了!“傻子,怎么还在那站着!下雨了也不知躲么?”穿上鞋,急忙推门去看看。   笑见歌习武的习性,站的直又稳,微低着惭愧的表情。听推门声,见到他想见的那张脸,欲开口,可又道不出什么......   他衣袍半湿,幽黑长发几缕湿黏在坚瘦脸庞边,样子有点狼狈。千雪先是心疼,随后更生气,怒道:“你傻呀!人家睡觉你在外面站着,想吓死我不成?”顿了下语气,接着口是心非骂着:“给赵妈看见像什么样子?好像我一个妇人家欺负丈夫似的,传出去多难听啊?你,讨厌!”   他食指搔了下鬓角,一丝难为情的笑。“呵呵,我想走来着,可又一想,我多站个一时半会的可能你会心软?”指了指房檐还在滴答的余雨,口气带点自豪,“我还被雨淋了呢。”   哪有卖可怜,人家还没买账呢,就先自己说出来的!   “你......”千雪懵了,相公有骗人的能耐,怎么做事这么不会拐弯呢!“先进来再说!”她怕相公着凉,只得先放下火气了。   箱子里拿出一身黑色刺绣着云纹的袍子。给他把头发擦干,再伺候他换上黑袍,整理前襟,“我可不是担心你呦,我是怕人笑话我,不然我才不管呢。”   笑见歌一棵大树似的伸着双臂,享受千雪给他穿衣的过程,眼光定在千雪的眉眼。“你和我成亲前,在临江你家中,我也在门外站了很久,记得么?”他说时还带些笑意。   “记得,你把我家门弄坏了!”她抬眸狠瞪他一眼,“刚才下雨的时候你怎么不破门而入呢?”   “这次我没理嘛,呵呵,我还以为你会给我开门呢......”   “人家睡!”说到这儿,她觉得自己不该再说了,已赏了这罪名在身的男人很多句话了。“我才不给你开门,淋雨淋刀我都不管。”说罢把笑见歌推开,讽刺了句,“你可以去万花楼避雨呀。”   “呵呵!”   “你笑什么?”千雪气愤又回瞪他,自己气的肺要炸了,他还笑?   他伸出长臂,抚了下那娇怒的脸蛋,“我喜欢你像现在这样发脾气,怎么放肆都可以,别再像上午那般冷漠待我。”   千雪闻听敛回怒颜,语气又冷了。“是你自作自受。”   “没错,我是罪有应得。”他贴上去,怀抱住娇娇懦懦的小个子,在那秀巧的耳边呢喃,“怎么罚,我都认。就是别不理我。”   “放开我!”   “不放!”   这边气氛刚有缓和,兴许再往下就床头吵架床尾和了。   谁知,客栈伙计李三郎这个时候跑来了,“掌柜,不好了!客栈来了几个收保银的,把咱那凳子桌子都给砸了,说要找掌柜!”   收保银的就是一群无赖抱团去各个铺子要银子,美其名曰“收保银”。交了银子,那群无赖就不找事,不交就惨了,轻则砸店,重则把店家打个半死。   “镇上一向太平,怎么有收保银的呢?柳和呢?咱客栈里不是有人么!”千雪问。   “柳和和燕公子被易掌柜请到雕花楼去吃鲈鱼了。咱家那几个人哪儿是那些人的对手啊!张元都被打了!”   废话不说,全匆忙赶回客栈!   缘来客栈进门的一楼厅堂被砸了个稀烂,因缘来客栈是新开张的,这帮混混想先给个下马威,日后收银子就容易了!   砸了一楼,这几人到二楼去晃荡。毫不顾忌闯进一间房,还把客人给打成鼻青脸肿!   笑见歌等人进来时,这混混的头目吊儿郎当的靠在椅子上坐着呢,衣襟不系,坦着胸膛,不是好人就写在他脸上!左右两边五个癞子模样的属下。   “来啦,笑掌柜!你再不来,哥几个都快把你这儿拆了。”   笑见歌未动怒,款款迈过门槛,脸上毫无风波。开口音色不急不躁,“各位来的真不是时候。把我这拆了这类夸口的话就别说了,直接点,说说来意吧。”   “来意你的伙计没告诉你?”混混的头目歪扬着脸。寻衅的嚣张气焰很招人烦。“说哥几个来的不是时候?这可是老借口了,接下来是不是要告诉我你这不景气叫不出保银啊?”   笑见歌仍无表情,凭空多添了些深不可测。“呵呵,实不相瞒,这小客栈刚开不久,真没赚得几两银子。”讲到这儿,顿了一下,随后接着说:“没赚是真,可银子金子嘛,我还是不少的。方才说你们来的不是时候,是指你们到来扰了我与内人谈天。”   “哈?”   一个沉不住气的癞子道:“装什么笃定?其实你吓的快尿裤子了吧?”   其余几个哈哈大笑!   那头目一拍桌子,狠下目光,威胁说:“口气倒是不小!还银子金子的。原本想找你要三十两银子的,现在要五十!”吩咐两边,“不给就砸!”   “五十两!”藏在相公身后的千雪听不下去了,叉着腰,对那人抗议:“你们比土匪还心黑呀,张口就要五十两,干脆把客栈送你得了。有病!”   “哎呦,哪儿冒出来的娘们!”那些癞子目光都看过去。   笑见歌皱眉,有了怒色,阴沉道:“说话给我注意些,否则,我会割了你们的舌头!”回身对千雪说:“你和李三先出去吧,这儿就交给我。”   就算身无佩剑,可他那一身武艺,打这几个简直就是动动小手指的事!   李三郎把千雪往出拉。   “不准走!”混混们的头目指着千雪,下令:“把那个小娘子给我抓住,长得还不错嘛!”一副摩拳擦掌的下作样。   得令的混混们还没来得及举步呢,笑见歌闪电般的速度已把他们的头目揪着头发拎离地面!!   他头皮都快被揪去了,脸被拉的走形跟鬼似的,双脚直蹬,“哎呀!哎呀!快松手,我的头发。”   笑见歌清眸绽寒光,麻木的脸很阴森,此刻若有剑在,手里拎着的就只是个人头了。“只有一点,我到什么时候都忍不了。那就是敢伤她的人!”   说罢,笑见歌抬手将一个大活人扔出,那人撞破窗棱,从二楼掉下去!   不知折了几根骨头,疼的吱哇直叫唤!   “掌柜的......”门口的李三郎一脸愕然。   把一个大男人扔下去,得是何等的臂力......当了缘来客栈这么久的伙计,竟不知掌柜的原是深藏不漏啊!   五个混混同样先惊讶,随后才呜呜喳喳的群攻笑见歌。   三拳两腿,五个人也被扔了下去,缘来客栈门口叠成了人塔!咿咿呀呀的惨叫声不停......   周围其他铺子的都凑来看热闹。从不敢说话,到指着那些混混咒骂。   笑见歌一跃落下,从那几人身上把钱袋集在一块,问大家伙:“这里有你们交的钱么?有的话自己来拿。”说完把钱袋扔在地上。   左右手一手拎起一个混混进客栈,“把你们砸的凳子桌子都给我修好了。修不好,你们以后就跪在那给我店里的客官做凳子!”   被打时毫无还手之力的混混哪儿敢不从,磕头,认错,修桌子。   除了这几个市井无赖,附近邻里一片叫好。   千雪心里也觉得痛快,不喜欢粗暴,可总不禁被相公凛冽的侠气打动。刨除昨晚去青楼的事,有这样的相公还是挺骄傲的!   干惯了这种事的笑见歌没什么感受。愧疚对她说:“二楼的窗子是我弄坏的,咱再做一个吧?”   “不管。”她撇开脸,还生气呢,谁想管窗子的事儿!   笑见歌知趣,有点腼腆的赔笑脸。“再做一个......”   “不管!”千雪瞪他一眼,忙着整理散落一地的残骸去了。   除了屋里修的凳子的两个,其余都跑了。   ......   隔壁米铺,小月看了全经过。心里对笑见歌那份爱慕又按耐不住了!   黄昏,她来客栈说是找雪妹子聊天,其实是来看男人的!   千雪百无聊赖与她对着坐,闲话家常要聊对人才有趣,否然就像她俩这样,对着不知说啥。   小月张扬不会隐藏心意,问的都是关于笑见歌的话。   “你相公哪里人呀?   你相公喜欢你什么呀?   你相公平日在家都干些什么?   你相公......”   一直问到千雪听到“你相公”开头的句子都反感。“小月姐姐,你咋一直问我相公呢?不是来和我聊天的么?”人犯蠢的时候,哪怕只隔蝉翼薄纱,不捅破了,她都想不明白。   小月这才收敛,“嘿嘿嘿,瞎聊嘛。欸!你家来客了是吧?那位燕公子,是你相公朋友?长得也不错呢!”   “呵,除了我相公和燕公子,小月姐好像对别的都没兴趣吼。”      ☆、想家      “呵,除了我相公和燕公子,小月姐好像对别的都没兴趣吼。”   “哎呦,瞧你说的!你不说话,我才一直找话说的么。那换你问我,这下行了吧?”   “嗯......”千雪想了想,还确实有个小心结想请教下当了很久妻子的小月。“小月姐,如果,嗯,要是......”她要问的事不大好开口。“假如你相公去了青楼之类的地方,你会生气么?”   “你相公去青楼啦!”小月反应很大,凳子上窜起来。   她忙解释,毕竟这不是什么好听的事。“没,不是我相公,他怎么会呢!就随便问问而已。”   小月将信将疑,厉害的眼光一直把千雪盯的低下头。“这个嘛,我想天下女子寻不出一个不生气的吧。可话又说回来,哪个有点出息的男人不说三妻四妾莺莺燕燕的。要是那种很如意的郎君,这点小毛病也不算什么吧?”   听了这话,千雪反思自己是不是太小气了,可寻思到那,气就又来了。每想到别的女人在相公左右围绕的画面,她就憋屈的想哭。   叹息,“为何世间男子总能一情多用呢?”   “你告诉姐姐,你相公是不是外边有人了?什么样的?”小月心里有定断。千雪的话加上那落寞伤神的情态,一定有什么隐情!   “没有,绝对没有!”千雪凶狠的瞪了小月一下,心说,你这人讲话真讨厌。抱起自个儿家板凳就回柜台去了,给小月留了个傲娇的冷哼!   小月倒没觉面子挂不住,回以白眼,讽道:“呦,还不跟我说了,不说我走,有什么了不起的呀。”   燕子飞和柳和晚上才返回。   察觉氛围不大对劲......   昔日恩爱的小夫妻,一个总拿渴望至极的目光瞄着另一个。而那另一个不但不理她相公,连外人也不理了。   燕子飞凑到笑见歌身旁,问个究竟,“这是怎么了?大嫂今天很冷漠呀!”   笑见歌把缘由说了。   知了后,燕子飞心中暗笑,脸呈现幸灾乐祸的假意关心。“欸?嫂子大惊小怪了吧?喝个酒挺寻常的,如此就不理你了?”   他听得出话里情绪,不悦道:“哼哼,我不是你,欺骗和风流又不是常态。”   “可大嫂还是怀疑了你的一往情深啊!”燕子飞拍拍他的肩,话里话外听不出安慰,倒像落井下石。   有此损友,何愁家不散?   戌时快过了,千雪也没回家的意思。百无聊赖的坐那拨|弄算盘。   笑见歌凑过去赔笑,问:“什么时候回去?现在吧,歇晚了,我怕你明日再头疼。”   “你自己走吧,我不回。”她起身,眸也未抬,从他肩头擦过。“我今晚在客栈睡了。”   “那怎么行!”他动了点怒,把对他不理不睬的小个子拦住。“客栈人多人杂,我不放心让你住下,再者,也没空着的房给你住了。还是跟我回家吧!”   “我住柳和那间房,叫他到厨子那屋去挤挤。”千雪撩翘着眼梢,刁蛮中不失冰冷。“就是没地方住,我也不回家,哼!”推开眼前呆木头去后屋。   笑见歌无可奈可,他拿她没辙。强拉回去怕她不情愿难过,让她留下,自己难过!   柳和的小房间又脏又乱一股子男人臭,她收拾了好一会儿,开窗换气,勉强能容身。   她也是犟脾气,宁愿逞强住下,也不回家!   这对夫妻闹矛盾,客栈里的氛围变得有些诡异。   伙计们都知道千雪是被掌柜捧在手心的明珠,日常连个坛子罐子都不准她搬。掌柜自己倒没架子,凡事亲力亲为,对人和善。伙计们对这对夫妻很喜爱。这俩人闹别捏,其他人倒不好做了。跟哪一头走进了就怕另一头多想,这时候就“两害相权取其轻两利相权取其重”,他们当然都向着连掌柜都娇惯的人喽!   这样一来,除了柳和跟燕子飞,其他人见了笑见歌都跟见鬼似的逃开,避免和他讲话。   偏偏笑见歌的头脑太直,不明白伙计们的反应为何,他也不在乎。千雪夜不归宿,他闹心得半宿未眠,心思全集中在怎样把媳妇儿哄回家上!   中午后厨打点完住店客人的午饭,做了一桌像模像样的菜。燕子飞来那天,千雪特意吩咐的。“相公旧友来访他,吃住都要最好”。   燕子飞这位客人,到饭时未请自来的易东风,再加伙计厨子八仙桌坐的满满挤挤的。   笑见歌开口打破难堪的氛围,“诸位都动筷吧,小地方没什么可招待的,请易兄和燕兄莫见怪。”别人筷子还在手中,他先从人参鸡里夹出一个鸡腿放到千雪碗里。   千雪无波明眸动了动,委婉笑笑,招呼道:“大家都吃吧,一会儿凉了。”说完,把相公给她夹的鸡腿,送到对座柳和碗里。   其他人只当没看见这不动声色的干戈。   笑见歌认为她不想吃肉,又夹了香菇到她碗里。她盯了下碗中黑圆,撩翘眼梢盯那木着脸眼含期待望着她的男人......   算了,人多就不说什么了。她筷头躲过黑圆,吃旁边的白饭。   桌上其他人筷子纷纷伸出,夹桌上心仪的颜色送入口,东西一进嘴,都怔了下,费解的神态相互瞅瞅......怎么这么淡?不对,是根本没放盐。   柳和筷头指向厨子,质问:“你这厨子是忙昏头了吧?怎么把菜做的这么淡?跟清水似的!”   厨子肥胖的大脸露出很为难的神情,看看千雪......   “是我叫他别放盐的。”她锋芒的眼风扫过笑见歌和燕子飞,眼神儿厉的能把人割出口子。“不知易掌柜来,失礼了。炒菜不放盐是我吩咐的。我家相公和燕公子闲(咸)的直往临镇跑,还是别吃盐了!都忍忍吧。”   “呵呵......嫂子哪里的话,我就喜欢淡味的,喜欢!”易东风咧嘴生挤出笑,闷头,扒拉进嘴两大口饭。不曾想到自己钟情的女子也有伶俐逼人的一面。   他鬼祟的眸子在千雪和笑见歌的神色上来回,心里自有盘算......   燕子飞挑挑眉,心叹,这一波问罪终于报复到自己这个始作俑者的人身上。干笑两声,无奈抬起筷子,继续嚼嘴中白蜡。“我也喜欢淡......”   “千雪你过分了,对客人多失礼。”笑见歌撂下筷子,挺胸端立神姿,峻厉不悦,低声斥责,道:“你我之间的事,怎么能累及他人?对我不满冲我来就是,闹的满城风雨,太不像话了!”   “我胡闹?你去万花楼和燕公子无关么?平时怎不见你去过?我是平白无故这样待他的么?”她心里明白的很,相公的为人,还有这位燕公子的玩世不恭都看的清楚。“我给易掌柜道歉了,哪知道他今日要来呀。相公觉得我闹过头了,你有没有将心比心,若是我和别的男人搂抱不清,你作何反应?”   “这......”笑见歌眉眼深锁困惑。   “人家跟我说男人寻欢很寻常,可我就是不愿别人碰我相公!”她筷子一扔,转身回后屋,“觉得我无礼?那我给你们全部人道歉。”   笑见歌追到后屋,门“啪”的一声巨响,被甩上!   “开门,我们聊聊。”他声音低缓了,不再是刚刚的厉声厉气。细回想千雪的话,他才懂她在想什么。“倘若有人敢抱你,我要砍了他的手。你与别人不清不楚我......不知会做什么。是我疏忽,没琢磨透你的心思。但我还得说你多心了,我心里只有你,绝容不下任何女子!”   这番话没什么效果,千雪没给他聊聊的机会。   返回厅堂,饭桌上的人愣愣的在等着。   易东风第一个起身开口:“笑兄实在是对不住,昨天就是我说走嘴,害你们夫妻失和。今日又是因为我不请自来,让嫂子生气。我!我实在是不知该怎样谢罪。”   “易兄不必将此事放在心上,呵呵,千雪偶尔任性,消气就好了。”   “唉......不知当讲不当讲。”易东风低头犹疑,“可能是贤嫂出身优越,这脾气却是有点过头了呢。”   那边坐着的柳和不爱听了,他年少气盛,看不惯听不惯的就直说了,“姑奶奶平日里才不这样,对主子可好呢。要说今天反常,那还不是易掌柜说走嘴闹得!”   易东风立展笑颜,温顺良相。“是,柳兄弟说的是。这两天我不知怎了,总说错话。”   “不碍事。”笑见歌神淡风清,深目里细流悠远绵长的柔,仿佛正在回味她。“她不是燥性的女子,只是较别人率真了些。我喜欢她。”   别人都不再说什么,本就没人对千雪有意见,只有易东风在引话柄而已。   笑见歌吩咐厨子把菜加盐巴重炒一遍,吃过午饭,酒桌闲聊几句,易掌柜回了。   莫千雪大小姐在屋里趴了半天!   生气之余也觉得有点难堪,相公在大家面前斥责自己,最懊恼的是斥责的还挺有道理......   怎么生气都不该把事扩大,难堪了自己,还丢了相公的面子。做人|妻子做成这样,确是太跋扈了!   在屋里趴着,不好意思出去面对大家。   晚上觉着差不多都歇下了,她才悄悄打开房门,探出头瞧了瞧,没人!出去透透风~   客栈外很宁静,连风声都寻听不见。幽幽小街,韵味深长,街两侧门庭紧闭,稀少有光亮。   她就坐在门口的矮石头上发呆,寂寥引的她忽然想家了,想爹了。捎去书信和口信,可爹一句话都没回。抬头遥望大圆月亮,多想低头就已是自家院子......      ☆、唯一的珍贵      她就坐在门口的矮石头上发呆,寂寥引的她忽然想家了,想爹了。捎去书信和口信,可爹一句话都没回。抬头遥望大圆月亮,多想低头就已是自家院子......   “嘿!想什么呢?”燕子飞在她身后突然一声。   她匆忙站起身,抻几下罗裙,几分难为情的神态。“没想什么,燕公子怎么还没睡?”中午那事叫她羞愧难当,不好意思面对燕子飞。   “睡不着就不睡喽!你不也没睡么。”   “......炒菜不放盐,是我错了,对不起呀。”说出来,心里坦然了些,表情更难为。   燕子飞笑着过去,坐在她刚坐的圆石头上,与她一样,赏几眼夜街,望一望明月,好一会儿才开口,“我是故意的哟,故意叫他带我去喝花酒。”   “为什么?我得罪你了?”娇颜上刚刚的那份怯懦转为微怒。   燕子飞侧颜仰抬,风华绝貌。高挑细长眼梢,向她斜去寻衅的眸光。“因为好玩,因为好奇!”   她气愤更添。被皓月映入柔光的纯眸里燃起星星点点的火焰,弱小的身子仿佛将释放出排山倒海的巨大力量。牙尖相互磨咬,其实她现在想冲上去咬这个妖孽一口!   被这般瞪视,燕子飞仰天大笑,“你这样子真逗,生什么气嘛,我还没说完呢!你相公平时是不是就爱这么逗你解闷儿啊?”   “才不呢!快点说,你最好能说清楚。”   “哎呦,我其实也没有恶意的,冷静哈,先坐下。”他指着门槛说,“就坐那吧,别靠我太近,我怕你把我吃了!”   千雪眸光紧聚,一缕不散,死死盯住他。后退,坐门槛上。可真是盯仇人的眼神儿!   “嗯—— ”燕子飞酝酿了一下思绪,“你相公以前和我一样,浪迹世间。不知怎么想的,突然成了家,变化大的甚至让我怀疑到底认没认识过他!我所结识的朋友笑见歌地位万人之上,傲居天下,不屑世俗,清高得不得了!来了奉水镇,我看到的却是个只知围着女子团团转,游手好闲的凡夫。你猜猜我有多震撼?我怎么想?”   千雪被问住,方才那娇横的表情淡去大半,颤动的眸里能看见波动的内心......   燕子飞知她答不出来,继续说:“我没怪你的意思,我最大的感受就是好奇!一个什么样的女人令他变化这么大?他是否带着面具?他真实的面目是什么?”   “我还是不懂,去那种地方你就能探清相公的真面目?”   “女人终归是女人,不懂我们男人!”燕子飞取笑道。“男人一生离不开的无非就是酒|色。我就想弄清他对你是一往情深,还是被你身为女人的美色所迷!”   听完这些,她的气倒是消了,可陷入另一种迷惑里。“燕子飞,你说的是真的?”   “嗯,一大半是真的!剩下的......因为待的无聊,我自己也想去......”说罢他又大笑起来。豁朗的笑时,鬼祟的眼风扫过房上反常的影动,嘴角掠过诡笑。   是他!   千雪浑然不觉有哪里不对劲,沮丧的垂着小脸儿,“你们总是有意无意的告诉我说,相公是个多么了不起的人,他的过去有多轰烈辉煌,好像他娶我是对我的恩赐似的。我只是爱上一个男人,他叫笑见歌。我爱他,不因为他武功高,不因为他是武林盟主。他为我退出江湖,放弃天下,我也对他托付终身,把一切都给他。我们相爱,有什么值得质疑的?”   “哈哈,现在不质疑了,你确实值得!”燕子飞故意大声,瞟了眼房上黑影,起身凑到千雪跟前去,“哎呦,你怎么哭了呀?哭的还这么好看,我得好好给你擦擦泪!”   谁哭了?燕子飞说什么胡言乱语呢?千雪正纳闷儿呢,一双咸猪手已向她伸来——   “嗖”的一声刺耳风声,一枚飞镖射过来!   燕子飞眼疾手快,把他的独门暗器飞燕镖夹在指尖!嘿嘿,笑见歌,玩儿飞镖你可玩儿不过我!   这枚飞镖是藏在房顶的笑见歌射|来的!刚才的影动就是他,他早藏在那了。见损友对娇妻动手,扔出的飞镖可是直奔人喉咙去的!   千雪娇容受惊,小脸发白。望望那一片黑暗,也望不出个所以然来。   “怎么回事?怎么会......”   “哦!没事没事,嫂子你莫慌哈,可能是柳和跟我开玩笑,天色晚了,你赶紧回去歇着吧!”他伸手想把千雪往屋里推,可手还没等碰上呢,又凭空感到一股杀气,只好缩回手了。   千雪将信将疑,回屋前还在到处张望!柳和能有那伸手?   “人走了,出来吧!”燕子飞撇玩着那枚飞镖,满脸不屑。“怎么你们夫妻都这么小气呀?碰一下而已嘛。”   方才他是故意招惹笑见歌的!   笑见歌从房上跳了下来,“我还真没大方到允许别人碰我女人。”   “呵呵,你要是不向我扔那一镖,我还能多帮你讲点好话,你日子还能好过些。”   “现在足够好了。”笑见歌手搭在他肩头,全力一攥。就是武功绝顶钢筋铁骨的鬼影神盗也微微一颤。说不上这力道是报复或者谢他?“总之谢谢你,她好像气消了点。”   燕子飞对笑见歌匆匆离去的背影,不正经笑着,说:“大嫂很可爱,你挺会挑呦!”   千雪返回房里,还悄悄打开窗户往外看呢......   突至的开门声,吓了她一跳!“谁?”怕是刚才黑夜里偷袭的人。   笑见歌的身形出现,她悬着的心放下了。   “你怎么还没回家?我以为你走了。”她难为情的小声问。羞惭的眼神儿斜低着。   “回去又来了。你不在,我不习惯。”他过去把她垂着的脸托起,刚才所有对话,他都听着了。那句“好像他娶我是对我的恩赐似的”印象尤深。   想说点什么,“千雪,为夫一直有句话羞于对你说,娶你是我这一生最快乐的事。”   千雪微怔了须臾,心弦被这句话拨乱,相公怎会突然这么说?“你刚刚在哪里?是不是听到了什么?”那飞镖该不会......   他修长的指尖柔划过她灵秀的眉眼,抚过她脸轮的优美。入迷的眸子越加深邃,情难自控就贴过去,鼻尖磨过她的,“原谅我好吗?唯一一次,原谅我。”   使人不敢喘息的距离,她难再说出什么,再问什么。点点头,红脸潮热......   “谢谢。”笑见歌在她唇边道谢,啄吻了下那绵|唇,把她紧拥进怀里。   他游遍世间,她是他找到的唯一的珍贵。   ......   总算雨过天晴,他俩都各自有反省。很默契的不再提这件事。   但早上千雪问了另一个问题:“相公,你昨晚何时回的客栈?飞镖是你扔的不?”   他掐着她的鼻子,柔声责怪:“傻瓜,我是用剑的。暗器那种下三滥的东西,我怎么会用呢!”   千雪觉得自己给相公丢脸,还给客栈的伙计厨师们也添了不快,决定弄一桌赔罪酒,叫大家来吃吃。   柳和被吩咐去请易东风,可易东风说是雕香楼有事,就不来了。   米铺的小月也来凑热闹。   宴席还没开,桌上就坐了好几个人了!   燕子飞自鸣得意的坐在上座,一只脚踩在旁边的空椅子上,大爷似的。“小柳,去给哥哥先搬一坛酒来,这么干等多没劲。”   “我不给你使唤!”柳和一向和燕子飞势不两立。他被人家捉弄过太多次,恼羞成怒,怒到今儿个还没消完呢。“你一来就没好事,主子和姑奶奶吵了好几天,都是你的错,赶紧走吧,当你的毛贼去!”   小月支愣着耳朵听出风儿了,“燕公子当毛贼?什么意思?”   “他胡说的,我家有金山银山,怎会当贼呢?”燕子飞厉眼威胁柳和住嘴。   “金山银山!”小月明显不信。   “呵。”他不屑冷笑。“我家在开封,父名燕天庆,想必你们都知道吧?”   此话一出,半桌子人骤然无声......   千雪凑到相公耳畔,问:“我没听错吧,是天下第一富商燕天庆??”富可敌国巨富的儿子是贼?谁也不可能信吧!   笑见歌掩着口,小声答:“咳,是,他没骗人。”   几年前,笑见歌追捕他到燕天庆府上,得知他的真实身份也惊得不轻!直到后来知道,他进皇宫盗宝,去险地取物,种种行径的目的是彰显本事时,反倒解释的通了。   燕姓家族做的生意遍及天下,陶瓷、丝绸、粮食等物,通过水路和陆路流通售卖到各处。燕老爷知道独子的身份,却拿他没辙!   大家一阵难以置信、沸腾、哄闹等等,之后很久才平静。   这正是燕子飞要的轰动效果!   “小柳,快去搬酒呀。哥哥这等大人物,你还不赶快拍拍马屁!”   “要是许我在酒里下鹤顶红的话我就去!”柳和送他哥一个大大的白眼。   ☆、绝顶高手的对决      酒足饭饱后,手头有活儿的接着干活儿,没活儿的就燕子飞一个人,笑见歌要去木匠那定做窗子。   整个客栈闲一点的就柜台里千雪了。   他凑过去,趴在柜台上,“嫂子,你也给我找点营生干吧,好无聊。”   “昨天我才被相公责骂带你不周,有失礼数。你现在来问我要事做,又想害我挨骂呗?”千雪瞥了他一眼,没有意思挽救他那无聊的无聊。   “哎呦喂,好大嫂你还生我气呢?说话都不是调调,小弟给你赔不是了!”   “嗯......那好吧!”千雪引他往后院去,“我家仓库里有老鼠,你帮我逮住吧.”   “啊?你叫我逮老鼠?”   千雪漠视他一眼,“怎么?你逮不着么?”   “不是这个问题!你知道我是谁不?”   “我知道啊,可我相公还天天喂马呢!”她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结果燕子飞还是去了仓库。   仓库堆放了许多杂物工具屯粮什么的,到处是灰尘,上房角布满蜘蛛网,下房角好几个老鼠洞......   他俩躲在一摞白米袋后面,眼睛盯着鼠洞,等动静儿。千雪手里还拿着一根大木棍用来防身!   “什么时候能出来?”燕子飞手里飞镖已备好。   “不知道,等等吧。”   过了好一会儿......   燕子飞等的不耐,“什么时候能出来?”   “不知道,再等等吧。”她倒是悠悠闲闲。   “倘若它不出来呢?咱们不是白等了么?”   “至少你现在有事做,不无聊了呀。侥幸逮到老鼠就算帮我们客栈除害了!”   燕子飞闻听很不愿意,“等等,什么叫侥幸?我唐唐鬼影神盗连耗子都抓不着?天大的笑话!等着!”   话说完他就出去了,没一会儿功夫拎了两桶水回来。   得意道:“今天我要让你知道,我可是个有勇有谋的人!”一出水淹耗子洞上演了......   他做事倒很细致,桶里的水不偏不斜都灌进耗子洞,几乎没淹旁边的干土。那耗子洞都是连着的,两桶水灌下去以后,从另一个墙角,吱吱呀呀窜出来好些只大灰耗子!   那麻麻央央的东西,千雪见了就失控大叫,闭眼乱抡棒子,好几次差点打着燕子飞!   “喂喂,嫂子,你冷静点!”他偷着空闲,往那些瞄准的耗子身上扔飞燕镖,打的准,可漏网之鱼有几条跑出仓库,不过最终仍是命丧镖下!   千雪没打着耗子,还抡棒子累的呼呼喘气,娇亮的脸蛋红扑扑的~   燕子飞忍不住哈哈大笑!“怎么会有这么笨的女人?笑见歌那家伙知道你蠢成这样不?”   千雪冷冷赔两声笑,“呵,呵!”手指他身后,大叫“还有!”   燕子飞伶俐回头,目光集中搜寻耗子。那边一棒子挥来,正打在他腰上!   千雪打完就跑,轻盈灵小的身形雀儿般飞出仓库,“看你以后还敢不敢笑我,相公都是我手下败将!”   这是他第一次被人偷袭成功。因为毫没设防。捂着快折断的后腰,气的直咬牙根儿,“你给我站住,我今天绝不给笑见歌面子!”   千雪跑回来,正好撞上木匠铺归来的相公,这不是我的救命良药么!   她二话不说猫到相公背后,抱牢他的胳膊!   燕子飞此时已到,羞愤难当,他何时被打过?还是被女人打!“笑见歌,我劝你仔细想想要不要休了这个女人,或者再娶进来十个八个的!”   笑见歌瞅瞅他俩,满目茫然,“你们......怎么了?”   燕子飞昔日都风度翩然的,现在却在抓狂。   千雪犹豫了下,不美丽不温柔不婉约的事,都不想相公知道。她娇懦委屈的说:“他......他取笑人家,人家打耗子不小心伤到他,他就追我。”   “哇!我真大开眼界,随口就把事实改写了!”燕子飞捏捏鼻根,试图劝自己好男不和女斗。   笑见歌低头看身后畏缩怯懦的小女孩,摸下她的头,护进怀里。对燕子飞道:“她不是故意的,你追她,摔伤了怎么办?追上了想怎么着?她可是女人!”   “我!”燕子飞左右瞅了瞅,把门前挂着的一串辣椒拽下来两个,“我当然不会打女人,但我有很多手段,比如喂她吃辣椒!”话说的狠,可还是决定放千雪一马。眼前这个护妻的也不好对付,只得跨进客栈,回房养伤去。   笑见歌仔细打量她,“没崴脚吧?你不跑,他也不会把你怎么样,小孩子脾气。”   “我......没事。”她心虚埋下脸。   笑见歌望着她,嘴角淡然出涟漪,眸里温柔似水。其实他知道事实并非如此,可只要千雪开心就好。至于那位朋友么,也该吃点苦头!   两个都不是善茬儿!   燕子飞和千雪这就算结下梁子了,他和柳和也有,人缘真心不咋地!   和睦的过了几天后,他差不多适应日常无聊了,也腻到想逃走。   品茶会前一晚,缘来客栈后院马棚潜入一个黑影,偷马骑着离开客栈,终点是天齐峰下!   这人正是为偷雪雾茶而来的燕子飞,明日就是品茶会,他打算今天偷摘茶,留下名号,消失无踪。   下马,拍了下马儿后腿,那马慢悠悠的往回走。   “笑见歌呀笑见歌,对不住喽,我偷东西可不在乎是谁家门口的!”说着,他得意笑起来。   凌空传来一声“死性不改”,声音来处不明,茱萸林有异动奇风,不久一个人影远处平飞而来,携带清风,落至燕子飞面前。   “你怎么也在这儿?”燕子飞惊呆了,不敢置信的瞪着笑见歌,他还以为自己的安排天衣无缝呢。   这时候宠妻如命的笑见歌应该在家中和娇妻温存不是么?   “呵呵,我说了不准你在我家门口引起骚动。你到那天,我就叫柳和盯着你了!”他爱妻,但不是沉沦温柔乡的昏庸之人。   燕子飞也不多废话,“你要拦我?带你的剑来了么?阻碍我,我可不会手下留情!”   “剑不在我手里,可我还是不能上去!”他云淡风轻,似乎毫不畏惧这场不公平的对决。   “哼哼,这么说,今天是我一雪前耻的好机会喽?”   “试试再说吧,我有把握躲开你的每一镖,你有把握接下我的拳脚么?”   二人闭口不语,危严对峙,互相针锋相对的敌意,掀起风动卷起尘沙......   双方的气势都犹如身后有千万雄兵撑腰!   到了动手关头,燕子飞动了动,道:“咱俩要是真打起来也是一场不小的骚动,不如我们比别的?”   “比什么?”   燕子飞指着高天,“比谁先到天齐峰顶!我赢了就取走茶,你赢了我帮你取茶给奉水镇的村民,怎么样?”   笑见歌想也未想,直接答应。   两人若论武功或者兵器,笑见歌更胜一筹。可若论轻功,还真难分高下。燕子飞可是以轻功著称的!   两人同时点地向上冲飞,冲上几丈,需有借力的落脚地,哪怕只是一块石头。   这天齐峰奇高无比,正常村民采茶要提前几天攀峰。三到七日来回的都有,一去不回的更多。有的在半途坠落,有的在接近峰顶处冻死......   整整三个时辰,他俩同时冲上云端,落至峰顶,脚着落雪地的那一刻相差无几。   分不出胜负,燕子飞又提议先采摘茶,然后再说。燕子飞有三寸不烂之舌,笑见歌多少有点愚钝,事情就按燕子飞的想法来了。   不久云中日出,峰顶冰雪泛亮,几棵绿色尤其显眼。雪雾茶树能在人都活不了的地方长茶开花,也难怪会有许多离奇传说。   他俩开始采茶。   品茶会为时七天,雪雾茶最后一天才出场,价最高者可得。今天是品茶会的第一天,也是村民从峰下出发采茶的日子。   习武人你叫他拿刀拿剑做粗活可以,像掐茶尖儿这样细致的事儿做起来可难,笑见歌傻傻的,直接连尖儿带老叶一并拔下!   燕子飞苦劝他几次,他还是茶尖儿带下几片老叶......   “笑见歌,比试你我平手,雪雾茶也平分怎样?我就不留我的大名了,只取走一半新茶,也算不白来一趟。”   “那你想借机宣扬你大名的目的怎么办?”   “也只能这么办了吧?真打一架,你和我的身份都会暴|露,这次就算了,反正天下奇珍异宝无数!”   几棵矮小精致的雪雾茶树很快被采光。   准备下山时,笑见歌回头看了眼那几株茶树,“看似平凡,怎会有那么高的价值呢?”   “因为稀少喽,物以稀为贵嘛!”燕子飞歪嘴一笑。   笑见歌冷颜上掠过瞬间的困惑,“比人命贵?”   “何出此言?”燕子飞不羁的神情严厉了些。   “每五年,为采此茶,都会有人送命。”他想了想,回过身,举步向崖边那几株茶树走去......   燕子飞已猜到他会做什么了。      ☆、我已婚,别表白。      峰下已聚集五六十人,茶农里精选出来的五名采茶小伙儿个个精神头儿特足。他们要抓着踩着祖辈用生命凿刻出的攀岩路上去。有一个已经订了亲,就等采茶回来成亲了。只是不知还能不能回。   大家伙脸上都挂着担忧,可嘴上却咧着难看的笑,虚伪喊着“快去快回呀”!哄哄闹闹,故作情绪热烈,“没事儿,这次咱镇子的老李婆子都给算了,不会再有人死了。”   其实那老婆子已经算了二十来年了,给十个铜钱,就是这个论定。   其中一个老茶农,眨着精明贼眼,吆喝众人,“咱们都给他们鼓鼓劲儿,来!”生怕小伙子们打退堂鼓。   在他带动下,又哄起一阵人声。   这几个小伙子都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乐呵呵的到那岩石前,仰头望着天路一般的陡峭岩峰......   “那是啥玩意儿?”一个小伙子瞪圆了眼睛,指着天上掉下来的“树杈”?   五十多个村民都仰脸往天上寻看,一棵接一棵的雪雾茶掉了下来!有上去过的老村民,一眼就认了出来,“哎呀,这不是雪雾茶树么?咋?被谁给砍了?”   村民们惊愕不已,有的人为那几个小伙子松了口气,有的心疼茶树,坐地上哭起来。   树都死了,没上去的必要。也有嚷嚷要上去找凶手的,可人家让他自己上去,他又不作声了。   上午闹到黄昏前后,人基本散光。   笑见歌和燕子飞是天彻底黑了以后才下来。   树是笑见歌拿腿扫折,扔下来的。他想断了那些贪婪人的念想!   一夜一日未归,千雪虽然知道他去天齐峰,可还是担心坏了。   见他进门,直接扑到他怀里去。他身上还带着峰顶冰雪的寒气和淡淡茶香,“怎么才回来?出什么事了?听镇上人说茶树被砍了。”   “呵呵,是我弄的。”搔搔额角,怕千雪说些反驳的话。   千雪只怔了一下下,随后绽开笑脸,给他脱去身上的裘皮,“很冷吧?我早叫赵妈烧了热水给你泡澡。”   “你不说些什么么?”   “说什么?”千雪笑着反问,踮起脚尖,好不容易够着他的嘴亲了下,“说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他跟着笑了笑,心领意会都在这一笑中。张开双臂,命令,“给我脱衣服,我累了。”   她乖乖过去给他除去衣袍,他泡在早备好了的温热水里。   他壮硕的上身袒着,手臂搭在木桶沿上,仰头,长出一口气。这一趟真的太累!   千雪用沾了水,温热的布巾给相公擦肩膀。他一吻落在她微红的香腮,抓住她那只拿着布巾的手,引着往下再往下擦......   “相公!”   “嗯。”   “你再这样,我就去睡觉不管你了!”   “别,我松手便是。”说罢,他高抬双手。   无论受了多大的寒冷,解会过怎样的人性凉薄。回到她身旁,他就能痊愈,清微淡远的看待世情。唯一看不淡的是她。   品茶会上虽然再也不会出现雪雾茶,可还要办下去。有很多普通雾茶要卖,茶会也是老一辈是镇子本身传承的一种延伸。   镇东茶摊和临时搭起来的茶铺形成很长的一条街。老远就闻得见清香。   每个茶摊都有泡好的茶供人品尝。若觉得味道不错,便可在此茶摊买一些回去。外地来大批进货的,就要到茶园去拿了。   来的外地人很多,附近村子镇子的村民们也都来凑热闹,蹭茶喝。   千雪自然不会放过这个难得的热闹机会!   她和柳和一块儿来的,笑见歌在客栈修窗子呢,说过会儿来找他俩。   柳和大步流星走着,行为粗蛮,到人家茶摊子上风卷残云,喝的痛快,却一点都不买!千雪觉得不大好,过去订了些茶,叫他们直接送到客栈去。客栈来往人多,也是要多备点茶的。   柳和大摇大摆走着,拍几下鼓起来的肚子,“不错喝!那雪雾茶到底啥滋味咱是尝不到了,多喝点这垂手可得的雾茶吧!”   这倒提醒千雪了,相公昨晚拿回来一包新摘雪雾茶,早上没来得及,回去得晒晒,晒好了给大家伙泡来尝尝新。但不能说是雪雾茶,就随口编个名儿吧。   “那燕子飞真是的,前天连夜走什么嘛,没赶上这热闹吧!”柳和感叹的有点低落。笑见歌只叫他看着燕子飞的动向,前夜燕子飞盗马离开,他认为是走了。后来所有事,他一概不知。   千雪淡淡说:“对燕公子和相公来讲,这种热闹并不是热闹吧。”   “对了,姑奶奶,你爹来信了么?”   这一问,她晃了下神,爹怎么还没回信呢......   被迎面来人撞了下,她踉跄两步,差点摔了。撞她的人一身褴褛的灰布长袍,披散着凌乱长发,清瘦不说,透出一股子阴森......   她被撞,却没被致歉。那凶手就低头直楞在那,惹她生气,“喂,你走路不看路哦!”   那人猛然斜视她一眼,狠冽的眼光照到她时,她全身一僵,顿时寒从脚起,打了个寒颤......   从没见过这么可怕的面相!脏发挡着一半灰而苍白的脸皮,嘴唇紫黑,无表情却异常狠厉。   “你......”千雪吓得畏缩向后退了一步,背也撞上侧面来的人,赶忙给人家赔礼道歉。再回头看时,那鬼似的男人已经消失了。   她惊魂未定,人群里巡看,那目光似曾相识,以前也被那样盯过,是谁?   “姑奶奶,姑奶奶,姑奶奶!”柳和叫了好几声,她才缓过神。“看啥呢?一个糟老头子而已。”   “不,他不老,虽然很看似苍老,可脸上没有皱纹,也就三四十岁。”   “爱老不老呗,看把你吓的都出汗了。”柳和抬起脏兮兮的袖头去给她擦汗,她更惊恐的躲到后面去。   “咦,脏死了!”咋能让那布料擦自己雪亮的额头呢。   柳和瘪瘪嘴,“嘁,女人就是麻烦!”   “女人麻烦?好呀,那你以后别讨老婆。亏我还和相公商量明年给你寻个好女子定亲呢!”   他一听,双目放精,“真的呀?寻的谁家女子?我先看看去!”   千雪当然不答,就故意让这傻小子心急!   柳和一路追问,她闭口笑滋滋的不言语。碰上了不少熟悉的邻居,小月也在逛呢,也遇见易东风和他的仆从。   “今日怎么不见笑兄啊?”   “我着急来看看,相公一会儿才来呢。”   易东风闻听,眸底一闪掠过诡异,“嫂子可逛够了?这离我家不远,到我府上去坐坐?”   柳和瞪着眼珠子,耿直,道:“不远?跟这到我们客栈,到我主子家,都比到你易府近!”   易东风有点尴尬,千雪掐了下柳和......   柳和不服气,嘟囔,“本来就是么。”   “不到我府上,那到那边茶摊坐着聊几句,你们也歇歇脚,等笑兄来。”易东风手指不远处没什么人的茶摊。   这没什么好拒绝的,就跟着去了。   千雪漫不经心端着茶碗嗅香,忽然想起什么,抬眸问:“易掌柜,前些日子我托你给我爹捎口信,有消息了么?”   这么久没回信,她惦记得慌。   “嗯!”易东风眼珠一转,若有所想。“我店里的伙计应该今天回来,不知到没到,叫柳和小兄弟去看一看怎么样?”   “你咋不叫你仆从去?”柳和问。   他抬眼对站着的仆从使了个不易被察觉的眼色,那人会意,马上说:“我还得回府上呢,马上就回,老爷找我有事儿!”说罢就跑了。   易东风笑盯着柳和,“看来只能你去了。”   “那你就去一趟吧,快去快回,直接回客栈吧,我自己等相公就好了。”千雪开口,柳和这懒蛋才滞滞扭扭的去了。   易东风看柳和背影渐远,神情松了下来,微笑温雅如沐春风,“嫂子和笑兄和好如初,我就放心了。否则我这个罪人可怎么办好?”   她不愿提起这个话头,还有些尴尬。“呵呵,也是我性子蛮,这事以后就别提了。”   “燕兄可还在?一会儿能在这见着他么。”   “他走了,前夜走的。”   易东风顿了顿,又问:“咦?请问嫂子笑兄大名叫什么?笑兄和燕兄我都只知个姓!”   打笑见歌他们举家搬来奉水镇,镇上人只知笑掌柜,不知笑见歌。他从未对人说过姓名一事,燕子飞也同样。   若是别人问,也就搪塞过去。偏偏是与笑见歌要好的朋友问,这让千雪为难了一下......   “我相公叫笑......燕公子叫......”这叫她好生为难,两个名字在头脑里打转转,霎时灵感一闪,微慌的神态安定了。“我相公叫笑子飞,燕公子叫燕见歌!”   让两人换名不换姓,不就好了嘛!   “哦。”易东风缓缓点头,他算半个江湖人,见过不少世面,对世事了解不少。觉得这两个名字既熟悉又陌生,陷入一刹那困惑里......   千雪立马岔开话题,“这茶真好喝。”   “是啊,我买一下送到你府上吧?”   “不劳易掌柜费心,我定了些,够了。”她侧脸向别处,姿容婉丽,乱街中一抹静美的风景。   看的易东风微微一醉......   手伸进袖子里,摸着几天前买的稀少金丝玉镯,犹豫了会儿,又把手缩回去,再犹豫,又取了出来,递给千雪,“这个给你。”   金丝玉镯泛黄透亮,润泽跟擦了油似的,美极了!   “给我?”她倒是相中那玉镯了,可不懂易东风为何赠予。“这么贵重的镯子,送我?”是不是刚刚听岔了?   “是给你。在水玉阁见了这镯子,感觉很配你,就买来送你,也不知你喜不喜欢,呵呵......”他说话间,闪躲的眸底分明带着生怯的羞涩。   他是第一回送女子礼物。   瞧着那玉镯,千雪呆凝了下,撩眼迎着他胆怯的眼光,他触及她的目光慌忙挪开视线。她懂了三分,“我不能收。”音声冷而委婉。“我收你镯子,我相公会怎想?我是他的妻,你是他的友,相公若是胡思乱想了,多伤心呢。”   易东风开口要解释,她抢在前,继续说:“我知易掌柜心思纯良,没别的目的。可终归要避嫌。心意领了,镯子还是当赠予你心仪的‘未嫁’女子。”   易东风拖着镯子的手掌颤了颤,无力扯了下嘴角,收回手。“嫂子说的是,是小弟处事不周......”   还能说什么呢?   千雪起身施礼,“我相公应该来了,我去找他。”   易东风忧垂下脸,沮丧中带着不甘,初次送女子物品,初次倾心一人,两个初次都在刚才被否了。他不懂,自己又没怎么样,为什么就不收下这一片心意呢?   看千雪远走的倩影,强烈的不甘和不舍翻腾上心头,冲过去,拉起她的手腕,“等一下!”   一时冲动之举,他俩都惊呆了一瞬。      ☆、甜甜的约定      看千雪远走的倩影,强烈的不甘和不舍翻腾上心头,冲过去,拉起她的手腕,“等一下!”   一时冲动之举,他俩都惊呆了一瞬。   二人都未回神,侧面伸来一只手攥住易东风抓千雪的那只手臂,迅猛的力道把他扔出两丈远,仰摔在路中间!   “相公!”千雪瞪着突然出现的笑见歌。   “你没事吧?柳和呢?他怎么看着你的!”笑见歌愤怒写在脸上,一副要拿柳和问罪的模样。   千雪指了指不远处,狼狈倒在那,被众人目光取笑的易东风,“那不是流氓,是易掌柜呀!”   “啊?”笑见歌望过去,还真是易东风!   刚才他从后来,只见一个男子把千雪拉住,什么也未想,更没看那“流氓”一眼,就直接出手。   “易兄实在对不住!”马上过去把易东风搀扶起来。“对不住,对不住!我太唐突,易兄可有受伤?”   易东风面色发青,麻木的咧嘴笑了笑,明显惊魂未定。“没事,没事......我先走了,先走了......”   那狼狈逃窜的背影,使千雪憋不住笑了出来。“嘿嘿......你怎么才来?人家一直等你呢。”   笑见歌遥望易东风在人群里晃动的身影,歉意满满。“客栈有点事耽搁了,倒是你出来这么久,还没玩够?”   她头歪靠在他肩上,小手钻进他大手里,“我饿了,喝了茶,可没给茶点吃。咱俩找点东西吃吧!”   步子刚迈出,笑见歌疆顿住脚步,回看易东风最后的余影,刚才他抓着千雪要说什么?   易东风倍感难堪,慌乱想逃离茶会这一条街。他从来都是八面玲珑的人,这类虎头蛇尾不知所云的事,还没出过!   大步如飞,走的越快,心中愤恨越加!   突然有人抓住他肩膀,将原本冲劲儿向前走的他按定在原地!   “师父!”他惊讶瞪着神出鬼没的男人。   易东风口中所称师父的人就是方才把千雪吓到的那个!   两日前,他们易家有一批上等老花雕酒走水路从绍兴运到。他带人去接货之时就碰上这人前来讨饭。两个仆从唠叨了几句,这人一怒之下,用一身好武艺把那俩仆从打了个半死!   其他跟来搬酒的都吓得丢了魂儿,唯有易东风兴|奋至极,非但没向这人讨责,还赐饭赐酒,请回家中,要将此人留下,拜师学武!   此人姓名都不讲,也答应教武功,就只提了一个条件,城郊安静处有个容身地供给他养伤。   “师父您老怎么来了?”易东风腰板微微前弯,毕恭毕敬搀扶住师父。   “我跟你一路了,你认识那名女子?”   “您指谁?”话问出口,他自己就心思着了。“是说莫千雪?与我在茶摊喝茶的?”   他师父枯面无神情,阴冷,道:“还能有谁?你和她熟么?她身边有没有个姓笑的?”   “笑兄!他们是夫妻呀。”   此人低头,幽幽瘦长的身形缓慢走着,鬼目上凝了一层厚厚的顾虑,紫黑双唇紧抿。原以为遇上易东风是枯木逢春,不曾想他最恨最不想见之人竟也在镇上......   师父半天不言语,一路焦思苦虑。易东风忍不住问上两句,虽然师父不准他多问。“师父您怎么了?为什么会问起莫千雪和笑兄?您与这二位相识?”   “......”又斟酌良久,他道:“先给我说说那个姓笑的近况吧。”   师徒二人一路聊谈,返回易东风给师父准备的幽静小苑。   柳和从雕香楼无功而返,那边管事的说还得两天才能回来呢,他有种被易东风耍了的感觉!   客栈门口遇上慌忙冲出来的伙计张元,张元满脸焦急,红着眼睛。“掌柜呢?我有事找他!”   “啥事儿,看把你急的。”柳和街上买的糖花生,一粒一粒的抛上天,再拿嘴去接,悠闲自得,全然无视对面人的急迫。   张元看着来气,把那包花生抢过来,吼道:“没工夫跟你废话!我妹妹病了!”   “哦......”柳和傻样儿怔了一下,恍然大悟,“哦!哦!他俩应该回来了吧?”脑袋左右甩着看街的两头。“在那呢!”指着刚刚归来的一对恩爱小夫妻。   张元跑过去说明情况,他妹妹早上忽然高烧不醒,他抱着去看郎中,郎中说是热症,毒热入心了,得用石斛雪莲燕窝之类的名贵滋阴清热药调养几天。张元父母早逝,他带着妹妹独自生活,快三十了穷的连媳妇都娶不上,哪有余银去买那么贵的药。跟郎中赊,人家也不愿,只能来求笑见歌了。   笑见歌听后不加犹豫,把沉甸甸的钱袋给了张元。“若还不够,你再回客栈拿,治病要紧先去吧。”   张元连哭带笑的感谢掌柜,跑着走了。   笑见歌叫柳和跟着去,有什么事也能及时帮个忙。   在客栈里大家相处久了,感情自然渐渐变厚。张元妹妹病了,客栈里一整天也没有笑声。   张元拿着掌柜给的银子买了药,喂妹妹服下。黄昏时分,人虽然没醒,可烧退了,脸色也看着舒服多了。张元叫柳和回去给大家伙报个平安。   高门阔院的易府,是奉水镇最大的宅子。   易东风独自在房里喝闷酒,被梦里人丑拒,还在人最多的地方摔了难看的一跤。自己这个人前温文尔雅的形象要垮了。心里三分恨意,不知加在谁的身上......   愁脸对着孤灯,手里把着杯盏,酒入愁肠愁更愁。喝的越多越觉不是滋味......   “曾几何时,我易东风也志在四方,红颜相思最是不屑一顾。而今身困贫镇,消雄心泯志气,终日意兴阑珊。得遇倾心女子,她却心有所属,情已归他。今后漫漫人生,叫我以何为乐?”他郁郁寡欢的对酒杯空谈一番,伤情更添。   心也长草般刺痒,得不到,这相思病就好不了。他把酒壶摔出了个响,叫一声,“来人!”   仆从马上进门,“少爷,有何吩咐?”   “到浔阳江畔花船上请水娇玉来,就说我请她来有一事相商,银子多少都可以!”清润的俊颜端起冷凌情态,手敲桌板,“快去快回,耽搁了打断你的腿!”   “是,是!”仆从立马出屋奔马棚。少爷今儿个反常,但他可不敢去问。   在易府做事的下人都知道这位少爷性格阴晴不定。平常总笑脸迎人,对人有礼有情,是奉水镇人人夸赞的翩翩公子。外人知道的就这些。他们朝夕相处的下人却知道许多不为人知的事,比如这位少爷会无缘无故阴沉,突然变脸对下人打骂......   仆从一刻不敢耽搁,上马直奔浔阳江畔。   易东风口中的水娇玉在这一带很有名气,是浔阳江畔众多花船里一枝独秀的花魁。她精通音律,能歌善舞,唱戏也不在话下。模样当然差不了,但最出彩的是她八面见光的好脾气好性子,哄人才是绝活儿!   空房中烛火幽幽,易东风独坐酒桌前,出神的谋划着。   ......   张元的妹妹服药效果很好,恢复的不错。   千雪把家里有的血燕都包好拿上,再买了点果子,和笑见歌到张元家中探望。   张元的妹妹叫张灵,十五岁的好年纪,长得挺好,就是有点憔悴,小脸儿有点蜡黄,脸蛋皮肤上都有裂口。经哥哥引见后,小丫头从床上翻下来,跪在地上谢笑见歌救命之恩。   笑见歌一向不善言辞,尤其是这种感激涕零的场面。他冷淡说:“没什么,起来吧。”也没过去扶人家小姑娘,还是千雪上前把人扶了起来。   “郎中怎说?还得吃多久的药?”千雪把人扶回床边,拉着小姑娘的手,温温慢慢的询问。   张灵回说:“再吃几天就好了,现在都好的差不多了,就心口偶尔还闷疼。”   张元也说了话,“这回多亏了掌柜的和夫人了,不然我妹子的病情指不定怎么着了呢,邻里乡亲都知道我家穷也不可能借给我银子,多亏掌柜救了我们的命。”   道谢的话反反复复,笑见歌听的耳朵快长茧。“大丈夫别整天对人点头毛腰的,我帮了你,你日后还我银子便是,别卑躬屈节的不停道谢,要有男人样子!”   “相公!”千雪瞪他一眼,自家相公怎么就不会讲话呢!   张元擦擦眼角的泪,“是,掌柜说的是。但我也没啥能力能还上银子,我和妹子昨天商量,让她好了去给老板娘做丫头,你们看......行么?”   “可我也不用别人伺候呀......”话出口,看看这对可怜巴巴满怀期望看着自己的兄妹,于心不忍,“也行吧,相公你说呢?”   “你说好就好。”多个人,少个人的,他一点意见也没有。   张灵一听乐的和绽开的牵牛花似的豁朗,不止是能帮哥还银子,主要是找到了事做,以后日子就好过多了。   “银子慢慢还,不急。我每个月从你俩的月钱里扣几十文,不会影响你俩平日的支出。”   “不!您都扣了吧,我们平时也不需要买啥。”   “几百文我都扣下,你俩吃啥?”千雪瞧了眼张灵开裂的脸蛋儿,“你妹妹这么大了,还得买些穿的吃的擦的抹的,不然以后怎么找婆家?”   其实她也不爱散财,可叫这对兄妹为还银子不吃不穿的哪成呢。银子不要了也不行,那是自己家的银子!一个月从月钱里扣一点,两全其美。   事儿就这么说下了。她和笑见歌也没多留,茶也没喝下一盏就走了。   张元家住得偏,来回走的是阡陌小路,小路旁有清澈的小湖泊。秋意已至,野花开的遍野都是,美景难得。   千雪在湖边歇脚,坐在开满野花的草地上。掖了掖耳边零碎发丝,微微秋风拂动她柔若丝的长发和轻盈蓝衣袖,她的柔美和景致融为一幅美丽的画。   “相公还记得武林大会那时,也是在湖边,你杀狼救了我么?”   “才过去几个月,我怎么会忘呢?”笑见歌站在她身旁。她把头靠在他腿上。   “嘻嘻,我知道你没忘,这不是没话找话聊么。”   “怎么?你和我没话说么?”   她摇摇头,仰脸面向阳光下那布着暗影英气凌人的男子;光中的她越发灵秀照人,含情明眸莹莹泛亮,而他在暗影中更深沉了。   “人家触景怀情,随口问问。相公干嘛要盯问我?讨厌!”   “呵呵,我逗你呢,这次你没看透我的表情!”   千雪明艳的笑了笑,“嗯,你变厉害了。不过,如果有一天我看不透你了,我会害怕的。”   他低身,坐她身旁,侧脸亲吻她额头,“没关系,真有你看不透的那一天,我会坦然的把心情说给你听。”   “要是我不信你呢?”   “那我就没法子了,只能说到你信为止。”浅淡语气却带出沉定执念。   突然袭来的甜蜜,仿佛往她心里灌进满满的蜜。“相公你真好,千雪嫁给你真的好幸福。不管以后发生什么事,我都不要离开你。记得哦,你要永远用今天这样的执着对我。”   “嗯,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她小手指勾起他的,拉了拉。   ......   ☆、来了一名奇女子      张灵病好利索就来伺候千雪了。整日跟在千雪身后,很有眼力劲儿,也很勤快,有活儿都抢着做。   千雪见她穿的衣裳破旧,于心不忍,找出自己的几套送给她穿,头发也给她梳了。   张灵年岁小,见谁都有点害羞,干活不说话,总低着头。   千雪来客栈,她便跟着来,客栈里的厨子和伙计总取笑她,“干巴巴的小丫头,抬头给我们看看!”   这么一逗,她更害羞,头也埋的更低。   茶会虽说还没结束,可外地来的人都走的差不多了。重头戏雪雾茶取消了,还等个什么劲儿?   这一来客栈冷清了大半,只有两间房还住着人。   忙过一阵子,清闲些也新鲜!   从客栈回笑家的路,一直是他们两个走,现在多了个小丫头跟着,就不好像往日那般嬉闹玩笑了。但他仍然牵着她的手,牢牢的,握在温暖的掌心。   赵妈给张灵备了间下人房,这丫头傻傻的很实在,千雪不叫她回去,她就在门外站着等候差遣。站在门外的并非她一个人,还有今天突然要求搬回来的柳和!   人家在那站着,柳和靠在柱子上往前凑,笑嘻嘻的找她聊天,“灵儿,你别这么拘束,姑奶奶是好人,你这样倒叫她不适应。”   她想了想,回说:“柳和哥,我没给人当过丫头,也不知该干些啥,怕夫人责怪把我赶走。”   “不会的,你回屋歇着去吧,有事儿我叫你!”   “不!我不能偷懒。”张灵外表纤弱,性子执拗坚强,也是父母早去磨练出来的。“夫人待我好,给我衣裳穿,给我梳头,我得报恩伺候她!”   “哎呀,你咋那傻呢,这不叫偷懒!”柳和跟人家比不知羞惭,反而认为那是愚忠。过去拉着小姑娘的手往他自己房里拽,“跟我来,我给你吃糖花生!”   “柳和哥你放手,别拽我!”   这两人消失无影无踪,千雪推开窗子,探头瞧了瞧,她心思了一阵......   笑见歌身躯修长,悠然侧躺着,手垫在头下,闭着双目在养神,眉目间英气朝朝,薄唇浅抿,风雅极了。   “相公。”千雪过去推了推他,“咱俩商量个事呗。”   “嗯。”他没睁眼,把坐床畔的小女人拉入怀里,手臂给她枕,“现在说吧。”   她安然枕在他怀,仰望那俊气逼人的脸,兴冲冲,问:“你觉得灵儿怎么样?我蛮喜欢她的。”   还没睁眼,“你喜欢就留下,不需要过问我。”   “不是啦,我是想问......你觉灵儿和柳和配不配?”   “嗯,去问柳和吧,他俩差不多大。”   千雪不悦,盯着他那一脸悠闲。鼓起腮帮子,撅着嘴,抱怨,“相公,人家和你说正事呢,你怎么不理我呢?”   他悠缓开了眼,眸子流出来的光很轻柔,沉沉说:“谁不理谁?我在床上等你,你在那偷听外人说话。”修长的身材动了,翻个身,小小一只被他压住。   千雪脸蛋娇红,身子动弹不得,撇开脸,躲他由柔转浓的目光,“.....跟你说事呢......”   跟你说事呢,现在不是时候!她想这样说。   “天色已晚,我也想和你说点事。”他低头用唇去诉说。   结果,千雪的正事还是没商量成。   第二天在客栈里,千雪挑了个空闲,把那个非亲生的弟弟抓到柜台来询问一番。   “早叫你住在家里,你偏住在客栈。现在咋突然搬回去了?”   “不让啊姑奶奶烦我呀?”   “啧!”千雪使劲儿拍了他一下,“我没跟你瞎闹,你是不是......挺喜欢灵儿的?”   呃——   柳和嬉皮笑脸的神情,听清问话后,暮然一呆!   千雪会意,得意洋洋的拿眼神儿撩逗着柳和,“嘿嘿,我就说我看出你的心思了嘛!”   柳和这厚脸皮家伙难得红了脸,还红的跟火烧云似的,慌的口舌打结,“没,没没!你别瞎说,我,我以后不去你家住了!”   千雪把逃跑的柳和抓回来,“傻帽儿,逗你玩呢,谁不让你住了呀。”   “那你还逗我!”   “我想告诫你,要是喜欢灵儿就对她好点。倘若她也相中你,我和相公就给张家下聘,让你俩先定亲,以后再成亲嘛!”   柳和又傻了一下,“帮我下聘?我就是个跟着主子的小童......”他难为情却又掩不住喜色。   “行啦,我知道你的心思。我可跟你说,要和灵儿定亲可得过她哥那一关,你和张元总抬杠可不行,多拉拢拉拢关系,去吧!”   柳和特痛快的点头,大声答应,“诶!我去!”   小伙子的害羞劲儿就一小阵,过后就光顾着乐。   柳和惦记人家妹妹,总往张元跟前凑合,帮着擦桌子扫地,从没这么勤快过。   晚上伙计们要歇了,千雪和笑见歌也准备回家,此时客栈外竟来了一顶轿子!   “来客了过路的吧?”张元说话间迎接出门。   轿子里下来一位身着红透水袖舞衣,风姿绰约的女子,此女子薄纱蒙面,怀抱琵琶,双眸细长飘媚,描不出的风貌万种。还有个丫鬟模样的小丫头。   两人迈过客栈门槛,红衣女子就使在座的惊艳几分。   她开口,娇声玉气,“小女子路经此地,想在缘来客栈住上几天,请问......”媚眼向笑见歌瞄去,眸光柔弱娇怜,询问之意。“请问还有客房么?”   笑见歌目中毫无惊澜,神态自若。他眼中的此女子,与张灵,与这女子带来的丫头,没什么两样。“有。张元安排一下。”   “两位姑娘楼上请!”张元前面引路。   女子婉婉屈身施礼,“谢公子。”然后从笑见歌身前走过,每走一步一驻足,有舞态。经过之处留下余香,沁人心脾。   “哇!!!”柳和被那神秘艳媚的美惊住。   千雪也未见过此等绝色,被大世面震住了的小孩子似得,眼睛瞪的圆溜溜水亮亮,唇启微张,把人家目送进房,眼中甚至带点羡慕一点向往......   笑见歌忍不住捏一下她的脸蛋,嘴角噙笑,满目皆是对她的宠溺,“傻样,回家!”   “真想看看那面纱下的脸......”她说。   客栈住了个神秘的绝色女子,一时间成大家谈论的新热点。   李三郎、张元、柳和再加格格不入的千雪,四个人在抬眼就能瞧见那女子房门的厅堂桌子上围成一团。   柳和问:“这都晌午了,她俩出来过么?”   李三郎摇摇头,“没有,早上我去给送洗脸水是丫头出来接的。一开门香气直往出飘,太迷人了!”   张元:“就是,就是,莫不是狐狸精吧?”   千雪手中小扇合上,把这三个蠢男人一人打头一下,“都干活儿去,一上午了,你们三个眼睛都没离开过那扇门!”   说到那门,那门开了。   绣花锦鞋迈过门槛,昨日红衣换做紫衣,褶裙云云,粉色系带,薄透紫纱裹着诱人的玲珑娇|躯,怀里仍抱着琵琶,脸也蒙着。行走间若杨柳丝拂摆,姿态优柔。下台阶,勾魂摄魄的眸子含笑向那几个瞠目结舌的傻子致意。   “姑娘。”李三郎第一个上去搭话,“这已到晌午了,二位姑娘吃些什么?”   “不用了,谢过小哥哥了。”她绕过李三郎,掠过对她行注目礼的傻子们,竟直向柜台里头都未抬过的笑见歌去了。“公子,你是这客栈的掌柜吧?”   “是,小姐有何吩咐?”   “吩咐倒是不敢。小女子带着丫头,以弹琵琶为生,有了个每天都要练琵琶的毛病,我能不能借你的地方弹一会儿?”她说完,白细玉笋般的手指划过琵琶弦,几声瑟瑟。   笑见歌比出手势,“请便。”然后低头,继续看书。   女子一怔,心想,这男人怎如此冷淡?少见,少见。“公子贵姓?小女子叫水儿。”   他惜字如金吐出一个字,“笑!”   “啊,呵呵呵......”水儿心有不甘,神现一点窘态。“谢过笑公子了。”   堂里,她随意落座,刚刚的窘态不见,眉梢爬上风情,微微低头向琵琶头,手抚琴弦......   琴声忧忧瑟瑟,天音绕梁。   乐声传出客栈,引诸多路人停步侧目。蒙着面纱的神秘紫衣女子,抚出的琴声似哭泣般忧伤,引见者动心,令闻者动情......   乐声了了,客栈外围观的人还不愿离去。   水儿抱起琵琶又到柜前去,“笑公子觉得水儿弹得怎么样?”   笑见歌放下手里那本千雪叫他看的诗书,抬头一笑,“好听。只可惜笑某是山野粗人,不懂欣赏歌舞乐曲。不过我内人倒是精通,你与她聊聊。”   他目光向千雪抛去,水儿回眸一瞥,点头致意......   千雪可笑不出来,这女的总找我相公说些什么?她心里泛酸。   “改日聊,水儿先回房了,请笑公子叫下人做几道可口小菜送到我房里。”   笑见歌点头应允,没再开口。   “相公!”水儿回房。千雪凑到相公跟前,“......我不止会弹琵琶,还会瑶琴呢......”   笑见歌怔了一下,不懂爱妻何出此言。“那你要弹给我听么?”   “好呀,我一会儿回家就把琴找出来。”那是她在临江家里常用的琴,搬过来后就没出过箱子。   “你是生气了?因为我和刚才那女子说话?”经过前几天万花楼一事,他多了些对她的了解。   千雪脸红了,对自己的小心眼儿感到羞惭。使劲儿咬孽着嘴唇,眸子虚的不敢看人,“没,才没有呢,你们只是说话又没做什么......”   他淡笑,拿露锐芒的双目夺量她,不说话......   “别那样看我。”千雪撇开红脸,被他看的脸更发烫,小声嘀咕,“人家只是,觉得那名女子很美,比我好看......”   那般美妙的女子,仿佛可以得到天下所有人的真心。她有点发怯,并非不信相公,是水儿夺目的美,让她觉得卑微。   笑见歌逗她,盼着看她更娇怒任性的模样。“呵,是很美!为夫也觉得她很美!”   呃——   那羞怯闪躲的神态僵住,嘴角抽了抽,果然相公动心了!她利目一抬,刁蛮的样子跟暴走要咬人的小白兔似的。“笑见歌!”   发飙还没发出来呢,门口来人打断了他俩。   ☆、水儿的遭遇      发飙还没发出来呢,门口来人,打断了他俩。   是易东风的贴身仆从,“笑掌柜,我家大少爷请你过去吃酒,都备好了,等着您呢。”   自那日在街上误伤易东风后,他俩就没见过。今天刚好是个机会,他起身要去。   千雪拉住他,在他耳边低语,眼神防备着那名仆从。“相公你为人耿直,交友处事还需多想想......”   笑见歌不惑,问:“怎么这样说?”   不能把那日易东风赠玉镯的事告知相公,怕伤了他和友人之间的情谊。也怕相公误以为自己在他朋友面前卖弄过风情,不然怎会招来此事......若不说,更怕相公被易东风利用。犹疑再三,实在难开口,“没什么,我随便说说,你去吧,早去早回。”   她把他送出门,忧皱着柳眉。   易东风在雕香楼设下盛宴,敬候笑见歌。   笑见歌进门既是一番诚挚道歉,易东风叫他“千万别放在心上”。   备的是雕香楼最好的菜,喝的是世间最烈的绍兴老花雕酒!   易东风今天兴致高昂,频频劝酒,“我易东风能结识笑兄和燕兄二位知己好友,此生无憾!千金易得,知己难求。笑兄今日可要尽兴啊!”   “笑某人素来不爱结交,但与易兄志同道合,三番几次受易兄款待,有些承当不起,先干为敬!”他并非说场面话,是真认定易东风这个朋友。   “对了,笑兄曾是习武人吧?那天你将我摔倒,气力可是不小啊!”   “呵呵......不瞒易兄,我的确习武多年,不过现在算弃武从文吧,千雪这几天都叫我看书!”   易东风微微一惊,面上拂过一幕鬼祟,接着又笑问:“笑兄何门何派?学的拳法还是剑法?以前在哪里闯荡?能不能说些江湖中事,给小弟过过耳瘾!”   他对笑见歌兴趣浓厚,不止因千雪,还有别的原因!他刚拜的师父叫他关注笑见歌的行踪,有什么风吹草动,即刻通报。他追问师父与笑掌柜有什么渊源,可被师傅严厉斥责“不准多问,依话行事”。能令师父感到岌岌可危的到底是何许人也?!   笑掌柜到镇上来的突兀,住的格格不入,为人行事也有诸多和平民不同之处。身带超乎常人的笃定,气清骨坚,怎么看也不像常人。身边还有一位聪慧伶俐的佳人作伴。莫非是哪个隐居的大人物?   易东风在酒桌上就想出了神......   笑见歌斟酒一杯,微笑饮下,恍然回顾了一番过往,良久后,道:“江湖中事无非打打杀杀,我早退出江湖,门派就不报了。我们还是来聊这镇中的事吧。”   易东风回神,马上附和,“好,既然笑兄不喜欢提起从前,那咱们就聊现在和以后!”   “易兄不提我倒忘了。”他侧头,手拄在颌下,幽幽的眸光在易东风神情上审量,“那天在茶会上,你拉住千雪有什么事?”投去目光的那一瞬分明有丝寒凉。   “呃......”易东风一慌神,端酒杯的手猛的一颤,半杯酒晃出杯沿。“没,没什么,偶然相遇,聊几句而已。”刻意的诚实凝结在眼里,端起一副正经神姿,看得出特渴望被相信。   “呵呵......”笑见歌不接话茬,只笑笑作罢。   酒桌上,易东风比往天都要热情,午饭吃到天黑,才放笑见歌离开。   今天的烈酒颇有劲头,笑见歌微醺,头脑昏胀。   边顶着夜幕往客栈返,边琢磨,喝这么多酒,千雪大概会生气吧......   黑灯瞎火的夜街行人不多,瞧不清来回人的长相,世外小镇的安逸和静谧倒能体会到。   不知不觉搬来奉水镇已将近三个月,从开始的不习惯到而今惬意的享受隐居生活。他嘴角泛起微不易察的笑。   “救命啊,来人!!”凄厉的呼救声刺破宁静。   打乱笑见歌稳稳的思绪,他立即寻声望去,路深处,一位身子单薄的女子坐在路中哭泣,冲这条路更深处的漆黑中大声呼唤,“小姐!来人,救命啊。”   他过去扶起这位单薄的姑娘,刚欲询问,姑娘梨花带雨的哭相让他觉得眼熟......“你是?在我客栈投宿的那位水儿小姐的丫鬟?”   小丫鬟哭的可怜兮兮的,泪眼瞧了瞧他,“笑掌柜?!快!”丫鬟跪地哭求,“请笑掌柜救救我家小姐吧,她让几个流氓抓了去,不知给抓哪去了!”   “什么!”笑见歌左右寻望空旷的可见夜路,并无人影。“往哪个方向去了?”   丫鬟指给他一条路,“往镇外去了,笑掌柜可千万要救救我家小姐呀!”   “我去救她,姑娘你先回客栈。”说罢一刻不耽搁,按丫鬟指的方向追去。   追出镇外,不见人迹。漆黑一片的不毛之地,除了月亮没有照明的物件。岔路好几条,他只能凭着直觉走了!   又追出十几里,到一个废弃的小村落,几间茅草屋,其余什么都没有。   “呜......呜......”   “呜......我不活了......”   有女子的啜泣声在几间茅屋间传播,哭的凄惨动人。   笑见歌顺着哭声找进一间茅屋,月色从茅屋破顶的大洞笼罩下来,一位姑娘缩在屋角,衣裙破烂不堪,那布料是被撕坏的痕迹,上身几乎全|露着,她用双手护在胸前,畏缩成一团,抽泣时,单薄的肩膀瑟瑟发抖。   从那被扯烂的紫衣,和一身媚骨,可辨认出是水儿。   “水姑娘!”笑见歌急忙上前,到了近前又后退回原处,背过身不看。把身上长袍脱下向后扔去。“在下来晚了......”   一切摆在眼前,刚才发生过什么,自然不用细想。他浪迹那时,曾遇上过祸害少女的败类。   水儿没马上披那件袍子,又嚎哭了好一阵子。哭声凄凄瑟瑟,如她纤指下的琵琶那般惨绝人寰。   夜深了,她哭累了,纤细的手把袍子裹在身上,对襟半敞,月色下,上身大片白皙很晃眼。神态宛若霜欺过的黄花,绝望死气。   不谈神色,那不再笼着纱的脸并没有带纱时的惊艳美感。并非不美,不过没了叫人遐想的余地。   笑见歌仍背对着她,“笑某定会找出欺负你的人,给你报仇。”这是他觉得唯一有力量的安慰话语,其他不知该说什么。   水儿忧忧弱弱的开了口,“水儿来此处访友,晚上和丫头出门想买些东西,却不曾想被几个流氓拦住,调戏还不够,把我抢来这荒郊野外,对我......对我......”说至此处,泪水又漫出两行。“水儿失节,没活下去的勇气。写一封书信请公子代交给水儿父母,我,我就殉节,吊死在这茅屋里吧。”   “姑娘别冲动!”笑见歌一焦急,差点转回身。“笑某不会安慰人,也体会不了姑娘的痛苦,可痛苦只是一时的,终会过去的。”   “过去,呵呵......”水儿笑的凄冷。“笑公子不必背着我了,我穿着你的衣服呢,何况,这身子都给那么多人......不在乎给你看看。”   笑见歌缓慢转回身,望了眼楚楚可怜的水儿,又不忍低下头......   “笑公子说痛苦是一时?我看是一世。日后我怎样嫁人,拿什么脸去面对夫君,还不如死了算了!”她猛然去撞这茅屋的顶梁柱。   笑见歌机敏伸臂把她揽腰困在怀里,“水儿姑娘你别冲动,真心对你的男子,绝不会在意的!”   水儿扭身投进他怀里,一双手紧紧抱住他的脖颈,委婉的哭声又啼啼来了......   他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僵着身,任水儿在怀里哭天抹泪。   “水儿命薄,怕是遇不见真心待我的男子了。”   笑见歌在极力想说词,可愚笨的一句合适的话都蹦不出来。怀里的水儿抱他更紧,他下意识的往后躲了一步。“水儿姑娘,你冷静点......”   水儿缩回双手,泪涟涟的双眸凝望他,“笑公子嫌弃我?我就知道这脏了的身子惹人恶心!”说罢又要去撞柱子。   笑见歌再次拦住她,“姑娘多想了,笑某家有妻室,当然要自我约束,不能与女子有过近行为。”   “水儿真羡慕,羡慕笑公子的妻子能得到你的钟爱。像笑公子这样的好男人,世间少有。”她对他投去仰慕之意。忧弱的眉眼传出蛊惑人心的魅力,手抓在他腰间的灰色腰带上,松了松。“倘若水儿能早点遇见笑公子就好了......”   笑见歌即便愚直,也懂这弦外之音还有腰间那只勾魂的香手,把她那只手挪开,方才因同情而惶然的神情添了几分严肃。“和姑娘相遇早晚,结果都一样。在下曾遇过形形□□无数人,独一无二的只有现在的妻室。”   水儿怔了一下,脸上掠过一丝复杂,随后情态上的媚消失了。“笑公子还真是深情啊。”语带酸意,停顿,似在思量。“今夜之事是小女子此生最大的耻辱,还请公子不要告与任何人知道,否则小女子就真活不下去了。”   “这是自然!”笑见歌利口道。“在下绝不对任何人说。”   “水儿不信,我要你发誓!”她目光有点咄咄逼人的犀利。“今夜之事从头至尾不对任何一人提起。”   笑见歌指天发誓,“我发誓,今夜水儿姑娘的事,从头至尾,不对任何一人提起,大丈夫一言九鼎,宁死不毁誓约!”   水儿舒缓轻点了下头,转脸的一霎间,微翘的嘴角竟是胜利的弧度。   “水儿身子实在没气力,笑公子能抱我回客栈么?”   “......可以。”      ☆、笑掌柜的另一个女人      缘来客栈里早炸开锅了!   水儿的丫头回客栈一声没吭,她家小姐被掳走的事不说,遇上笑见歌的事也没说。   这都后半夜了,笑见歌还没返回。千雪叫李三郎到雕香楼去询问过,说是早回来了。   千雪急的团团转,她清楚以相公的本领是不会出什么危险的,可大半宿见不着人,说不急也不可能!   这人去哪了?怎就一句话没有,凭空消失了呢!   张灵给踱步不停的千雪披了件衣裳,灵动的眼珠跟着她来回走动,“夫人别担心,掌柜兴许马上就进门了呢。”   柳和也说:“对呀,你担心啥?我主子担心你还差不多!他可能去哪儿喝酒了吧?”   她不悦,质问二人:“去哪喝酒能到这么晚?”   柳和顺口溜出几个字,“万花楼啊......”   “不可能!相公答应我不去那种地方了。要是他又骗我,我,我就不要他了!”坐那,一拍桌,吓得几个人都打激灵。   张灵给她揉肩,不经意提了一句,“楼上住着的水儿姑娘好像也没回。”   她一愣,拍了下肩上张灵的手,“去把水儿的丫头叫下来,我问问。”   “是,夫人。”   不一会儿,张灵领着那个丫头来了。   “笑夫人唤我何事?我正做梦呢,给人叫下来了。不让人睡觉,没见过你们这么开客栈的!”这丫头傲着脸瞧人,态度和白天时判若两人。   “呵!我还没见过这么厉害的丫头。”刚坐那歇了会儿脚,千雪又站起来,“扰了你清梦,我给你赔不是了。叫你就是想问问,这大半夜的你家小姐没回来,你怎么睡得那么安生?”   “用得着你们管么?你们这客栈不让人睡觉,还管客人去哪儿啊?”突然猝不及防一大嗓子,把旁边站着的都吓一跳。“有你们这么做生意的么?”   千雪打量了几眼这小丫头,婉婉一笑,语气淡然。“气性还不小,你们在我这里投宿,我关心问问,一番好意,你何至于如此呢?”   “关心?关心你倒是上去问呀,把我叫下来是审问吧?”   张灵一旁气的生咬牙,指着她骂,“凭啥叫我家夫人上去问你?你就是个丫头,气焰咋这么嚣张呢?没教养!”   “你才没教养呢!山村的野丫头。”贼厉害的眼神儿扫了眼千雪,“可悲的女人,瞧好吧你!”说完就上楼回房了。   “你叫谁野丫头?说谁可悲?你站住!”张灵气的要上去撵,被张元给拽回来了。   张灵在客栈混熟了不少,那犟脾气也渐渐不藏着掖着了。   千雪没生气,但苦思不解,要我瞧什么?可悲?   黎明前最后那一抹黑也被抹去,鸡叫声在镇子各处叫起。   笑见歌抱着怀里倦倦睡着的水儿回客栈,他没曾想,进门就迎上客栈上下大小所有人的目光。大家陪千雪等了一夜。   “相公你......”   千雪定定凝望那抱着女人归来的相公,傻住的表情仿佛受过猛烈震撼后的遗症。身子一颤巍,腿软的差些瘫倒。   “千雪,你别误会。”笑见歌倏然反应过来,晃醒了怀中人,把半醒着的女人放下。   水儿揉揉睡眼,朦朦的视线扫过周围。“到了呀?怎么大家都在这里呢?”她身上那件笑见歌的袍子裹得严实,光着脚丫,脖颈间寻不见一点她自己衣服的布料,使人觉得除了那黑袍,里面什么也没穿......   千雪傻傻看着,喉咙哽住,她想问,想说,不敢问,不敢说,不知怎么做......   摆在眼前的不就是一个事实么?   “千雪。”笑见歌猛的心一抽,从没见过她那种神情。“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子,我......”   再傻了良久,她忍住眸中欲出的水滴,还是想信相公。平时里款款深情,悉心以待。每一幕,每一刻,那些深情都真实到能与当下眼前的不堪抗衡。哽咽说:“我误会了是吗?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你说的我都信。”用的是卑微祈求的语气,祈求他别让自己失望。   笑见歌猛的要开口,一只手伸来搂住他脖子,红唇印在他麻木的侧脸,水儿亲完在他耳畔低语,“别忘了你发过的誓。”   水儿对大家笑了笑,投给千雪的那抹笑最深刻。“失陪,我累了,先回房了。”   客栈里的大家都惊愕不已。那么疼妻子的笑掌柜,怎么会......   千雪迈出没知觉的一步一步,到他面前,“相公,你说吧,上次我没给你机会解释,这次让你说个够。”   他启唇要说,又把话咽下去,这过程生生刮疼了他自己。大丈夫誓言不能违,那关系的是一名女子比性命还要紧的名誉。眼下神伤的千雪也不能不管......   他心疼捧过她的脸,指尖触到那一瞬,那脸上落下了泪。“相信我,我......不能说,但你要相信我,我绝没做让你伤心的事,以后也不会做!”迫切的语气,想拿心给她看看。   “呵呵......”千雪笑出冰凉。把他推后一步,从他肩膀擦过,“我懂了。”   回家的路上,她在前走,他在后跟着。   这次,她没把相公关在门外。床上侧躺着,面向墙......   笑见歌想抚慰她,但却想不出一句有利的话,此刻才恨自己愚笨。   对那柔细透出凉薄的背影,说:“千雪,昨夜发生了些不好的事情,关系到水儿姑娘的名誉,我向她发誓不告知任何人,你能谅解我吗?”   “呵呵,你彻夜不归,对别的女子起誓,还要我谅解?太为难人了吧......”   “为什么你总是不信我的话?”   “我光着身子给人抱回来送到你怀里,你能只说一句‘我信你’么?”   笑见歌愣着不答,眼下确实很难解释清楚,一时间迷茫了。   她坐客栈的凳子上等了一夜,疲乏倦累,腰酸腿疼。本来可以大睡一天一夜的,现在却毫不在意身体上的感觉。   笑见歌躺了下来,从后把她环抱进怀,“累了吧?我说过不用等我的。睡吧,睡醒了再说。”   两个都一夜未眠,抱在一起,可却谁都睡不着。   柳和跟张灵也从客栈跟回来了。   张灵也懂男女之间争风吃醋那点事儿,担心夫人就要回来看看。   “赵妈,夫人回来了么?干啥呢?”她问。   赵妈说:“他俩都回来了,在房里呢。”   张灵要到后院去看看,让柳和拉住。   “傻呀,你别去!人家床头吵架床尾和,你瞎掺合啥?”   张灵叉腰,鼓囊着腮帮子,骂道:“就怨那对主仆,她俩不住客栈来,就不会惹夫人伤心了,掌柜的也是,夫人那么好,他还跟别人!”   “你别瞎说呀,我主子可不是那样的人!”   “啥样人?你说是啥样人?你不都看见了么?掌柜的一句嘴都不还,不就是默认了么!”   “不对,不对!我主子肯定有难言之隐,那女子虽然好看,可我们以前还见过更好看的,他都没动心过!”   “你强词夺理!”   “你冥顽不灵!”   这俩本来相处好好的金童玉女,扯着嗓子大吵。   把赵妈给看懵了,她不知道客栈的事,弄不清这俩小的为啥吵,“行啦,别吵了!到底出了啥事?引得你俩吵成这样。”   两人又叽叽呱呱的把事讲了一遍,让赵妈评评理。听得赵妈直脑袋疼!   赵妈吩咐他俩,“别跟人瞎说,也别瞎猜,这是做下人的本分。”   柳和还很不服气,“反正这事蹊跷,我得去查查!”说罢,又往客栈返。   “我也去。”张灵也跟了去。这两天她待熟了,不扭捏了,想去去想来来,有柳和那般的自如劲儿,也有赵妈的细致劲儿,是个非常聪明的丫头。   要说来也奇了,半天的功夫这事传遍一条街!   笑见歌把水儿抱回来,一路没遇上什么人。进客栈时太阳才刚出来,镇上人都没起呢。这话是从哪儿出去的?   街上人都在谈论,“笑掌柜和住店的女子一夜风流”的闲闻。   隔壁米铺的小月坐不住了,找上门,“那位小姐在哪儿呢?我也想瞧瞧是什么模样?”   前些日子,她对笑见歌卖弄,收获到的是笑见歌自那以后刻意回避,躲她跟躲狼似的!   伙计爱答不理,回了她一句,“人家还歇着呢,没出来。”   等水儿出来时,丫头已收拾好包袱,这就要走了。   她穿着来时的那身大红舞衣,又蒙了面纱。对送客的张元,说:“请哥哥待我转告笑公子,说水儿谢谢他,昨夜之事我终身不忘,请他也莫忘了自己说过的话。”   水儿来的匆匆,走也突兀,令人很难不怀疑!说怀疑还说不好该怀疑哪方面?   想查探一番的柳和和张灵陷入困境,人要走还怎么查?   ☆、休我娶她      想查探一番的柳和和张灵陷入困境,人要走还怎么查?   这俩小的也调皮,定下一计,柳和悄悄跟踪水儿主仆,他想不明白,可直觉判定这俩女的有鬼!张灵留下安抚问柳和去向的人,随便编编谎糊弄过去。   柳和平时散漫不听话,关键时刻,他是抱有为主子和姑奶奶赴汤蹈火的决心的!   街上的闲话越说越难听,有说那姑娘走了是笑夫人赶走的。也有说是笑掌柜吃完抹抹嘴给赶走了。可谓众说纷纭,镇上闲暇时,扯闲话是公众事业!   千雪家里不愿待,出去透个风,背后一群戳脊梁骨的!   她听不清邻居们扎堆在讲什么,但她很讨厌那些奇怪的关怀目光!索性回家反锁门,不看不听。   笑见歌在房门前等她,“回来了,晚上想吃什么?”   千雪把刚才在外面感受到的恶意聚集在眼里,狠狠瞪回给笑见歌,那眼神儿饱含了全部负面情绪,埋怨、憎恨、失望、嘲讽。没其他言语,瞪完就回屋。   笑见歌哭笑不得,深深叹了一口气。她这次生气,不知要多久才能哄好?   千雪回屋拿出一块包袱布,从箱子里往出翻衣服,小身姿在衣箱与床上铺好的包袱布间来来回回......   “你做什么?”笑见歌拦下她,眉头紧拧。   她清冷,说:“回临江。”   他断然怒道:“不准!”   “凭什么不准我回家?”千雪丝毫不畏,昂脸直对那深黑里隐着怒的双眸。他从没对她露出过现在这幕森寒冷厉的神情。   相公为何温柔不在?为那个水儿么?   “不是不准你回,现在不行!”准了,你还会回来吗?   “‘笑公子’你自恃过高了,我不会因为你不准就不回临江。以前为你留下,现在你留不住我!”她把挡路的这堵人墙推开去,抱着的衣服随意打好包袱。   凌乱难堪的思绪将她团团围绕,使她心迷意乱,不晓得信什么做什么,一切都变了,变得混乱难以自持。现在一心只想逃离这个令她陷入困境的男人。   笑见歌眉头皱出两道深沟,愤怒在眼里晕染开,抓住那一对瞎忙的娇细双腕,愤怒使他控制不住力道,在那洁白双腕上掐出深刻红痕。“你叫我什么?我留不住你?”音声沉闷森然。   千雪的手腕被掐断似的钝疼难忍,但她仍皱眉耐着,有点惨白小脸上的态度更加顽倔。“‘笑公子’放开我!”一字一句故意咬的清晰,尤其是笑公子三个字。   “莫千雪,我没有自恃过高,是你小瞧我了!”他钳制着那双冥顽不灵还挣扎的手腕,一推,她失力趴在床沿边,然后俯身强压在她薄背上,凉唇抵在她耳畔,闷沉怒语,“我绝不放你走。不能用温柔留住你,我还可以强制!”   他仿佛变了个人,失了柔情,阴怒袭人。千雪怕了,从脊背凉到脚底......   “你,你想怎样......”   他的吻从她耳根至颈子,肆意漫游。那只本来闲着的左手快速穿过薄衫,触到她温温的雪肤上......   “千雪,我容许你做任何事,除了离开我。”   “相......你......”她言语未及,差些把相公喊出口。被那股力量抱转过身,面对时,她看不清那张脸上的复杂是无助深情还是惊风怒涛。   裙上飘带三两下被拆了,他唤她的名字,前所未有的强硬,泄愤或怕失去的过激反应。   ......   柳和跟着水儿到了邻镇的客栈,他在客栈外守到深夜,趴在墙头上困倦的要睡过去,这刻水儿主仆出来了,上轿子又回到了奉水镇!   下午走的,深夜赶回。那轿子停的地方—— 易府!   ......   笑见歌要软|禁千雪,命令赵妈和张灵看着她,不准出大门!   赵妈盼着昔日恩爱小夫妻能赶快和好,做了许多他们爱吃的东西,想缓和下氛围。不管外人说什么,都没她自己看的清楚。这一对儿伉俪情深,离不得。   千雪不动筷子,愁颜空望着一桌子丰盛菜肴。   笑见歌深拧的眉头从昨夜就没舒展过,夹菜给她,“吃饭,你脸色不好。”   “你不让我走,以后我就滴水不进。”她平淡轻声说出口,却带一种坚劲。   相公负心在先,昨夜还那般粗暴待自己,心被雪上再加霜,哪有吃饭的胃口。   “千雪,你到底要我怎样?”他盯了会儿她无神的脸,低头端起粥碗,盛一勺粥送到她嘴边,“张嘴,吃一点......”   千雪把碗一推,粥碗落在桌面的盘盘罐罐上,砸碎了几个碟子,粥溅了一桌子。   看的站在旁边的赵妈和张灵直流冷汗......   “叩叩!”大门栓被叩响。   “我去开门。”赵妈急忙去了。   饭桌上僵持着。没一会儿,赵妈面带难色返回,瞧一眼千雪,更为难。“呃......”   “赵妈你说!”千雪看出不对劲。   “门外有个叫水儿的小姐找笑公子......”   千雪闻听,嗖的下带风起身,“她都找上门了,你还不让我走?留在这里碍你们的眼!”   “来的正好。”笑见歌一手拉住要跑走的妻子,侧目问赵妈,“人在门口?”   赵妈点点头,“是的,她说见不到公子不走......”   “你快去呀!拉着我做什么?让人家等久了多失礼。”   笑见歌大手将她后脑勺搂过来,额头抵在她额上,恳切求说:“别闹了好么?我跟她聊一下,就把事情经过全告诉你,最后信我一次,好么?”   她缓缓低下头,默认了。   这是最后最后一次......   笑见歌打算和水儿商讨,将昨夜的事只告诉千雪一人,望她同意。   他大步一迈出,一位携带香气的美妙女子扑进他怀里,接着柔弱哭声起了。   “笑公子,我可见到你了,求你再救救水儿吧!”   引出的家乱还未平呢,水儿又做容易引起误会的行径,给千雪见了不知又掀起多大风波。他把水儿推出怀抱,“姑娘有话就说吧,在下也有一事要与你聊。”   水儿满颜焦急,泪眸激动,双膝扑通下跪在地上,楚楚可怜的祈望着他,宛若仰望苍天。“昨日离开客栈返家,失贞之事被母亲察觉,家人逼问之下,水儿情急说......说把贞操给了笑公子!我家人正要来找你呢。”   笑见歌错愕不已,“姑娘要在下怎么做?”   “笑公子......你纳我为妾吧!”她拽住笑见歌的衣角,恳求,“水儿不怕委屈,愿意给公子做妾,求公子别嫌弃我......”   笑见歌把跪在地上涕泣可怜的人儿扶起,沉默斟酌,良久,道:“我不纳妾。却非嫌弃姑娘,只是我心里只有千雪,容不下其他女子。”   他笑见歌的目光无法在其他女子身上多驻留一眼,心更加无法染上莫千雪之外的一粒红尘。意不可逆,情坚难转。   “我不奢求笑公子真心,只要个名分就行,否则我该怎么活呢?”   “对不起,倘若我帮你,千雪定会离开我的。”   “那......那水儿就撞死在你家门前,你就对人说我殉|情了吧!”说罢便往那门上撞!   笑见歌紧忙拦下她,她转投他怀,痛哭出声儿,“公子你就娶了我吧。”   哭声莫说院子里的千雪,连街坊四邻都听得到。   千雪追着哭声,到大门口,正听到那句,“笑公子,水儿愿给你做妾,娶了我吧”。她骤然神凝,傻傻望着那对相拥的男女......   在几个瞬间前,还相信着他从门口返回就会解释清楚。清楚了,再清楚不过。   眼睛不可信,还有耳朵,现在耳朵听见,眼睛看见,还有什么能比这真实?   “做妾岂不委屈你了。”悠然开口,音声的颤动不明显。她莫千雪才不会在这一刻卑微乞怜,要傲梅迎寒。表面淡漠,内里用尽气力忍压住将要漫淹过心的痛楚。“我们笑家永远不会有小妾,你们两情相悦?那我的位子让给你吧,成全你们。”   或许谁都没料到她是这个反应,包括她自己在内的三人都微怔了一瞬。   最后望一眼笑见歌惊愕的脸,那脸上的复杂,她已读不懂了。   可能从相识到今天,都欠着对方一个真切的了解。迈出笑家的大门,挺傲着头,向南走了......   不管转身后会落入多么惊悚的万劫不复之地,至少在“他们”面前,她要维持洒脱,这桀骜是身为笑夫人的自尊。   笑见歌欲追,急迫的呼吼着不让千雪走。这才不是初衷!   但水儿死死抱着他不放,偏就不让他去追,“公子你别走,你别走,你走了水儿怎么办?”   当摆脱了水儿的百般纠缠,追出去时,没有一个是千雪的影子。她不知钻进哪一条胡同了......   笑见歌长街奔走,徘徊,呆立在人流里。目光急迫也漫无目的,一遍遍寻找着。   烈日当空,他却如临黑夜。空着心,悬起情,完整的人也空洞的很完整。燃着唯一急躁的情绪,找寻的仿佛不是某个人,是比他命还要紧的三魂七魄。   ☆、我不纳妾      然而找不到,也问不到。   水儿始终跟在他身后,“笑公子,对不起,为了我才使夫人离你而去了。我......”   他脸上未带表情,抿着的嘴角略微向下,还僵僵的,似乎在某不知名的情绪里沉沦难拔。幽幽抬眸,眸色恍惚,“水儿姑娘,我再说一遍,我不纳妾,你走吧。”   水儿良久不语,心被撼动了,有一丝悔意拂过......   她不懂真情为何物,算得上阅男子无数,皆聚是薄情寡性的好色之徒。她从不信真情真爱,只把情爱之事当做消遣。可这两日得见笑见歌待妻如此,从起先怀疑笑见歌虚伪,至此时真情全然流露......   她为这份情折服。   “即便水儿离去,笑公子也未必找得到夫人。”   笑见歌浅淡一笑,泛苦的嘴角弧度让人看了想哭。“不劳姑娘费心,我会找到她。找到后,要把前夜镇外之事对她言明。我提前向你请罪,不能遵守誓言。”   “公子,其实......”水儿望着他,抿抿唇,欲言却止。   笑见歌慵懒背过身,并未察觉水儿有话想说的样子。“此事了了,我定会给你报仇。”说完,走入长街深处。   孤身的黑衣清影渐而走远,遗留给人的黯然却缓缓晕染开......   水儿一直把那影子望不见,才也转身走了。   “水儿也身不由己,愧对公子了。只望苍天开眼,让公子和夫人长相厮守,不被小人所害......”   此时的缘来客栈也不安生。   张远和李三郎缠着张灵问:“柳和呢?一天一宿又一天都没见人了!”   “柳哥哥病了,在家养着呢!”张灵不急不慢的说,自若的神色一点也不像撒谎。   “还柳哥哥!昨天不还叫柳和哥呢么?”张元不大乐意妹妹和柳和走太近。“你俩关系咋近乎那么快呢?”   “柳哥哥帮我干活,还总给我吃的,关系就好了呗。”   “傻丫头,就认吃!”   柳和打昨儿个跟踪水儿主仆离镇就没回过客栈,也没个音信。这事只有张灵自己知道,她担忧也不敢找人说,一会儿出门左右看看,一会探出窗望望。   柳哥哥你到底去哪了?咋还不回来!   一头在急着找千雪,一头在焦急等柳和。   小湖畔清静惬意,静心聆听,有水细流的叮咚声,鸟和风的合鸣声。   绿草茵茵的矮草丛上,千雪蜷曲坐着,脸无力垂搭在膝盖上,手抱着腿,一种保护自己的姿势。   因附近没人,能大肆释放自己的心。有些绝望,只想一个人面对。她红着眼,睫毛上还挂着泪珠,身子颤颤巍巍,虽然坐着,可虚弱的好像随时会昏倒。   她不知自己在这待了多久,也不在乎。无处可去,家不能回,这安安静静的挺好......   抗拒回忆可还是触景伤情,前几天,就在这小湖畔,还和相公拉钩约定,他还说“到你看不透我的那一天,我会坦然说给你听”。现在看不透想不通了,他人却在别人身边。   昨天还很愤怒,今早看见那一幕时,愤怒被绝望之类的情绪完全盖了下去。   千雪又胡思乱想了许久,天黑下来,她才从恍惚中醒来。   总不能在湖边过夜,无处可去,回娘家又没盘缠又找不到车马,只好先回镇上去。   想到雕香楼问易东风,爹那边可有消息了。上次柳和去问,说临江的伙计这两天回来,时候也差不多了。   到雕香楼附近,再拐一个巷子就到。远看见两个些微熟悉的身影从前面的横路口穿过,千雪一愣,那不是该和笑见歌在一起的水儿主仆么?!   她鬼使神差的跟过去,猫在小巷子里,偷着往雕香楼大门的方向看,水儿主仆进去了!   自言自语,“怎么回事?跑这儿来干嘛?嫌我家做的饭菜不好吃?”   一只手搭在她肩上,把她吓得蹦起老高,惊叫一声!   “是我,易东风,你别怕!”易东风连忙安抚她。   千雪气不打一处来,“你以为你是鬼呀?站到人身后一点声儿都没有,想吓死我呀!”   易东风满脸窘态,憨憨的笑几声,“呵呵,我没想吓你。是你看的太专注了,没注意到我。你看什么呢?”说罢,也从墙边探出头瞧上几眼。   “我,我没看什么。”她稍微有点慌,给人知道自己偷看情敌,那可够丢脸的了。“易掌柜,我是来找你的。你家的仆从回来了么?有我爹的回信么?”   “有的,有的!我还想给你送去呢,跟我来吧。”   “哦......”她拉了下易东风行走间飘起的衣袂,“我找你的事,别告诉我相公。”   易东风僵直停步,眼风扫出冷厉的弧度,“你还叫他相公?还要和他在一起么?”   突兀的话把她问住。眼前的易东风不似从前的温雅,语气有些强横。关于笑见歌的绯闻传的沸沸扬扬,易东风知道并不奇怪,令人错愕的是他的反应。   “我们不需要你来指点。”千雪刻意让易东风感受到她的反感。“他一直把你当知己,你说出这番话,不好吧?”   “可他得到你,却不珍惜!”易东风猛然吼叫,双手抠进她肩肉里,“离开他,你该离开他才对!”   “不需要你指点,放开我!”千雪眼里带着鄙夷,与他挣扎推搡。   “离开他,他配不上你。”易东风以发狂的方式倾泻心中感情。他再用力些,千雪薄薄的双肩就会被捏碎。   此时,水儿主仆一前一后从雕香楼出来了。   又经过方才来时的横路口。   丫头问:“小姐,易东风不在,咱找谁拿银子?”   “放心。他要敢不把约好的银子给我,我就找笑公子把他那脏事抖落出去!”   她们走过去,讲的对话清晰深刻,钻入千雪耳朵......   千雪头脑嗡的一声,天下大乱。“怎么回事?这一切......”难道相公真的......往下还没来得及去想,后颈子一个钝痛,什么知觉都没了。   易东风一手把昏厥去的千雪揽入怀里,刚才的狂躁换上柔情,看着她,渐渐入迷。“别怪我,我也是为了你。”   他抱起千雪,目冷神阴,从鲜少有人路过的巷子走往镇外的易家小苑。   这一出大戏是他一手策划。   水儿是他从花船请来的花魁“水娇玉”。他让水娇玉住进缘来客栈勾|引笑见歌。故意把笑见歌请去雕香楼喝到天黑,而后遇见的,路上求救的丫头、流|氓掳走水娇玉、水娇玉受|辱、街头流言蜚语、水娇玉找上门求娶,一出一出全是假的!   大费周章,目的就是他心心念念的莫千雪!   本来计划再挑拨几次,笑见歌和千雪分了,他就可趁虚而入。可事情提前暴|露,那就得换个法子了。   ......   张灵到夜里也没等到柳和返回。太过心急,无计可施之下,回家禀告给笑见歌,求他去找一找。   笑见歌英眉深郁,千雪不见了还不够,又丢一个!   “你说柳和跟踪水儿姑娘走了,可水儿姑娘今天还来过,柳和跟到哪里去了?”   张灵急的掉下泪,袖子抹着眼泪,抽泣着摇摇头,“柳哥哥什么都没说,只叫我瞒着大家,尤其是掌柜您。柳哥哥不回来,夫人走了,我们怎么办呀?”   笑见歌一脸阴沉,那双清眸困惑含郁,僵着一动未动,苦思不得解。   找千雪一整天,虽没找到,急迫平息后,也笃定认为她没离镇。一是,因为她连随身银两都没带,走不远。二是,相信她不会就此抛下这段感情,不问根究就离开。   柳和则是在昨天就出镇了,两日一夜都未返回,这小子懒散些,可不是不靠谱的人,一去无音,不是他的作风。   这两个人都与水儿有关......   张灵在一旁瞧着沉默不作为的掌柜很着急,“掌柜您倒是说话呀,怎么办呀?”   他言:“水儿姑娘在哪?问问她或许有柳和的消息。”   都这时候了,还找那个女人,夫人是走对了!张灵心想。“她在哪里,我们怎么知道呢。那女的也奇了,每次来,挑完事儿就走。”故意加重语气,配上一个鄙视。“狐狸精!”   赵妈赶忙把这丫头拽到身后护住,怕笑见歌怪罪。“笑公子别跟这丫头计较,这孩子小,心直口快。”   这时张元从门外来了,“掌柜,我方才听咱那吃饭的说,天黑的时候,见易掌柜和老板娘在雕香楼附近,一块儿说话来着。”   屋里几个人还未来得及表现惊讶呢,笑见歌人已到院中,再以同等的神速出大门,奔雕香楼!   易东风不在雕香楼,他在里面饶了一圈,确定千雪也不在,又赶往易家。   易家大门口一顶绿轿子,易东风撩帘,低身下轿。他神态快意,微微牵着嘴角,不带大肆的喜悦,却有崭然一新之感。      ☆、笑见歌与易东风      易家大门口一顶绿轿子,易东风撩帘,低身下轿。他神态快意,微微牵着嘴角,不带大肆的喜悦,却有崭然一新之感。   随手扔给轿夫一些碎钱,迈着春风大步要进院。   笑见歌从上降下,因过于急迫见到千雪,他用轻功飞檐走壁来的。   “易兄!”   易东风大惊失色!往后一仰,跌倒在地上。方才那些惬意神态全乱糟糟了,“笑......笑兄!你怎么突然来了?”望一眼漆黑苍天,心思,这人是......飞着来的?   笑见歌不废话,直奔主题,“千雪呢?你见到她了?她人呢?”   易东风自个儿狼狈站起来,拍拍身上灰土,慌色隐去,轻描淡写,反问道:“谁说我见她了?嫂子不是该和笑兄在一起么?”   “有人见你和她说话了,她在哪?是不是她不让你说?”   “呵呵......”易东风心里有了底,所谓有人听说,就是非笑见歌本人亲眼所见。“想必那人是看错了。我这里有一封临江来的信,还想交给嫂子呢,能见着倒好了!”   “原来如此......”他黯然魂销,刚才的振作化为虚有。   他那样子,给了易东风一粒快乐丸药,几乎要乐出声儿了,可还面露担忧。“笑兄你没事吧?这两天你的闲话可不少,雕香楼吃饭的很多人都议论呢。嫂子是为这个离家出走的么?”   他不想做答。   千雪为什么走呢?他自己也在想,答案大概是因为自己的愚蠢吧。   如千雪总说的那样,自己是个榆木脑袋。坚持什么侠义,誓言遵守个鬼!胸怀天下,天下在她消失那一刻不过是尘埃轻重。君子一诺千金?不,以后就只做她一人的英雄。   “是我岳父来的信吧?给我吧,我交给她,她一直在等呢。”   易东风有一瞬犹疑,然后怀里拿出信递给他。   二人背对,各走一边。   “易兄。”笑见歌突然驻步,回眸,眼风若泛着阴光的剑刃,划破心魂。“你真的没见过她么?”   易东风心惊,怔着点了下头,“没。”   “好。”他甩出手里匕首,刀尖从易东风耳旁擦过,斩断数根长发,扎在木门上......“我信易兄,但倘若你骗我,我不会放过你。”   “呵呵,我怎么会骗你,笑兄是侠义之士,又怎会伤我呢......”这话不止说给笑见歌听,也说给他自己当安心药。   “我一生救过很多人,杀几个,又有何妨。”说罢,笑见歌转身潜入黑夜里。   那一刹间亮出的杀气,震住易东风。他受了惊吓似的,楞在易府门前,久久不动......   千雪确实不在易府。   她被关在易家郊外的小苑里。和柳和一起!   “姑奶奶,姑奶奶。”柳和手脚都被绑着,只得对着昏厥的千雪,扯嗓子大叫,“姑!奶!奶!”   她也被绑着手脚,优弱的靠在柱子上,眉心微微一蹙,缓慢撩开眼帘,朦胧的望了一圈周围......   “姑奶奶,你醒啦!”柳和激动,挪蹭着身子到她身旁来。“你没事吧?你咋也被抓了?醒醒!”   朦胧中靠过来的大脸,五官狰狞,脸黑黑的,她吓了一跳!蹭着往后躲进角儿,“你要吓死我呀?这是哪里?你......我......咱俩咋被抓起来了?”   “都是那个水儿和易东风搞的鬼!正确说是水娇玉。”   千雪愣神,回想了一番,记得小巷中听见水儿主仆的对话,然后就被打昏了,打昏自己的人是......易东风!   “快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她情急难忍,心里豁然间想通了很多,可越是这样越不敢想,“难道......难道我冤枉相公了?”   “对,你冤枉我主子了!”柳和鄙夷眯眸,瞄着千雪,看的她直发虚。“事出当天下午,水娇玉离开咱家客栈,我就跟着出镇,谁知她后半夜又返回去找易东风!我悄悄跟进院里偷听,原来那个水娇玉是易东风请去专门祸害你和我主子的!”他稀里哗啦讲的吐沫星子直喷人!   把易东风和水娇玉定好的连环计一环一环都告诉了千雪。   “那你咋不早些告诉我呢?”千雪急的要哭了。   “我被抓了呀,听完他们谈话,我是要回去的,不是露馅儿了么!”柳和一时火气上来了,“还不是你自己笨,我主子那么好,你还冤枉他!你俩成了亲,你就一直欺负他!”   “我哪里欺负他了?谁看见那种画面都会误会的好吧?”她身子一歪,头壳狠撞柳和的太阳穴。   柳和哎呦一声,头被撞得发昏,嗡嗡嗡的喊疼!   “易东风那个王八蛋,我饶不了他!”她一股怒劲儿拧动身子,手脚都想挣脱那套扣。“我要叫我爹杀了他,大坏蛋,枉相公还把他当朋友,色迷心窍的家伙,不得好死!”   “唔?姑奶奶刚才你骂人......”   “啊,我不止骂他还想打他呢!”说完想了想,咂么咂么嘴,“别告诉我相公哦。”   她在相公面前基本仪态是婉约有礼,温温柔柔的。其他泼辣的行径都尽可能瞒着的!   房间门被强力推开,不见来人也能感受到推门人的愤怒。   一只黑靴迈入,清瘦的骨骼,褴褛灰衣,脏乱的长发,枯木般干瘦无血色的脸颊,阴森至极的双目,进来的人是易东风的师父!   “你,你是那天在茶会上的......”千雪不会忘,那恐怖的样子看一眼能记一辈子。   他开口,“从刚才开始,你们俩就吵吵闹闹没完没了的,再不闭嘴我杀了你们!”音色之厉,令人毛骨悚然。   清修被扰了,当然愤怒。   他俩立马抿住嘴,气儿都不敢大喘。无助的对看一眼......   “易东风也真是的,给我找的地方倒是幽静,弄俩比乌鸦都吵的人来!”抱怨完,这人出屋把门摔上了。   剩下俩人傻眼了半天——   “这大叔也认识易东风?话说,咱们现在到底被关在哪了?”   千雪叹了口气,再看看周围,“谁知道呢,管是哪里呢,先想想怎么逃出去吧!”   两人泄|了气,放空想了好久。   “姑奶奶,你说易东风会放了咱俩不?我主子会来救咱们么?”   “别想了,要放咱们还抓起来干嘛?我那个傻相公恐怕到现在还把易东风当知己好友呢......”她有些后悔,该早些对相公点破易东风的为人,若是那样,也不至于如此。   “在洛阳的时候,你三番两次逃跑过,现在想想办法呗!”   “已经在想了......”提起这个,她蹦出个深切的困惑。“为什么我总是被抓呀?可恶!!”   哭笑不得,过了一夜。   一大清早,易东风端着早餐来了。   “想活命就放了我和柳和,否则我相公和我爹都不会饶了你的!”千雪冷漠盯着,蹲在她面前,端着粥碗,笑模笑样的易东风。   “呵呵,你饿了吧?不能给你松绑,我喂你吧。”他把粥送到她嘴边。   “你到底想怎样?”   “先吃点东西吧。”   “我问你到底想怎样?”   他放下粥碗,坐到她身旁,微笑中带着阴险,“其实你打乱了我的计划,我原本想等你和笑见歌分开,再光明正大的和你在一起。可现在发展成这样......”他斟酌了一下,继续说:“我打算用个什么法子,把笑兄骗走,他不再回奉水镇,你就是我的了!”   一旁的柳和,问:“那你打算怎么处置我?”   “呵,你老实点,我也不是不能留你一条狗命。”   “你要什么样的女子都能得到,为何非要纠缠我?”她楚楚可怜的祈问,身后被捆着的手已抓起石头......悄然间对柳和抛了个眼色。   “我哪里都不比笑兄差,你怎么就看不上我呢?”易东风一抹伤情脸上掠过,侧着脸,痴了一样凝看千雪,情不自禁伸手去摸那令他心驰神往的女子。   碰一下,能拥有,他便此生无憾。   “死变|态,不是你的女人你别碰!”柳和被捆在背后的手从头翻到正面来,箍|住易东风的脖子,两人缠在一起,柳和誓死不送手,“姑奶奶,快打他!”   千雪背过身,身后的手早已握好石头,可被捆着束缚了手的运动方向,怎么也抬不起来!   “快打呀!”柳和憋得满脸通红,他马上就勒不住易东风了。   千雪定了定神,知道用石头这招行不通,望见不远处的大花瓶,扑过去把花瓶撞倒,“柳和快躲开!”   那半人多高的大瓷花瓶冲柳和和易东风砸下来,“妈呀!”柳和松手,滚到一旁,差点点就被砸了。   花瓶不偏不倚正落在易东风头上,一下就给砸懵了圈,昏厥过去。   ☆、还记得武林大会么?      花瓶不偏不倚正落在易东风头上,一下就给砸懵了圈,昏厥过去。   “这是你昨天打晕我的回礼,不谢!哼!”若不是脚捆着,她要再上去踢两下的。   柳和见易东风的惨状,直后怕,对千雪大吼,“你刚才差点也把我砸了!”   千雪吐了下舌,窘迫笑了笑,“嘿嘿嘿......没别的法子了,就算你被砸晕,我也会把你救醒的!”   “你要咋救我?”   她纯净的美眸眨呀眨,认真说:“你忘了?我家是开医馆的!救你很容易的嘛。”怕柳和继续唠叨,马上换转话柄,“好了,先逃出去再说,一会儿他就醒了。”   柳和没再计较,两人用嘴扯绳子,背靠背用手给对方解绳子,忙活了半天才都摆脱绳子的束缚。   两只缩成团状的人,悄悄默默从院子往木门方向溜~   小苑院里清幽,有假山有水有树,两扇土色的木门。   千雪贼溜溜的目光探视一圈,拔下门栓,推开门,“柳和,快走快走!”   柳和嘴角抽搐几下,愕然,指了指她背后,门外站着的鬼男,“......”   “走呀,看什么呢?”   柳和又指了下,“那!”   她这才回头,正迎到那阴厉的眼神!“呵呵呵呵呵......我们......”腿颤巍着往后退。   “你们想逃跑么?”他猎鹰般锐利的眼光,盯住这两只肥兔子。   “哼,我们要大摇大摆走出去!”柳和昂着头,一身意气风发少年的狂妄。“易东风抓我可用了好几个人,就凭你一个还想拦住我?”   这人沉定不语,柳和先下手为强,横扫过去一腿!   这人身子微微一侧,抓住柳和攻来的腿,一拳打在他小腹上!   柳和趴在地下起不来,吐出几口血......   此般凶猛的力道和惊人内功实属极少见,一拳把习武几年的柳和打到起不来,笑见歌和莫敌也就这样了......   “你是谁?”千雪惊吓得不敢动弹,情志仍条理清晰,“你不是镇上的人,你是谁?来这里做什么?”   “呵,我们见过面呀,在武林大会。你忘了么?”   她迎着那阴狠的眼光,熟悉......可那脸又陌生......回想武林大会发生的种种,娇容大惊,顿时失色,“黑风门掌门,常十一!”   那日笑见歌背着她从湖畔回客栈,在门口遇上被驱逐的黑风门一干人等。那时,常十一用现在的眼光瞪过她,一模一样。   “哈哈哈哈哈!怎么让你想起来,我还有点高兴呢!”他一脚把柳和踢进院里,“给我好好待着,再敢逃,我卸了你俩的腿!”   “为什么来这里?为什么帮易东风?”   “我才不想帮谁,只是,我和笑见歌的仇还在这儿呢。”他点了点心的位置。   其实他只是逃难来的,若说最不想遇上谁,那就是笑见歌!   千雪扶着柳和回屋。   万万没想到,常十一会出现在奉水镇!   上次燕子飞来时说过,他被现任盟主下了金字追杀令,遭到整个武林诛杀。他为人作恶多端,杀人练魔功。现今藏到这世外小镇,恐怕难免一场腥风血雨......   柳和的伤势不轻,抱着肚子,昏沉欲睡。“姑奶奶,得赶快通知我主子,不然就完了。”   千雪愁颜沉默,不曾想到,这一闹还引出常十一这样的人。柳和说的对,要想办法告知相公。否则说不上会出什么事!   易东风到下午才醒来,额头干涸了一片血迹,头疼难忍。   他以为千雪早跑了,费解这二人为何老老实实待着不跑?   “易东风,你是怎么结识常十一的?”千雪问。   “常十一是谁?”他想了想,“你是说我师父?”   “他是你师父?那你不知道他叫什么,什么来历,什么身份么?”   易东风摇头,“我见他功夫好就拜他做师父了。”察觉千雪和柳和的紧绷,问:“我师父怎么了么?你们不太对劲呢。”   千雪几番斟酌,把常十一的事全然告知易东风。   因为,易东风是当下唯一能帮助他们的人了。   易东风第一反应是惊喜,随便拜的师父竟是轰动武林的大人物!他这个武侠迷瞬间满足饱了。   “易掌柜,情爱之事先放一边,你知道他杀过多少人么?他的弟子当着众人面毁掉一位姑娘的脸。为练魔功,他杀了上百个童|男童|女,你想象一下,他可比那夜叉魔鬼都狠毒呀!求你别助纣为虐,我求求你了......”   他也乱了,“你要我做什么?”   “去告知我相公,仅此而已。”   他疑问,“笑兄能赢得了我师父?”   千雪顿了顿,没功夫深思熟虑,粗略一想,只能诉出实情。“我相公姓笑,名见歌,笑见歌。流星门前掌门,前武林盟主。他若赢不了常十一,那世间就没人能赢了。”   “笑见歌!!!”一下子恍然大悟。笑兄迷一样的气场,全部都说得通了。   那边抱肚,躺着的柳和,吃力笑起来,“嘿嘿嘿,害怕了吧?也不看看你在对谁耍伎俩。”   氛围僵凝,她给他考虑的空隙......   门陡然被推开,常十一狐疑的瞄着他们三个,“易东风,你怎么还在?你们说什么呢?”   易东风缓了缓神,侧目看一眼千雪,正用那双灵秀的眸子向他祈求......   “师父,您有事吗?我正劝这女人从了我呢。”他站起身,刻意留下冷漠。   “没用!就知道想女人。”   “是,徒儿知错。”   千雪望着易东风出门,真是望穿秋水呀。期盼中的回复眼神,一缕也没盼来。易东风头也未回就走了。这会儿的洒脱不知哪来的!   虽说觉得没什么戏唱,但他俩也只能把希望寄托在易东风身上......   柳和强忍内脏欲裂的疼痛,撑着眼皮,不叫自己睡去。   千雪忧忧的垂着眉,无精打采的靠在柱子上。   “姑奶奶,你想啥呢?”   她无力的小声开口,“相公一定很担心我,说不定也在生气。我们相识以来,他对我一向坦诚,而我却有所保留。唉......”   笑见歌找她,已经从疯狂到彷徨。   凡是能找的,有可能的,全找过三遍以上。他已经准备赶到临江去寻她了。   易家小苑里没安排下人。但易东风安排了人每天来送三餐。   今儿个送的晚,常十一把千雪揪到厨房,叫她做饭吃!   她一身被宠出来的娇皮囊,一对纤婉玉手,莫说做饭了,就是端茶送水的活儿也没做过几回。   可也不敢违逆常十一,刚成亲的时候,她尝试过炒菜,摸索着做呗......   做出一盘黑乎乎,被常十一倒了,“这是人吃的么?这是□□吧?”   她又重做,又被倒了。   反复四次,才勉强过关。   常十一吃下点东西,搬过身旁的酒坛,举起坛子往嘴里倒,坛里流出的酒是红色的,伴随一股腥味......   “那是血!”千雪满脸煞白。“是人......”人血,她不敢说出口。   常十一喝完后,擦擦嘴角鲜红,“惊什么?这是鸡血。”   她心想这个老变|态,管是鸡血人血,喝血也太可怕了吧?!吞了下喉咙,音声因紧张颤抖了,“你为什么要喝血?”   “我受伤了,需要喝血恢复元气。”   “这是什么歪门邪方,我家从医的,从未听说血能恢复元气。”她管不住自个儿,总往那血坛上瞟。   常十一对这小丫头倒也没设防,女人能吹起多大的风?随口说:“这是‘极元内功’的秘密修炼方法,你懂什么?”   极元内功即是常十一修炼多年的内功心法,这个法门不知来历,写的都是些邪气的法子。   什么内功外功的,她一概听不懂。打从炒菜那会儿就在想怎么摆脱常十一了。   显然易东风没告知笑见歌,不然她相公早飞奔来了!   她愣了一会儿,低着的头缓慢抬起,灵眸眨出一抹笑意。“我怎么不懂,我懂得多了,都是我爹跟我说的。”   “你爹懂什么?”   “我爹什么都懂呀。尤其是你们武林中的事,他都懂。他可是莫敌呀!”得意的说着。   常十一伸去摸血坛的手僵住,“莫敌!你爹是莫敌!”昔日称霸武林的天下第一剑客莫敌,即便身为晚辈,他们也都听过这大名。   “是啊,我爹是莫敌,我相公是笑见歌。每天耳濡目染,你说我懂不懂呀?”她挪动莲步,边走边做苦思状,“我记得爹以前疗伤练那个叫......叫......”   常十一起身,跟着千雪踱步,“叫什么?”   “叫......”她得意的偷瞥了眼常十一那副心急如焚的样子。“洗髓经法!”   易筋经与洗髓经是达摩东渡到中土后所创。世间传言这两本经法,柔筋舒气,打通十四经脉,七百二十大小|穴道,是内功心法中最上乘者。可世间传言虚多,这两本经法几乎从未现身过。但越是传的神,追寻者便越多!   常十一惊愕万分,眼里的阴气尽除,大喜!“原来世间真有洗髓经!”   千雪瞧他那摸样便知,这条鱼已上钩了,还死死咬着鱼钩......   “你爹身在何方?洗髓经在哪里?”   她淡淡说,“我爹在临江,洗髓经在我家呀,我爹拿给我看的,好像就被我扔在梳妆台上了。”   “那等世间奇珍,你竟敢随手乱扔?”常十一心痒痒,恨不得掐死这个不识货的女人。   她嘟着嘴,不以为然,“你们习武之人当宝贝,我只当是废纸,还差点扔了呢。”   “那你给我吧?啊?给我吧!”欲求无上至宝,他差点就跪倒。   “嘶—— 可在我家欸,我回去拿你能放心么?”   常十一愣了下,挺起腰板,神色冷下来,“丫头,你骗我呢吧?想骗我把你放回去?”   千雪心里失望透了,一个练武的干嘛这么聪明?唉——   “你不信我就算喽,可惜了那本我爹最宝贝的书。其实我也想给需要的人的,要不你自己去拿吧?”   “我自己拿......”常十一心里犯嘀咕,这丫头到底是真是假。   “你不放心我回家去拿,那你去好喽。怎么?你怕我相公啊?没把握不被察觉取走书?”   “哼哼哼,我不是没把握去,只怕你从头到尾都是胡编的吧?莫敌早死了,根本没什么女儿!”   “你才死了呢!”她急的直跺脚,一脸娇蛮,瞪着诅咒她爹的坏蛋。“我爹就是莫敌,我娘叫褚雪柔。他十八年前退出江湖隐居,不是死了。”   常十一看她这般激动,倒信了......   “咳!笑见歌平日都在家么?每天都在?”   她脑筋一转,未开口先给相公道歉了,为妻要黑你了。瞬露伤情,哽咽说:“不,他总不在家。不是在客栈,就是跑到邻镇去喝花酒。我终日独守空房。不然怎么会与他闹矛盾跑出来被易东风给捉了呢。”   哦?原来笑见歌的正人君子形象是装出来的!常十一脑补了些东西......   “等夜再深点,我去你家取书。拿到了,我不会亏待你。倘若你骗我,我就割了你的舌头!”   呃——   她忽然后悔刚才的胡诌八扯了......   ☆、情比金坚记,千雪乐见歌   呃——   她忽然后悔刚才的胡诌八扯了......   易东风那头送饭的终于来了,常十一吩咐多叫几个人来看住千雪和柳和。   然后他换了身夜行衣,走之前对千雪言语威胁了好几遍!   “唉,明明有干净的衣服偏要穿那灰不溜秋的脏衣服,奇怪的人。”   千雪胆战心惊的祈求,相公一定要打起精神,把平时眼侧飞过一只蚊子都能察觉的注意力拿出来!   他只要发现常十一潜入家里,无论常十一逃的多快,他都能跟到这儿来。   这一招铤而走险,可她也想不出别的法子。柳和的伤需要尽快医治才行。   相公,你快来救我们......   常十一潜入笑家,比千雪臆想中回来的早很多很多。   并且,没带“尾巴”回来!   笑见歌不眠不休的忙着找她,忙着想办法,是真没在家。即便在家,以这时惝恍的情态,也未必能发现有人潜入。   常十一恼羞成怒,觉得被一个小丫头耍了,很没面子。要杀她!   她忙说,“我没骗你,或许是被我相公收起来了,他和你一样都是习武人,知那本书的珍贵。”   她又是胡编乱造,坑绷拐骗了一通,才保下小命。   要说这一本正经胡说八道也是门本事......   柳和伤得很难动弹,昏睡不醒。   次日中午,易东风仍是端着饭菜来的,还偷拿了一瓶愈伤丸给柳和。   他纵然阴险了些,却也不是丧尽天良的人。对杀人害命这类事,还是有反感的。   对千雪说:“你放心,只要有我在,就不会让我师父伤害你们。”   “不,他甚至连你都不会放过的!易掌柜你仔细想想,他做的事,哪还有人性?求你了,去找我相公吧。”   易东风没说话,起身离开了。这个时候,也没劝服千雪从了他的心情。   到师父那去请安,正巧看见常十一有点鬼祟的出房间,他马上躲在柱子后,悄悄观察......   常十一好像每天都会这个时候出门,去干什么,他就不知道了。   千雪的话不断缠绕他,他鬼使神差的跟着常十一进了小苑后面的竹林......   常十一武功高深莫测,易东风很聪明,刻意保持很远不易察觉的距离。林子里竹木稀疏,又没什么人,即便很远,也能看清身影。   跟踪了近半个时辰,常十一进了小竹屋里。   易东风躲在大石后,偷摸观察着,一阵阵孩童的哭声从竹屋里传出来......   他乍起胆子,靠近那竹屋,从虚掩着的窗缝往里瞧,十多个十二三岁的少男少女被捆的牢牢的,这些孩子因害怕在哭,缩成一团,一个挨着一个,常十一站在那些孩子面前点着人头,嘟囔,“还差六个......”   易东风错愕呆住,师父真的用人来练功!惊后,一阵后怕,脚不自觉向后退去,踩响了枯叶。   “谁?”常十一鸡贼的耳朵听见了,冲出竹屋,目光到处搜寻。   一头小鹿从他侧方穿过,到竹屋后去了......   “原来是头鹿啊。”他扫兴的回屋了。   方才连滚带爬,躲到大石后的易东风也舒了一口气,刚才那刻,他以为自己死定了!多亏那头救命鹿。   接下来的每一步,落脚都很轻......   常十一这个吓人的不在,聪明点儿的易东风也不在,天赐良机,好动的千雪怎么可能老实待宰呢!   她早把柳和晃起来了,柳和吃过愈伤丸恢复了一些,打几个看门的还是小菜一碟。   门里外都上了栓,柳和徒劳踹了几脚。迫于无奈只好采取翻墙头的馊主意!   千雪踩着柳和肩,吃劲儿爬上墙头;再伸手拽柳和,“快点,他们快回来了。”   柳和五脏六腑都在疼,爬上去又落下来,反复两次才骑|上灰墙,抱着肚子,喘粗气,“我跟你一起跑会拖累你,你先走,我后面跟着。”   “当然不行,快走,别说丧气话。”千雪闭上眼,牟足了胆量跃下墙头,从小到大唯一一次爬高。   柳和跳下来,双脚不稳,虚弱的摔了个马趴。   旁边的林子传来动静儿,千雪急忙扶起柳和,拉着他跑。“快走,不然这次真死定了!”她可没有把握再忽悠一回常十一了。   返回的常十一同样听到凌乱脚步声,快步冲出林子,正见千雪二人拐弯儿。   “站住!还敢逃!”   听到这一声,两人跑得更快了。“往镇里跑,人越多越好!”   有逃往的终点,可一个是弱不禁风的女流之辈,一个身受重伤,能逃的路不远。追杀的还是数一数二的高手!   常十一小使轻功就拦住了他们。“哼,你们未免也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吧?在我眼皮子底下逃跑?”   柳和旧伤带劳累,趴在地上起不来。千雪护在他身前,颤巍巍的问:“你,你想怎样?要杀我么?不想要洗髓经了?”   “我打折你的腿,再问洗髓经也不迟!”话音未落,他已身临半空,携着冲人杀气攻过去!   死定了......千雪欲哭无泪,捂上眼睛,当是生命里最后一刹那。   “......”   良久——   怎么还没死?为什么哪里也不疼?仿佛一切凝止了。   她手指张出缝隙,缓缓半睁开右眼,心惊胆跳的一瞧......   高大修丽的身材挡在她面前,凌傲不凡的气息,霸气侧漏。拥有如此完美背影的男人,当然是她的相公!   笑见歌手执昔日佩剑,剑未出鞘,并在外臂,挡住常十一使出的虎爪。二人已僵持对峙好一会儿了。   这把剑当初笑见歌求亲,赠给莫敌。千雪出嫁时,莫敌又将剑转给千雪保管。叮嘱有朝一日需要之时就还给女婿。剑一直在床底下的木格里,她不经意间提过一两句。   “相公......”   “你没受伤吧?”他的利目与常十一阴气的眼神也在对峙。相视中来回的是刀光剑影。   她忽然湿|了眼睛,安心了,想扑过去抱住他的背大哭一场。   没得到回答,笑见歌回眸一望,须臾换上满颜担忧柔情,清瘦的脸颊更深刻,眼眶深陷显出疲惫。这几天,他一刻不闲的挂念着她。“对不起,我又来晚了。”   “没,没晚,刚刚好。”她摇摇头,“千雪一直等你来呢......”   她扶起柳和退到一旁,把这残局交给笑见歌。   常十一讽刺道:“来得倒是时候。呵呵,唐唐武林风云人物在这荒山野岭守着女人过日子,你可真是堕落的不轻啊!”   笑见歌淡淡一笑,侧瞄一眼千雪,“守着她,在哪里我都愿意。”随后也浮上寻衅的态度,“要说堕落,谁比得了你?黑风门被灭门除派,你的恶名天下皆知,人人得而诛之。不好好藏在深山里,竟敢到我面前来送死?”   “笑见歌!你大话少说,咱俩谁死还不一定呢!”   笑见歌微眯双眸,挑了下眉,“那就比试比试喽,你早就想和我打了,不是么?”他把佩剑扔到千雪脚边,道:“纵然你口碑极差,使尽手段,我也不能不讲道义。你手无兵器,我也弃剑不用。老规矩,生死自负!”   话毕。   二人各显神通,拳对拳,脚法对脚法,招招直击要害!   他俩出招的速度,叫人看得眼花缭乱。   对冲的每一招,余力都震出老远,余威令人胆寒。   千雪和柳和在一旁给笑见歌鼓劲,这会儿易东风也追上来了。   两个时辰前,易东风跟踪师父进竹林,发现那些孩童,跑到缘来客栈找到笑见歌,详情没说,只焦急的让他前来救人。笑见歌这才赶得及救千雪。   千雪对易东风微微笑了笑,心里粗略估摸出事情的来龙去脉。   易东风能告知相公,也勉强算悬崖勒马吧。她这样想。   紧张较量几十回合,高下已见。   常十一向笑见歌出拳,却被固住手腕;再出腿,又被笑见歌的腿压下,缠着膝弯一拧,他的腿已断。   笑见歌趁势将他往前一拉,蕴满内力的拳头击打他前胸三要害,喉咙、颤中、神阙三大死穴;再跃至他身后,击大椎、命门,两处死穴。   常十一口中喷出鲜血,重伤难再战。   他灵机一闪,跪地求饶,“别杀我!比划的规矩,认输就不杀。”一身狼狈相,故作惊恐状,求饶。“别杀我,别杀我。”其实手在暗处已备好黑子镖,只要笑见歌放松,就能一镖将他致命。   笑见歌怔了一刹那,那一刹间晃过的是迟疑。   “你可是一代豪侠,不能杀手无寸铁求饶的人......”常十一还算笃定,眼梢飘着一丝狡猾的笑。   他几乎可以断定笑见歌会上当。   笑见歌走到他跟前,俯视着如蝼蚁般的常十一,清冷平淡,道:“知道么?我两天前才决定不再做侠义之人。”音未落,常十一的脖子已被扭断......   常十一难看的死相倒在路中间,手里仍握着那枚未发的黑子镖。   笑见歌步子有点急,来到千雪面前。   深切的眸里有诉不尽的衷肠。“我有话想和你说,那天的事我能解释清楚。你,给我个解释的机会。”   “不用说......”千雪埋下娇怜的脸,咬疼了嘴唇,大颗泪含在眸里,“不用说,我相信你,以后无论再发生什么,我都会相信你。”   她扎进他怀里,抽泣了一阵......   被常十一从邻镇抓来的孩子们都被送回家了。   关于易东风之前的种种行为,千雪对笑见歌隐瞒了。她才不在乎易东风怎样。担忧的是,相公倘若知道自己被朋友阴了,难堪之余,悔恨也难免。就让那些假真下去吧。   经过此事,易东风仿佛想通了,不再纠缠千雪。他自知无法从笑见歌身旁夺走佳人。   千雪的爹给她的来信里,说了许多话。   原来莫敌一直没有消息,是因为上官云留书出走,要去闯荡江湖,莫敌也离家抓他去了!   不过莫敌抓回去的不是一个人,还有上官云将要成亲的对象,幽兰郡主!信里叫她和女婿择日回临江,喝上官云的喜酒。   ......   金秋已至。   黄叶红叶漫山布彩,野果飘香!   笑见歌牵着一匹马,千雪坐在马背上。这秋景叫她目不暇接,晃荡着一对小脚,仰脸瞧着树冠的鲜红,底衬是蓝天。再回头对同骑一匹马的柳和张灵笑一笑。   诉不尽的惬意悠然。   “相公,爹叫咱们快些回去,咱们连走带玩儿的,他会生气吧?”她抱住马脖子,马鬃扎疼了娇白的脸蛋,眉一蹙,不悦了,情绪如孩童般纯粹。   “赶得及,你不是要看秋景么?”   她眨了眨眼,眸子纯净的泛亮。光晃红叶,也晕红了她的双颊。娇灵灵的很可人,思想了一番,说:“还是先赶路吧,咱们回来的时候,秋景也还在呢。”   笑见歌停步,跃身上马,胸前呵护着娇小的她,“坐好,赶路了。”在她耳边落下一吻。   “柳和,灵儿,你俩跟上!”   千雪和见歌先行出半里路。红叶铺成的小路,骏马闯入金红交叠的丛林中。   柳和驭马直追。   (完)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看过此文的每一个人。 我经常打“笑见歌”这三个字的时候,出现“小贱哥”。所以小贱哥到底是谁?为什么在我的输入法里? 这位小贱哥,你困扰了我好几个月!